第89章 癸水來的不合時宜!

青灰布衫的俊朗男子看見沐雲歌手裏銀針落下,動作嫻熟利索,不由又驚又喜:“原來姑娘會醫術?太好了,求姑娘一定要救活我師父。”

昏死過去的白胡子老頭,是京城德仁堂有名的常大夫,眼前這名年輕男子,正是他的徒弟。

雙子峰藥產豐富,他們師徒二人今日上山采藥,沒曾想會遇上熊瞎子。

方才地動山搖,嚇得常老大夫突發心疾,徒兒學藝不精,看見師父發病也是束手無策。

直到山林裏靜了下來,年輕男子剛才也聽見了有人與黑熊的打鬥聲,他這才壯著膽子開口呼救。

沐雲歌手起針落,銀針所落之處,漸漸泛起黑紫色澤,白胡子老者的唇色卻緩緩恢複了血色。

一盞茶的功夫後,她利索地將銀針抽出。

紫黑色的血跡順著老者的心口滲出,昏死過去的老人家緩緩睜開了眼睛,蘇醒了過來。

這一幕,也同樣落入了隨後而來的楚元戟和楚元胤兄弟二人的眼底。

最驚詫的莫過於楚元胤,他睜大眼睛張大嘴,驚得說不出話。

那年輕男子慌忙伏跪到常大夫身前,言語愧疚:“師父,都怪徒兒學藝不精……”

看見師父得救,他喜極而泣,轉身就要差點就要給沐雲歌磕頭:“在下於順,是京城德仁堂的學徒,這位是我師父常大夫。今日多謝姑娘出手相救,大恩大德定當湧泉相報。敢問姑娘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救命之恩,自然是要好生報答!

於順的眼睛裏除了感激,還流露出仰慕的讚色。

他還從未見過有人這麽年輕就有如此的醫術修為,而且還是名女子。

此時此刻,沐雲歌在他的心裏不僅是拯救了師父的恩人,更是華佗在世的高人,無盡仰慕和尊重。

沐雲歌神色極是淡然:“於公子不必放在心上,我也隻是舉手之勞。不過,老人家的心疾實在不宜再過度勞累……”

她看了眼長長的山林,要走出去恐怕得花費些力氣。

於順連忙指向身後的灌木叢:“姑娘放心,一會兒我用板車拉著師父走。”

原來,他們來時就推了輛板車,原本是想著用來裝藥材,現在正好用來拉他師父回城。

這會兒,那白胡子老者了也緩過了勁兒,得知是沐雲歌救了自己,同樣是滿臉不能置信。

老人家的聲音還有些虛弱:“姑娘你年紀輕輕,就能有這般醫術造詣,著實了不起!”

就算是他行醫四十載,也自愧不如!

八皇子楚元胤聽聞這師徒二人有板車,頓時眸光放亮。

他正愁如何把那隻黑熊弄回去,聽到板車二字,如獲至寶:“咳……你們師徒二人若真感謝我七嫂,就借用你們的板車順道幫我們把黑熊捎回去。”

出門在外,行事還是要低調,不能輕易暴露了身份。

這是七哥方才對他的叮囑。

隨著楚元胤這一聲,常大夫和於順師徒二人才注意到,離灌木叢不遠處還站著兩個衣飾華麗,氣質非凡的男人。

於順麵露尬色,以他的身板拉師父回城倒是勉強能行,若是板車上再加上一頭碩壯的黑熊,他擔心自己心有餘而力不足。

似是看出了小藥僮的心思,楚元胤連聲補了句:“裝黑熊的馬車交給我,老人家可騎乘我的馬,你隻管牽著你師父慢行便是。”

聽明白八皇子的意思,於順看了眼師父。

楚大夫點了點頭:“順子,你把板車拖出來,交給這位公子。”

老人家懂得熊膽的珍貴,自是不能看著好藥材落在此處,白白浪費了。

原本口口聲聲說讓楚元胤搬運獵物的楚元戟,最後還是動手,幫著八皇弟一起將黑熊搬上板車。

兄弟二人側於板車左右,邁著沉重的步伐,協力同行。

一行人出山林的速度明顯慢了下來。

沐雲歌他們來時是三匹馬,有一匹折在了林子裏,回去隻剩下兩匹馬。

楚元胤的馬讓給了德仁堂的常大夫,沐雲歌騎乘一匹,二人並驅前行。

坐在馬背上的常大夫,不止一次將目光投向沐雲歌,欲言又止。

“老人家似乎有話想對我說?”

