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樂長安:掌嘴!

白臉兒“嘶”了一聲,眼神往霧蒙蒙的日頭那瞧了一眼,似乎在仔細回憶,最後卻搖頭道:“在前麵樓裏,我路過一雅間時無意間聽到的,要說誰講的我還真是不清楚了。”

老旦的瓜子皮粘在了唇上都不及去吐,睜圓了眼兒道:“老輩兒裏的人都說吃啥補啥,取人心頭血救治心疾,還真有可能!”

戲樓的老板耳朵裏落了一聲,眼皮一陣亂跳,就怕得罪樂家的人,立馬回頭瞪了他們一眼,低聲嗬斥道:“胡說八道什麽,趕緊回去上妝,待會子就要開唱了,還在這兒磨蹭什麽!”

幾人倒也不敢說了,卻也不肯走。

出了命案了都,還唱什麽戲啊,打定了主意是要把這出戲給看完的。

而話已經說出口了,哪還有收得回的呢!

趙含庭與裴知意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地挑起了眉。

看著樂夫人虛的都快提不起氣的樣子,搖了搖頭道:“怎麽把樂夫人叫來了?”

李茂一根筋,完全不覺得自己做得哪裏不對了:“儲大人不是讓找樂家人麽,府裏頭沒人,正好在山上見著了,就一起喊下來了。”

裴知意很佩服他的智商,拍了拍他的肩膀:“樂夫人病得也差不多了,挺好,你又給了人重重一擊。”

李茂摸了摸鼻子,辯解道:“她有沒有病關我什麽事兒,那是她親兒子,死了還能瞞她一輩子麽!”

這倒是。

裴知意點了點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不過有件事你需要知道一下。”

李茂看著她那眼神,莫名有點背脊發寒:“什、什麽?”

裴知意幽幽道:“她小女兒有個動人的名字,叫做:蠻橫刻薄。聽樂家的婆子說,她院子裏今年打死過兩個女使,一個因為打翻了她貴價的梳頭水,一個因為頂了兩句嘴。”

李茂瞪大了牛眼,這要是給樂夫人驚急出個什麽來,他不得沒命了?!

“你不早說!”

裴知意眨了眨眼,微微一笑:“你也沒問啊!”

李茂切齒:“……”好想打死她!

趙含庭失笑,隻覺這丫頭著實有趣。

那邊,樂夫人被劉太太的話震得腦中一陣轟鳴,大驚之下氣喘連連,一開口便是一連串的疾咳,幾乎要把肺都咳出來了。

樂惠滿麵震驚,清秀的麵孔驚得一片刷白,又急又慌:“不會的!不會的,我兄長在書院讀書,根本就不在城裏,劉太太您不能這樣胡說的呀!”

樂長安因為沒有跟著樂夫人到知意院子去,李茂也沒有等,所以晚了一步到。

扯開人群的時候聽到了太太的指控和人群的竊竊私語,厲聲嗬斥道:“你們這些人都在胡說什麽!樂家豈是你們這些人能議論的!”

白麵兒被她養長的指甲刮到了眼角,抬手一模,指腹上除了刷白的粉妝還有一絲絲的血跡,立馬就跳起來了,叉腰便喊道:“如今是你們樂家殺人,凶什麽凶!樂家,樂家怎麽了,殺了人也是要殺頭的!一臉刻薄相,必然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樂長安哪裏受過“賤民”的氣,當場就發起火來:“夏蟬,掌嘴!”

白麵兒可不吃眼前虧,轉身就跑,邊跑還邊喊:“都指揮使府出來的,果然好大的威風,兒子殺人,女兒無緣無故打人!來啊!快來人看看啊,樂家光天化日裏要殺人啦!”

裴知意簡直服了樂長安的智商,忍不住嘖嘖道:“又壞又蠢。”

沒打著人,樂長安一甩臉子到了母親身邊,看她臉色發青嚇了一跳。

要不是樂惠攔著便又要叫“掌嘴”了。

睇著被女使攙扶起來的劉太太,刻薄道:“劉太太死了女兒還不消停,怎麽,還想唱出戲來不成!也不看看自己什麽身份!難怪凶手挑你女兒下手,就你那蠢樣,活該!”

劉太太麵色鐵青,死死盯著她那張居高臨下的麵孔,每一次喘息都帶著痛苦而怨恨的顫抖:“是!我活該,那樂長旭死絕了可真是老天爺開眼了!”

死!

死?

樂夫人大喘的氣息瞬間如遭冰封。

遊廊上被風雨侵蝕過的暗紅立柱將她的麵孔襯得烏沉沉的,發青、發黑,周圍嗡嗡的人聲消失不見,隻清晰地聽到自己的問話:“你說、什麽?”

樂長安衝上前揚手就要打臉:“放肆!憑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汙蔑我大哥哥!我大哥哥好好在書院讀書,你敢詛咒他!”

劉太太一把攥住了她的手,青筋暴起,齜目欲裂,嘶聲道:“汙蔑?你那高貴的好兄長屍體如今就在後門口,手裏還抓著灌著我女兒心頭血的瓶子!”在樂長安愣怔的瞬間,反手就是一個耳光,“凶手!你們樂家沒一個好東西,等著遭報應吧!”

她的眼珠,隨著尾音一起翻倒。

劉家的女使隻能七手八腳地把人搬走,再去催臨時被叫去衙門的主君趕緊過來。

裴知意看著樂長安被打歪的臉上立馬浮現出幾道赤紅的指印,口型了一個飽滿的“哇哦”。

劉太太這是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了吧?

幹得漂亮!

樂夫人薄薄的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實在承受不住這樣的結果,滾燙的熱淚止不住地滾落下來,明明卸了妝,卻還是在她頰上衝刷出了兩道不可填補的溝壑。

不知道要怎麽反駁,隻想見到自己的孩子,然而衙役冰冷的刀不知人情味地橫了起來,擋住了她的路。

“凶案現場,大人還在查看,你們不能過去!”

趙含庭抬了抬手,溫聲道:“你們看守好屍體,別讓人在這裏亂碰便是了,讓他們過去吧!”

捕頭看了他一眼,立馬點頭稱“是”放行。

樂長安這時候也顧不得去追究報複那一耳光了,忙攙扶著幾乎站不穩的樂夫人急匆匆的去了。

樂荊行過時微微一揖,算是謝過了。

趙含庭側首看知意,握著折扇的手朝著戲樓後門的方向比了比:“你不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