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來了個屍厥的

知意眨了眨眼,有點淚花,掏了掏袖袋,發現袖袋裏沒有帕子。

皺了皺眉,一時間也想不起來帕子放哪裏了。

然後很順手地拿起他的另一隻袖子擦了擦眼淚:“隻是分析,凶手要是繼續動手,我可不負責任的。家裏有姑娘的,進出還是要謹慎小心。”

趙含庭沒想到自己的另一隻袖子也遭此一劫,看著竹葉紋上的一點深色有點失笑,然後拿了交疊衣襟之下的一方帕子給她擦了擦發絲上幾欲滴落的兩滴清透的雨滴。

掌根擦過她的耳,淡淡的體溫,裴知意像是遭了雷親,立馬蹦開了:“幹嘛!”

趙含庭麵容和緩,仿佛兩人這般接觸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滴到雨了,落進脖頸會著涼。”

裴知意伸出手指懟住他又要靠過來的意圖,一臉拒絕:“我自己擦,你就站那兒,咱倆不熟,別靠那麽近。”

趙含庭很聽話的就頓住了腳步:“好。”旋即替大家問出疑問,“說凶手要找個替死鬼確實有這個可能,但是什麽樣的人被殺,會沒有家屬去追究?”

知意拿胳膊肘懟了儲時蘊的背脊一下:“你說。”

看到樂長旭的屍體儲時蘊就知道很大可能是凶手找的替死鬼,但是她說的另一個可能雖開始時沒想到,可這會子細細一想也反應過來了:“比如說,凶手自己家的契奴。”

百姓們一疊聲的“對對對”:“大戶人的奴婢除了家生子,還有好些是采買來的,被家裏賣了的誰會在意,死了直接一埋。不像良民,死了失蹤了,家裏人會跟官府一直鬧。”

來城裏擺攤的小哥便想不通了:“你說凶手每次把女死者擺得齊齊整整的,是對她們的尊重,為什麽女使死了可以不尊重?”

儲時蘊眉心深皺,也聽出了不對勁,百姓們似乎對案情的進展都非常了解。

但是為了挽尊,還是仔細給村民解釋道:“這些姑娘被殺之後,擺出來,是為了還給本家。而女使本就無家,便是凶手自己給她們體麵下葬便也是了。”

百姓們這麽一聽,都覺得非常有道裏。

然後那些家裏有閨女的,又開始惶惶不安。

“我現在是日夜的睡不好,都不知道要怎麽辦!”

“凶手這一次可能不動手了,可誰又能說得準他會不會什麽時候突然又冒出來殺人了!”

“大人,您趕緊破案啊!”

……

正說著,不遠處又衝過來一個婦人,跌跌撞撞地扒拉開人群,剛看到地上的屍體,喃喃了兩句,直接兩眼一翻就厥過去了。

把周圍的人嚇了一大跳。

一旁的敦實大胖嬸連忙攙扶上去,卻拽不住個瘦巴巴的孫大娘:“哎哎哎啊,孫大娘!孫大娘你這是怎麽了?那不是你閨女,你可別嚇我啊!”

怎麽都喊不醒人,有人伸手一探鼻息,頓時就瞪大了眼,連滾帶爬地就拋開了:“死了!死了!”

一旁看守屍體的衙役一驚,忙回頭朝人群裏喊道:“有沒有大夫!孫大娘沒氣兒了!仵作!仵作快過來趕緊給看看是怎麽回事!”

仵作往前走了兩步,百姓們紛紛避讓開來,嫌棄地在鼻下扇了扇:“仵作多晦氣啊!”

李茂不理解地看著他們,人命關天還晦氣?

比死了更會晦氣嗎?

“仵作怎麽了,沒有仵作,那麽多懸案能順利揭開謎團嗎?他們和醫者沒有任何區別,都是為了‘命’!”

一拄著拐杖的老頭兒瞥了他一眼,哼道:“碰得而又不是你,你當然說得好聽。”

李茂不覺得自己是什麽高貴人,但是一向是不信這份兒邪的,不然也不會來當捕快了,發生命案的時候還不是他們抗搬屍體。

現在是看著別人沒了氣兒,要是輪到自己看他們還會不會這麽輕飄飄!

但對這些腦子塞了茅草的人沒話說,自己也說不過他們,幹脆就不說了。

一甩手道:“行,你們厲害!”

知意問了一旁認識孫大娘的百姓:“她姑娘怎麽了?”

吸著煙的胭脂鋪老板吐了個煙圈兒出來,緩緩道:“說是十幾年前失蹤了,每回聽到發現女孩子的屍體,總會懷疑害怕是不是自己的孩子。最近一連好幾宗小姑娘被害,她也是心力交瘁了。”

知意像個好奇寶寶,什麽都想知道一點:“失蹤?”

老板娘點了點頭,長籲一歎,憫然道:“她原是浙江那邊兒的,為著找女兒,都搬了不知道多少地方了,也是前年才落腳在平江的。聽說那一年失蹤了好幾個小丫頭,都跟死了的那幾個姑娘一般大。”

知意垂眸睇著落葉上晃晃悠悠的光點。

浙江的失蹤案。

年歲差不多。

江南之地,對十二三歲的小姑娘這麽不友好嗎?

一旁有位頭發花白的老者看不過去了,自告奮勇道:“我還懂點醫理,讓我來看看!”

裴知意看著他管仵作要了銀針,隔著衣袖拿著,非常有把握的就要人腦袋上紮,還是開口打斷了:“她是屍厥,你給她紮百會穴,是在給她催命。”

老者手一頓,抬眼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不信:“你怎麽知道她這是屍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