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巴掌對稱了

裴知意一轉手腕表掙脫了她的鉗製,本來想說讓站在身旁的趙含庭揍她,但是想想一大男人打女人總是不太好,於是,反手一巴掌,幹淨利落脆地與劉太太留下的掌印來了個對稱。

美麗的眉目在樹蔭下毫無溫度:“什麽東西也敢與我拉拉扯扯!”

“滾!”

原本僻靜之處,尋著聲兒看熱鬧的人也不多,被這對母女這麽一哭一喊一叫囂,一大群百姓都來圍觀了,烏泱泱的。

對著裏頭指指點點,人聲漸漸鼎沸。

樂荊忙生怕她在鬧出什麽事兒來,趕緊同裴知意致歉,半拖半拉著把被打懵的人給帶走了:“這裏有我看著,你先和二妹妹回去先看看母親的情形!你是母親親女,她若醒來看到你也好歹有些個安慰。”

“快去吧!”

在屍體周圍查看線索的儲時蘊見著兩人過來,嚴肅的麵容立馬有鬆了口氣的意思:“知意,含庭。”

裴知意看著手上打樂長安沾上的脂粉,就十分嫌棄,左看看右看看,抓起趙含庭的衣袖就擦了擦。

趙含庭抬起被揪得皺巴巴的袖子看了看:“……”

裴知意看著眼前一臉便秘的少年郎,同情地道:“官大一級壓死人,人都指揮使正三品,壓你無數級,你這個縣丞後麵的日子就要精彩了!”拍了拍他的肩,真誠地給出建議,“趕緊去拜拜,說不定佛菩薩真人娘娘啥的看你虔誠,還能撈你一把。”

儲時蘊聽著她幸災樂禍的調子,就好無語:“知意……”

趙含庭笑了笑,問他有什麽發現。

儲時蘊把從樂長旭身上的信給他看。

書信被潮濕的衣物捂著,字跡有些暈開,隻能大約辨認出上頭寫的大概意思是,樂夫人病重,讓他速回。

顯然,是有人將他故意引來回的。

樂長旭的屍體離著街邊隻有丈遠,百姓們借著微弱的光影也能看清裏頭的情形。

來城裏擺攤的小哥伸長了脖子努力觀察,忽地伸出手,指著一處草叢道:“快看那邊,雜草從裏,好像是把刀子!”

儲時蘊找了一圈,也沒有找到那把凶器,順著他指的方向看過去,並沒有看到什麽,走近了,掀開草叢果不然看到把染血的匕首。

擺攤的小哥立馬大聲叫了起來:“凶手!刀子就在他身邊,這肯定是凶手啊!”

側手舉著煙杆兒眉目風情的脂粉店老板娘點了點頭:“不是說了麽,凶手殺人取血是做藥引子的,你們看他手裏還拿著個瓶子,肯定就是用來裝心頭血的。”

街邊布莊裏的年輕繡娘想看又不敢細看,微微側過了身,躲在了老板娘的身後,不解道:“凶手?那他怎麽會死在這裏?”

人高馬大豬肉攤老板開始分析推測了:“下雨了,路上滑,殺了人肯定心裏虛,也慌,腳下一滑就摔了。”指了指樂長旭腦後的一塊染了血跡的石頭,“喏,就摔在了石頭上,肯定是摔得太狠,傷到了顱內,就這麽死了。”

百姓們一邊喊著“天網恢恢喲”,一邊神色也放鬆了下來:“這下好了,抓到了凶手,咱們家裏有閨女的,也不必日日提心吊膽的了!”

官府辦案雖有心保密,但是殺人取血為了什麽多多少少還是有聰明人才出來了,於是,大街小巷裏也就這麽傳開了。

儲時蘊雖然辦案經驗不足,但是直覺告訴他這件事沒那麽簡單!

走向人群,舉起雙手揮舞了幾下,引了他們的注意力,大聲道:“各位鄉親,雖然有嫌疑人在現場,但是大家還是不要放鬆了警惕,也有可能是團夥作案!大家還是要提高警惕,照顧好家中女眷!”

知意過去,蹲在擋著屍體的傘下觀察了一下屍體,就知道這不過就是個替罪羔羊。

鞋尖並未有磨損,這一點倒是值得注意。

抬頭看了眼同樣在查看屍體的趙含庭:“有什麽發現。”

趙含庭清淡如雲的聲音十分篤定:“他不是凶手。”

李茂的嗓門老大了,嗷嗷一嗓子“怎麽就不是他了”,成功讓所有圍觀百姓都聽到了。

家裏有未出閣閨女的花布襖子大嬸兒臉色沉沉,不願意相信,大聲道:“他的手裏都拿著裝血的瓶子,手邊就有他殺人的凶器!怎麽就不是了!”

丟下攤子來看熱鬧的小哥指著裴知意,冷笑道:“你一個女人能懂什麽,少在這裏裝腔拿調的!堂堂官府衙門什麽本事都沒有,居然讓個女人在這裏指手畫腳!”

花布襖子的大嬸兒伸出了她胖胖的指頭,不客氣的指向知意:“別以為我們不知道,你們就是看他是指揮使家的郎君,就想胡說八道去討好人家!”

……

圍觀的百姓原是來看熱鬧的,然而氣氛一到紛紛怒氣衝衝,全都向著她去了。

人心惶惶的日子他們過怕了,所以一心就指著趕緊抓到凶手好讓自家的閨女、親戚家的閨女,都能安安全全的進出。

被她這麽一否認,就好像是希望被人剝奪了,說話便都刻薄起來。

知意並不在意,隻輕輕暼了他們一眼道:“對,我們都閑的,下次再有人死,讓你們都來按頭說我們是幫凶。”

眾人一愣,憋紅了臉指摘人家,結果一句話給人堵得嚴嚴實實。

胭脂鋪老板娘吸了口煙,緩緩吐出了,風情的眼眸掃了身旁氣勢洶洶的幾個人道:“這個人到底是不是凶手,怎麽也得看看證據吧!既然人小姑娘這麽說了,一定是看出什麽了,大家聽一聽又不費時候,這麽就衝著人家說這些有的沒的做什麽,顯得能耐麽?”

李茂摸了摸自己的大嘴,又看了眼自己漏洞的鞋,感覺脖子涼颼颼的。

立馬揚聲道:“那你說說,他怎麽就不是凶手了!”

知意先問了樂長旭的死亡時間。

仵作回道:“約莫在昨夜亥時至子時左右,不超過四個時辰。”

知意點了點頭,示意仵作過去翻開他的衣物,又朝人群招了招手,“你們靠近了來看個仔細,不要擋著光。”

仵作方才隻是判斷了死者的死因和死亡時間,並沒有太在意死者的衣衫。

仔細觀察了一下樂長旭淡紫色的外袍,春風悠悠,吹動枝葉搖曳,有光線穿過間隙遺下銅錢大小的光點,晃悠悠地落在樂公子胸口,將衣料照出深淺兩色。

解開夾棉的外袍,將兩片衣襟分開,開始檢查中衣。

然後開始解釋道:“他的外袍是全濕的,貼身裏衣……大部分也都是濕的,但是上胸口卻有一塊是幹的,約莫有手掌大小。褲子、鞋子、是濕的,腳底的襪子有一小塊是幹的。”

百姓要的是直白答案,哪裏聽得懂這些雲裏霧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