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好戲要開場了!

楚元戟的話說完。

楚道行沉思了許久:“那個逆子的性子,這幾年也不知有沒有收斂?朕想想……還是有所顧忌!”

畢竟長皇子是被陛下攆出京城的,現在若是再下旨把人召回京城,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楚元戟不難猜出父皇的心思。

他刻意壓低了嗓音:“再過幾日就是皇奶奶的六十壽辰,皇長兄奉旨進宮為老人家祝壽,倒也於情於理。至於父皇要不要用他,等見過一麵後再決定也不遲。”

這個提議一出,楚道行眸光暗沉,似也覺得可行,緩緩點下頭:“來人,替朕擬一道密旨送去華胥城。”

此事,就算塵埃落地。

看來陛下這回是下了決心,想要斬斷西北王的利爪,以免養貓成虎,後患無窮。

緊接著,沐雲歌和楚元戟向陛下請辭,離開了建章宮。

許是昨日沐雲歌失蹤半日,讓楚元戟心生擔憂。

今日男人執意要陪同沐雲歌一起回北宮。

不巧,在德陽宮門外正好遇見了莫言。

莫言看見沐雲歌,抱拳上前:“王妃,魚兒已經咬鉤了。”

沐雲歌杏眸放亮,目光投向楚元戟:“我在相府還有點事情處理,恐怕需要出宮幾日。元戟,陛下的病情現在已經有了轉機,再過幾日等我回來便能知道結果。”

如果不出意外,陛下這幾日應該會去蓮宮,至於有沒有收獲,還得看他與玉昭儀之間的機緣。

楚元戟如墨的眸色平靜如水,似乎對相府的事情並不意外。

“杜氏也並非省油的燈,本王再調派些人手暗中保護你。”

看來,莫言幫沐雲歌辦的事兒,也都分毫不差的向王爺稟報過了。

用過中午飯,沐雲歌便和莫言玉樹一同出宮去。

臨近宮門的例行檢查,莫言亮出了定王府的令牌。

沐雲歌從馬車裏探出頭,不經意瞥間看見宮門的另一邊有人進來。

那宮女看著有幾分麵熟,是太後娘娘慈心宮的人,此刻正掏出令牌給看守宮門的侍衛檢查。

侍衛撩開了馬車的車簾,沐雲歌的角度望過去,看見馬車裏坐著一道高挑清瘦的身影。

對麵馬車裏的那個人,應該是位老者,高挑清瘦的身形完全籠罩在寬大的黑袍之下,連袍的黑色鬥篷將他的頭發和大半張麵孔遮掩,隻剩下一雙眼睛露在外麵。

沐雲歌就隻是這樣隨意的瞟了一眼,感覺全身的血液變得僵凝,說不出的森冷。

那位老者的樣貌雖然看不清,但他的眼神陰寒妖冶,哪怕隔著幾十丈的距離,也帶給人如此強烈的衝擊感。

馬車緩緩啟動,對麵的車簾也被侍衛落下。

與對麵的馬車擦肩而過的那一瞬,沐雲歌的腦海裏還是忘不掉那雙眼睛。

那老者漆黑的長袍從頭包裹到腳,仿若黑暗裏走出來的幽靈。

再想到馬車前引路的奴婢是慈心宮的人。

沐雲歌的腦海裏突然閃過前幾日太後娘娘說過的話,難道……那個人就是藍迦法師?

從年紀和裝扮看來,十之八九。

不知為何,沐雲歌一想到那位藍迦法師,就從腳底油升起一股寒意。

感覺不像是好兆頭!

馬車一路朝著相府的方向而去,最後在路邊的一家典當鋪子旁停了下來。

沐雲歌進了當鋪,直截了當地問:“掌櫃,今日可是有一個瘸腿男子拿了首飾上你這裏來典當?”

正看著賬本打算盤的掌櫃,聞聲抬頭朝她望來,見來人是一位年輕女子,雖然輕紗遮麵,但是服飾精美講究,氣質不俗。

“今天早上確實有位瘸腿的中年男人拿了珠釵和玉鐲來小店典當,不知姑娘的意思……”

“勞煩掌櫃把他典當的東西拿出來,連同簽字畫押的當票一並,我以百倍的價格贖回。”

沐雲歌一開口,掌櫃眼底的笑意已經蔓延到了嘴角:“小的這就幫姑娘去取!”