沐雲歌早就察覺到了,於是主動開了口。

常大夫神色有些猶豫,終還是說了出來:“老夫雖然行醫四十餘載,卻對自己的心疾無法根治,今日若沒有姑娘出手相救,老夫的性命怕是就折在這兒了。不過……姑娘剛才的施針療法好生奇特,老夫也是頭一回見。不知姑娘這是出自何門何派?”

最關鍵的是,在經過這位姑娘施針後,常大夫感覺心口輕鬆了許多,這是以往從來沒有過的現象。

沐雲歌盈盈淺笑,淡淡應:“我的這套針法應該算是中西合並療法。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常大夫的心疾應該是先天的,今日我隻是及時幫你放了心髒周圍的瘀血,讓血脈順暢流通,這也隻是急救之策,若想要根治此病,是需要做手術的。”

卻不想,她這話說完,牽著馬的於順突然回了頭,與常大夫對視一眼。

師徒二人的眼神交流,多了幾分深邃意味。

常大夫咽了咽喉嚨,用力克製著內心的激動:“不瞞姑娘,老夫這心疾確實是先天的。姑娘方才一席話,勝過老夫從醫的這四十載,不知姑娘剛才所說的手術……真的能徹底斷根地治好老夫這樣的心疾?”

老人家顯而易見的激動,有些出乎沐雲歌意料。

她看了眼老人家年近六旬的身子骨,極是認真負責地告訴他:“手術確實能夠治愈楚大夫的心疾,不過……以你現在的年齡和體質,我並不建議做手術,其實就算是采取保守治療,也同樣能控製住病情。”

手術畢竟還是有風險的,特別是心髒手術,並不適宜所有人。

常大夫連連搖頭,突然雙手抱拳朝著她深深作揖,極是恭敬——

“老夫已近六旬,生死早就看淡了。隻是老夫家中有一女,偏偏傳了老夫的這種心疾,她打小就體弱多病,倘若姑娘真能醫治得好小女的病,老夫願意以全部身家性命作為交換。”

這會兒,沐雲歌才算明白老人家的神色為何會如此激動了。

原來,德仁堂的這位常大夫是老來的女,妻子難產而死,女兒又遺傳了他的心髒病。

這些年來常大夫一直苦心鑽研藥理,以身試藥,但也沒能研製出好藥方根治此疾。

眼看著他已年邁,女兒二九芳華還待字閨中,常大夫的心裏就仿若壓了塊磐石,身體也每況愈下,一日不如一日了。

卻沒想到,他們師徒今日上山采藥,偶遇到沐雲歌這般奇女子,頓時讓老人家又看到了希望。

沐雲歌連聲道:“老人家言重了!不過……我需等過幾日才能回城,到時必登門造訪,給令千金診斷後才能給出準確的治療方案。”

醫者父母心!

其實,沐雲歌來到異世後,也正為自己的一身醫術無處施展暗暗發愁,既然有人開口相求,她當然樂於助人。

常大夫又驚又喜:“多謝姑娘肯出手相救,老夫今日真是遇見了活菩薩。”

沐雲歌的餘光瞥見了身後被甩了一截的兩兄弟,低聲又說了句:“不過……我去德仁堂給令千金看病的事情,希望常大夫能暫時替我保密。”

眼下她的身份是定王妃,諸事還是多有不便,也還不到公開醫術的時候。

常大夫頓悟,連連點頭:“老夫雖然眼拙,但也能看得出幾位身份尊貴,絕非凡品。姑娘放心,隻要你願意幫小女醫治心疾,不論讓老夫做什麽,老夫都願意照做。”

於是,他們之間便算是做下了約定。

沐雲歌一行回到避暑山莊。

楚元胤急著安排莊中的家仆將黑熊搬運進去。

沐雲歌將板車還給了常大夫師徒:“二位好走!”

常大夫師徒二人看見如此華麗氣派的山莊,自是更是篤定了沐雲歌一行身份不凡。

他們師徒二人臨行前再次深鞠一躬,依然恭敬:“沐姑娘,我們就此別過。”

沐雲歌微微頷首,禮貌地目送他們二人的身影漸行遠去。

突然,熟悉的聲音從她耳畔傳來:“才兩刻鍾的功夫,歌兒就與人這般熟絡了?你和那個常大夫……一路上都聊了些什麽?”

