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耳光
樂夫人乍一聽,不安的眉心驚跳不已,卻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麽。
站在遊廊下來的台階上,也不得再靠近,不明地看著劉太太:“劉太太何以這般說?我與你們劉家無冤無仇……”
劉太太推開扶著她的女使,衝上前便鉗住了她枯瘦的雙臂:“無冤無仇!你敢說無冤無仇!”
樂夫人不知是想起了什麽,一時語塞。
劉太太眼底幽藍怒火幾乎將自己、將仇人一並吞噬:“誰不知道你的病請遍了南直隸的名醫都治不好,樂長旭取那麽多無辜孩子的心頭血就是為了給你做藥引子的,還敢說不是為了你!”
站在一旁的裴知意被她尖銳的聲音驚的側了側腦袋。
立馬挪了挪腳步,離兩人遠遠的,不想被殃及魚池,也不想沾染她們的吐沫星子。
不過她有點懷疑,取心頭血為藥引子的推測,到底是她們自己猜測到的了?還是周揚縣衙裏有人的嘴漏風了?
裴知意順口解釋道:“凶手七日取一次心頭血,必然得往血液裏添加藥物,使其不會凝固,而那樣的血液是酸臭的,若是服用過,身上必會沾染上那股氣味。她身上沒有。”
樂家的人感激的看著她。
然而劉太太這時候哪裏聽得旁人給樂夫人解釋,衝著她便是聲嘶力竭的嘶吼:“你是個什麽東西,有什麽資格在這裏替她說話!”
瞧著她們站在一處,立馬將她們歸為同黨,僅存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得罪樂家,但是這個臉生的女子,難道還是她一個堂堂官眷打不得的麽!
原指著樂夫人的指“刷”的又指向了她,揚起手就扇了過去:“一夥兒的!你們就是一夥兒的!打死你們這些凶手!”
裴知意慶幸自己站的遠,險些就被她憤怒的唾沫星子給迸了。
看著她扇過來的手就有點無語,難道她長了張好欺負的臉?
趙含庭腳步一晃,閃至她身側,抬起手中常年不離的折扇隔開了劉太太的手。
她扇出來的力道有多大呢?
掌風竟是揚起了一旁樂惠額角的一縷青絲。
趙含庭自然感受到了她的力道,不由皺了皺眉:“官眷也沒有無緣無故打人的權利,劉太太自重!”
裴知意半抬起去格擋的手頓了頓,伸出去用力掐住了她的下顎。
表情平和如雲,語調卻似掠過冰麵的光,輕輕一晃便散去了所有的溫度:“不懂旁的,正好懂點兒邪門歪道,足夠無聲無息送你全家下地獄的!”抬起她的下顎,然後一把人甩開了出去,“同情你死了女兒,可不代表要容忍你的撒野!再敢動手,廢了你!”
看熱鬧的,哪有不同情的,但是人類的喜悲有時候並不相通,見她這般瘋魔的要去打一個而無辜女子,少不得有幾聲責怪。
胸口失去女兒的痛、對凶手的恨與怒、撒不出去的氣,便如透明的絲線,一圈一圈的緊緊纏繞在劉太太的心髒。
她跌倒在地上,用力捶著自己的胸口,最後、全數化作了嘶啞的哭喊。
冷清而細微如塵的水霧,朦朧著高升的日光,伴著無助而悲切的哭聲,料峭的寒意,無聲無息入骨侵來。
人群裏一個麵上塗得雪雪白,分不出是男是女的人神神秘秘道:“不是為了樂夫人,也未必不是為了樂家的別個什麽人。”
戲樓裏的小二站得離他近,立馬好奇道:“這話怎麽說?”似乎是想起了什麽,“你是說樂大姑娘?”
老旦不知從哪裏摸出了一把瓜子來,邊磕邊道:“說的也是,自去年中秋之後就沒見過樂大姑娘出門了。”
青衣為了看熱鬧頭套還沒綁好就鑽進來了,負在腦後的雙手用力一勒固定頭套的帶子道:“大宅院裏的姑娘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不是很正常麽,人大姑娘美若天仙,不出門才是對的,萬一給壞人盯上了可怎麽辦。”
小花旦畫的纖長的眉眼一撇:“況且備嫁的高門女不都是這樣的麽,定了成婚的日子便不再出門。怎麽還扯上病不病的,這不是詛咒人麽!”
那樣貌分不清男女,連聲音也分不清性別的白臉兒半捂著嘴,把聲兒壓的幾乎隻剩了氣音道:“聽說樂大姑娘去年中秋給人下了毒,雖然救回來了,但是損了心脈,得了心疾!聽說、這都難活過二十!”
眾人一聽來了勁兒,追問白臉兒道:“沒聽說過啊,你從哪裏聽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