他就看來人氣質不凡,果然是大手筆的主兒。

沐雲歌拿到手,一支金釵玉花的簪子雖然款式老舊,但確實是杜氏的東西。

那隻玉鐲通透的翠色裏,夾雜著一縷紅……

天色的翠色透著紅玉的玉鐲並不多見,沐雲歌杏眸微驚。

如果她沒有記錯,這隻玉鐲是向珍雁失盜的陪嫁之物!

大概是四五年前,向氏屋裏被人偷過一回,僅剩的幾樣陪嫁首飾全都不翼而飛。

首飾被盜的事情告到了沐睿那兒,查出是府裏有個婢女手腳不幹淨,偷出去賣了錢。

最後,那丫鬟被賣出了府,這件事情也隻能不了了之。

就連沐雲歌也沒有想到,今日玉鐲竟然就這樣冒了出來。

看來,當年向氏的首飾被偷之事,也和杜美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倒也正好,借著這次的機會,將陳年舊賬一筆筆算個清楚。

沐雲歌拿到首飾和當票,與掌櫃又交代了幾句,方才離去。

馬車直奔相府,在府門口緩緩停下。

“莫言,一切按著約定來。”

“是,王妃。”

沐雲歌在玉樹的陪同下,進了相府的大門。

才剛走出幾步,便看見了沐睿和杜氏聞訊而來。

“不知定王妃駕到,老夫有失遠迎。”

沐睿的語氣十分客氣,還畢恭畢敬的朝沐雲歌行了禮。

這幾日朝堂局勢變幻莫測,太子被廢,陛下閉關清修,定王楚元戟再次被陛下重用,處理著朝中大大小小的政事。

沐雲歌當然明白其中緣由。

她麵色清冷淡淡道:“爹爹不必拘禮,我是特意來看我娘的。”

說罷,她已越過沐睿和杜氏,走在了前麵。

沐睿依然跟在後:“你娘前兩日染了風寒,老夫已經請大夫來看過了,屋裏也指派了兩名丫鬟侍候著。”

聽說向氏病了,沐雲歌加快了腳步,似察覺到身後的動靜,她突然回頭——

“十七年前我娘被人冤枉的事情,爹可有查到線索?”

沐睿微怔,前些日子他忙著幫太子準備圍獵之事,這幾日又因太子落馬焦爛額,還真沒顧得上查向氏被冤的那件事。

“老夫正準備派人去查……”

沐雲歌霧眸半眯,似笑非笑:“聽說當年爹爹將那個叫李塢的男人打瘸了一條腿,這些日子我倒是查到了一點關於他的消息。”

聽到沐雲歌提到李塢,跟在沐睿身後的杜美蘭臉都綠了。

杜氏暗暗捏緊了拳頭,她前些日子分明給了秋杏一筆銀子,交代秋杏無論如何都要帶著李塢離開京城。

卻不想,秋杏那個賤人竟然卷款跑了。

前幾日,杜美蘭出門,在半道上竟被人拉進了死胡同。

當她看清楚眼前的人更是大吃一驚,竟然是李塢那個賭鬼,他輸紅了眼竟然把主意打到了杜美蘭的頭上。

杜美蘭迫不得已,給了他幾十兩銀子,以為打發了。

可是李塢得寸進尺,再次找上門來要錢,而且還膽大包天地潛進了牡丹閣。

杜美蘭被他用十七年前的真相威脅,隻好找出一支老舊不戴的珠釵,和一隻銷贓的玉鐲,將李塢打發走了。

她今日還正在犯愁,要如何解決李塢那個貪得無厭的麻煩精。

這會兒突然聽見沐雲歌說查到了李塢的消息,杜氏立馬坐不住了。

看來,解決李塢的這件事情不能再拖了。

沐雲歌早已不動聲色,將杜氏的神色盡收眼底。

都說兔子逼急了都會咬人,像杜氏這種狠心婦人,被逼急了殺人的事情也是做得出來的。

沐睿麵色微僵,時隔十七年,再聽見李塢這個名字,十指不由緊握成拳,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

“他人在哪兒?”