從山林回來的路上,楚元戟遠遠在後麵清楚看見,沐雲歌和那位常大夫聊了一路。

因為距離隔的實在有點遠,他並未能聽見他們的對話。

沐雲歌被他突如其來的氣息驚到。

男人的唇幾乎湊到了她的耳根,她剛才回頭的那一瞬,耳垂正巧從男人的唇瓣上擦過。

她的臉頰一下就熱了起來,連退兩步:“王爺屬貓的嗎?走路一點兒聲音不出……”

沐雲歌故作鎮定,冷白男人一眼,扔下話便邁步進了山莊。

身後,楚元戟狹眸半眯。

他覺得女人的神色看著有些鬼祟,定然是有事情瞞著他,所以心虛了。

於是男人不依不饒地又疾步追了上去,刨根問底:“歌兒為何不回答本王的話?你和那個常大夫究竟在聊什麽?”

沐雲歌連頭沒回,清清冷冷的就把楚元戟給打發了:“他是大夫,我們聊的當然是行醫的學問,就算是告訴你,你也聽不懂。”

楚元戟眸光深邃,壓根就不信她的話。

“倘若真是討論醫術上的學問,那常大夫為何一路上都對你畢恭畢敬?歌兒,你沒對本王說實話!”

雖然他沒有聽見沐雲歌和常大夫一路上的對話,但察顏觀色的本事,他定王還是擅長的。

沐雲歌的腳步在瞬間停頓下來,正麵迎對上男人犀利的銳眸,那雙清靈的眸子透著精芒。

她突然壓低嗓音:“你敢說……自己對我也沒有隱瞞嗎?”

楚元戟暗眸微怔,似是沒有料到她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

“本王不明白你的意思。”

看來男人是要繼續裝麻痹。

沐雲歌直接聳了聳肩,無所謂的輕鬆口吻:“大家都是成年人,王爺的隱私我不過問,我的事情你能不能也別管?”

他們原本就是假裝夫妻,井水不犯河水,日子才能太平。

沐雲歌直接把話挑明,接著就要邁步朝前。

卻不想,楚元戟長臂一勾,攥住她的纖臂用力往回一帶,沐雲歌的額頭便撞進了男人的懷中。

男人的胸膛如銅牆鐵壁一般,撞得沐雲歌額頭泛紅,生生的痛。

“本王的隱私你知道多少?倒是說來聽聽……”

楚元戟醇厚如美酒的嗓音,似試探,似戲謔,又似還夾雜著更多的複雜情緒。

同時,他的手指輕挑著沐雲歌的下鄂,逼迫她的眼睛對視著自己。

隔著薄薄的火紅輕紗,楚元戟的指腹能清楚感覺到女人細膩溫滑的肌膚,心口微異。

沐雲歌被撞疼了額,有些惱,沒好氣道:“王爺這次……當真隻是來薛府山莊散心嗎?炙肉那晚刺客出現,王爺沒有絲毫驚詫,似乎一切都在你的預料之中。”

所以,這次散心根本就隻是個幌子,定王絕對另有目的!

她的話不用再接著往下說,相信男人已經聽得再清楚明白不過。

楚元戟似乎並不意外,凝盯著沐雲歌的眸光愈發透出玩味:“既然歌兒都看出來了,你為何不當麵問本王?你若是開口……本王並不介意告訴你實情。”

他的話半真半假,讓女人聽得半信半疑。

沐雲歌定了定神,又白他一眼,用力打落了他勾在她下鄂的手指:“我才不像某人,不尊重他人的隱私。”

她口中的某人,顯然就是眼前的這位。

原本,沐雲歌並沒有打算拆穿他。

可偏偏,楚元戟對她的事情刨根問底,逼得沐雲歌不得不開誠布公的把話說清楚。

成年人就該識大體、知分寸,尊重別人的隱私。

麵對女人的冷諷,楚元戟非但沒有生氣,內心反倒油升起一絲絲的趣意。

就在這時,沐雲歌突然秀眉微蹙,她感覺到小腹傳來痛意,癸水不合時宜的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