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死者憑空消失

知意解釋道:“她女兒失蹤了,對這樣的母親而言,見到屍體,尤其還是這樣年齡、身材都相仿的死者,就會把死者臆想成自己的孩子,衝擊太大就會導致血液倒流集聚心脈,氣怨衝腦匯聚瀘定,就會造成屍厥。”

看了仵作一眼。

仵作會意,頷首解釋道:“屍厥的人這時候所有氣都聚集在顱頂,你一紮她百匯,泄了她這股子氣,淤積在心口的血不能循環,不死也得死了。”

眾人聽得不是太懂,但都是一臉恍然:“原來如此。”

有那前幾日在隔壁街上看過“飛頭打架”的群眾認出了裴知意,擠上前來,激動道:“前兩天就在街上,連錢老大夫都救不了的人她給救回來了。沒錯的沒錯的,聽姑娘的準沒錯!”

圍觀群眾瞪大了眼:“這麽年輕就這麽厲害?”

老者嚇得手都抖了,還好這一針沒來得及紮下去:“那怎麽處理?”

知意揚了揚下顎:“把她扶起來做好,紮心脈和四肢動脈,待人有了呼吸,再紮人中喚醒。你快著點,再問廢話腦袋裏悶久了,救醒了也是個傻子。”

老者這下可不敢下手了,看了一圈人,最後還是把針遞給了仵作。

仵作知道裴知意想讓他攢這份兒人情,但他並不敢接。

他做了一輩子的仵作,別說鄰居了,就是自家父母都逼著他,怕他染了晦氣給他們。

真要把人救了,人也未必感謝自己。

雖然裴知意很無語,這要是沒個敢下手的,就情願看著人死也不讓仵作救了咯?

但是身為百姓口中人美心善的小太陽,性命當前她怎麽好不救呢!

接過銀針,對準穴位便紮下去,快準狠。

孫大娘立馬有了反應。

眾人驚呼:“還真是屍厥啊!”

解決完了樂家的嫌疑,儲時蘊這個縣丞就得想辦法先查出劉家姑娘是怎麽當著家丁女使的麵消失不見的了。

年紀輕輕能中進士的自然是聰明人,但是聰明人辦案也得一點點積累經驗不是?

他這縣丞原隻是縣令的副手,這次純屬被趕鴨子上架,沒點兒更聰明的幫手,讓凶手跑了的話,他這個父母官可就要被罵成孫子了。

“知意,含庭,陪我一同走一趟劉家吧!”

裴知意內心裏是想拒絕的。

這姓趙的擺明了是能替他盤剝的,自己去不去也無所謂。

但是趙含庭自己一口答應了的同時,順帶著還幫她也答應了:“知意既然來了,自然是不會不管這件事的。”

裴知意一連給了他三個白眼。

趙含庭不痛不癢,笑得還特別和緩,拽著她就跟上儲時蘊的腳步,口中又問道:“劉家姑娘這次又是在哪裏消失的?”

儲時蘊悶聲道:“憑空消失的。”

裴知意用力拍開他的手,耳朵裏一聽,倒也來了點興趣:“憑空?怎麽個憑空法?”

儲時蘊使了衙役把劉姑娘的屍體都運回衙門,然後腳步往劉府去。

很近,所以便也沒有乘轎。

邊走邊道:“劉家昨日去了兩條街外的按察司副使雲家裏吃滿月席,晚席快要結束的時候劉姑娘弄髒了衣裙,放在馬車裏備用的衣裙怕是凶手故意弄髒的,沒得換了便先帶著女使回府。”

“車夫說快到府的時候被石子震了一下,問了馬車裏是否顛著了,還聽到裏頭的人說沒事,可到了府裏掀了車簾一看,竟是沒了人!”

快到家的時候還有人,結果就進府的那麽短距離,沒人了?

還能瞬間轉移不成!

裴知意問道:“同乘的女使呢?”

就算是大變活人,瞬間轉移,看著主子不見了,難道都不會喊一聲兒的麽?

儲時蘊自然也是不會相信人會憑空消失,但是還未親自問過劉家車夫和女使的話,一時間也難下判斷:“說是睡著在了馬車裏,劉姑娘什麽時候不見的她也不清楚。”

趙含庭握著折扇,一下一下地輕輕敲擊在掌心:“應該是中了迷香了。”

儲時蘊點頭說“不錯”,掐了掐眉心道:“隻是轎夫既說聽著一路上都有說話聲兒,怎麽會到了家裏頭就沒人了?”

知意才不信這種鬼話,淡淡道:“死人的嘴不會說話,活人的嘴還不會撒謊麽?”

一行人到了劉家。

劉夫人已經醒了。

腦袋上勒著條暗紅色抹額,一聽說儲時蘊過來要詢問昨晚隨同女兒進出的轎夫和女使,立馬屋子裏衝了出來,又哭又喊逼著儲時蘊將樂長旭梟首示眾,給她女兒報仇。

聽到在現場的女使說這件事與樂家無關,樂長旭隻是凶手嫁禍的替罪羊後,聲聲“不相信”,隨即兩眼一翻,又厥過去了。

不遠處遊廊下站著個美豔小婦人,眼睛裏盡是幸災樂禍的笑意,然後擺著腰肢兒不緊不慢的離開了。

妻妾,果然是水火不容的。

家中能主事的要麽不在,要麽太小,要麽撅了,隻得管家來應對。

引了他們去到垂花門那邊,一輛馬車就停在那裏。

管家微微躬身道:“昨晚馬車是直接到了垂花門的,發現姑娘不見之後,就沒再動過。”

裴知意繞著垂花門前的影壁轉了一圈。

這裏是內外院的分界點。

外邊時時有小廝來來去去,若說有侏儒進來過,一定是會被記住的,便同管家道:“去問問你們府上,有沒有人見過有身材矮小者來過這裏。”

管家應聲,使了身邊得力的人趕緊去辦。

然後指了一旁的幾個跪著的人道:“大姑娘身邊貼身伺候的女使,駕車的車夫,還有四個是隨車送姑娘回來的護衛。”

六個人應當是嚇得一晚上沒能闔眼了,眼圈發青,一臉驚惶,不是扣著指頭、就是揪著鋪在膝頭上衣料,瑟瑟發抖,而眼神卻直勾勾盯著地麵。

儲時蘊一看他們這個姿態就知道有文章了。

不過他依然不動聲色地開始詢問他們昨晚一路上發生的情形。

說話的是車夫。

說辭和方才在發現屍體現場時劉太太身邊人轉述的一樣。

堅持劉姑娘進門前都還在馬車裏,是進了門之後忽然不見的。

儲時蘊點了點頭,卻也不叫他們起來。

掀開轎簾進了馬車內檢查。

車內結構卻如大周那邊馬車,三邊有座。

劉大人是大梁人,照理他們家的馬車不該會是這樣的,便問了管家道:“你們府上的馬車都是這樣的嗎?”

管家拱手道:“不敢隱瞞大人,我們大姑娘喜歡這種大周馬車的樣式,所以給她特意定製的,府上其餘車架都不是這樣的。”

儲時蘊又問:“這馬車是你們府上人自己做的嗎?”

管家點了點頭,回道:“是府上幾個會木工的小廝做的。”微微一頓,“需要老奴把人叫來嗎?”

儲時蘊道:“把人都叫來吧!”又問站在車窗邊觀察的知意:“有迷香的痕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