雖然恨得牙癢,但是沐睿既然答應過要徹查此事,自然說話會算話。

沐雲歌道出了李塢家的住址。

深凝沐睿一眼:“我能告訴爹的就隻有這些,希望爹能親辦此事,盡快查出真相,還我娘一個清白。”

說完,她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身後一片寂靜,沒有人再追來。

沐雲歌知道,剛才她這一番話後,不論是沐睿還是杜美蘭,肯定都沉不住氣了。

沐睿是因為被女兒搶先一步查到線索,麵子上掛不住。

就算是為了爭回顏麵,他必然也會親力親為,立馬去查出李塢的下落。

而杜美蘭,她自是不能讓沐睿與李塢碰著麵。

所以婦人定會想辦法先拖住沐睿,然後搶先一步找到李塢,解決了此人。

麵紗下,沐雲歌的嘴角漾起一絲冷嘲。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玉樹,你跟過去看看,一會兒來我娘的院子裏尋我。”

“是。”

玉樹領命,施展輕功很快便消失在遠處。

沐雲歌這才疾步前去了向珍雁那間清冷僻靜的小院。

隔著院牆,她就已經聞到了濃鬱的湯藥味道。

“夫人,你先回屋歇著吧,這些衣服我來洗……”

是個年輕女子的聲音。

緊接著又一道尖銳的冷聲傳來:“紅桃,你若是閑得慌,就把我屋裏那幾件衣裳一並拿去洗了。嗤……她不過是個下堂夫人,又窮又衰,人你的馬屁拍得再響,也撈不到半個子的好處。”

沐雲歌聞聲進院,一看就看清了院子裏的景象。

向氏和一名丫鬟站在井邊,圍著一大木盆的髒衣僵峙不下。

而另一邊,有個丫鬟悠閑自得的翹著二郎腿,坐在一旁嗑瓜子,臉上眼底全寫著偷奸耍滑的精明。

似聽見了院子裏有人進來,幾人的目光同時朝著沐雲歌的方向望來。

“歌兒,你怎麽來了?”

那個翹著二郎腿嗑瓜子的丫鬟,一時也慌了神,連忙起身將剩餘的瓜子塞進了口袋。

雖然向氏是下堂妻,可是她養的女兒可是定王府的正妃,身份尊重。

這些丫鬟自然也不敢在沐雲歌的麵前放肆。

沐雲歌走向向珍雁:“歌兒聽聞娘染了風寒,你怎麽不在屋裏歇著?”

看著向氏的臉色確實有些蒼白,氣色不太好。

沐雲歌內心不禁有些自責。

自從她嫁去定王府後,事情總是一件接連一件,竟連自己的娘親也無法照顧周全。

似是看出了女兒的心思,向珍雁溫柔地覆上她的手,淺笑道:“我也是閑不住,出來院子裏透口氣,順便把幾件衣裳洗了。”

向氏下堂這麽些年,身邊並無丫鬟侍候,都是靠她自己打理。

這麽多年下來,也早都習慣了。

所以前麵生病積攢了幾日的髒衣裳,她也沒有指望讓別人洗。

就在這時,方才在院子裏偷懶還說風涼話的那名丫鬟,也連聲附和:“是夫人閑不住,奴婢們想勸也勸不住。”

還真是個巧言令色的丫鬟。

沐雲歌平日裏最討厭的就是這種人。

她淡淡瞥了眼井邊的木盆,冰冷出聲:“井水寒涼,我娘感染風寒未愈,井水自然是不能碰的。”

那丫鬟全然不覺沐雲歌的冷漠,更是諂媚附和:“定王妃教訓的是,夫人的身子還虛,井水肯定是不能碰的。奴婢這就攙扶夫人回屋歇著。紅桃,你趕緊幫夫人把髒衣裳洗了。”

紅桃那丫鬟一副做錯事的怯懦神色,不吱聲的蹲下,手就要碰到木盆的那一瞬。

突然被沐雲歌厲聲打斷:“紅桃,你攙扶著我娘進屋,這盆衣服……交給她來洗。”

紅桃愣了愣,似是被定王妃周身的氣勢嚇倒,回神趕緊扶著向氏進了屋。

而在旁的另一個丫鬟臉色不太好看:“這些衣裳為什麽要讓奴婢洗?”

剛才紅桃分明就已經準備來洗了,定王妃卻偏偏點名讓她來洗。

“本妃說讓你洗,那你就得洗!”

沐雲歌就要讓她知道,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

那丫鬟依然愣站在原地,她原本就是杜氏房裏的丫鬟,來向氏這裏侍候隻是做做樣子罷了,實際是幫杜氏盯著向珍雁。

所以在這裏,活兒都是紅桃的。

沐雲歌再看了她一眼,嗓音更多了幾分狠戾:“你還愣著做什麽?我們相府可不養閑人,就算我娘隻是個下堂妻,你既是來了這裏,就得畢恭畢敬的侍候著。日後……倘若再敢對我娘有半分不恭敬,本妃要麽割了你的舌頭,要麽把你賣去窯子裏,讓你去侍候那些有錢有勢有身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