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龍門虎嘯
“怎麽了？”狄龍問。
狄驍咬著牙：“萬一李默認為我們和那個姓王的是一夥兒的就麻煩了。”
“不會吧？”狄龍道，“姓王的是什麽人，我們是什麽人，根本就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別人怎麽會覺得我們是一夥的？”
狄驍道：“以後不能再提那個姓王的，必須跟他劃清界限。記住，我們的目的是把巔峰青獅隊發展成海南乃至全中國最厲害的舞獅隊伍，揚名立萬。”
後座的狄青冬把青澀的臉往兩個座椅的中間靠了下，問：“那我們明天舞獅的時候，就不要再對林小喜下手了對嗎？”
狄驍聽到狄青冬說話，沒來由地，火氣衝上了頭頂，便回頭用凶巴巴的眼神狠狠地瞪了一眼狄青冬。
狄龍問狄驍：“真不對林小喜動手了？”
狄驍道：“怎麽動手？老太太的壽宴，要是出了差錯，他們能放過我們？我們隻是舞獅的手藝人，沒必要跟他們那些生意人結仇。”
沉默良久後，狄驍突然說出了四個字：“見機行事。”
說完這四個字，回頭又瞪了狄青冬一眼。狄青冬害怕地縮回了脖子，把自己藏在了黑暗中。
突然，狄驍從前方丟了幾張紙幣在狄青冬的身上。
狄青冬摸索著把每一張錢都撿了起來。
狄驍每次給狄青冬發錢，不是扔就是丟，紙筆落一地。而且，每張紙幣都是皺巴巴的，很少有幹淨整潔的錢。
“明天，機靈點兒，把老太太哄開心，多賺點錢，你媽就能住進病房裏麵了，聽見沒有？”狄驍半訓話地說。
提到母親，狄青冬的神色暗淡下去，一身少年傲氣也癟了下去。
“聽見了。”狄青冬小聲地回答。
車消失在城市的霓虹燈裏。
林小喜回到家，對師父林老頭不依不饒，非要纏著他，教那招傳聞中的龍門虎嘯。
林老頭一聲不吭，終於開口時也是嗬斥：“教給你的其他招式全學精了嗎？沒學精就去練去，要是學精了就表演出來看一看！”
老頭子大發雷霆的樣子把林小喜嚇了一大跳，不敢再問。
入夜後，雲姨端著一碗加了冰塊的清補涼去找林小喜。
林小喜最喜歡吃雲姨做的清補涼，味道好吃，分量夠足，關鍵還免費。往日，隻要雲姨把清補涼放到林小喜麵前，她立馬兩眼放光地賣乖討好。但是今天，她卻毫無興致。
“還在生你師父的氣？”雲姨少有的溫柔地問。
林小喜悶悶不樂地說：“我哪敢生他的氣？分明是他在生我的氣。不就是一個招式嗎，有什麽不肯教的，是嫌我沒天分，還是覺得我不夠資格。”
雲姨指了指清補涼，“你先把它吃了我再告訴你。”
“雲姨你知道原因？”林小喜頓時激動地拉住了雲姨的手。
見雲姨不回答，仍舊隻是指著清補涼，她便隻好妥協地先吃東西。
東西吃完，渾身舒暢，先前氣鼓鼓的林小喜也變成了喜笑顏開的林小喜。
“現在可以說了吧，雲姨？”林小喜央求著。
雲姨歎息一聲，“說來話長，龍門虎嘯不是一招尋常的舞獅姿勢，它……”
“說起來，它還跟你們逐龍獅舞歇業不再舞獅有關。”
林小喜聽得專心。
雲姨道：“簡單說來就是，當年你們逐龍獅舞不再舞獅，就是因為貿然使用了龍門虎嘯這一招。”
林小喜緊張地問：“因為這一招，逐龍獅舞出現了失誤？不對啊，逐龍獅舞在師父手裏並沒有出現過什麽重大失誤啊。”
雲姨：“不是失誤，卻是比失誤還要嚴重的事。”
此時，林老頭站在院子裏，給幾盆花草剪枝。把盆栽當**的林老頭，這會兒卻出神了，剪刀把花草剪得亂七八糟的。
他滿腦子都是“龍門虎嘯”這四個字。
當年，他們師兄弟一群人，身負逐龍獅舞的招牌，肩負大任，每每表演舞獅都會拚盡全力，從不敷衍。在收費上，也非常合理，從不收高價。不管是有錢人家，還是普通人家，隻要是足夠重要的場合，給出足夠的誠意，他們都會帶著行頭去認真表演一場。
後來，海南出現一支強勢的舞獅隊，他們招式奇特，攻擊性特別強，短短數月之內就在大大小小的比賽場合把其他舞獅隊給比了下去。
有舞獅隊伍強大起來，在舞獅這一傳統民俗項目日漸式微的情況下，應該是好事才對，但這支舞獅隊伍竟然答應上一艘日本大船，做日本人的圈養金絲鳥。
逐龍獅舞無論如何也咽不下這口氣，打算拿出看家本事，與他們一決高下。
比賽當天，無數觀眾圍得水泄不通。
逐龍獅舞一招比一招厲害，惹得觀眾拍手叫絕。對手強悍，招招應對，強勢又凶橫。最後，林老頭憑借一招龍門虎嘯碾壓對手，成為了最終的贏家！
“龍門虎嘯”四個字也因為這場比賽被眾人所記住。
林小喜聽到這裏，熱血沸騰，驚歎道：“師父風骨傲然，讓我佩服。”
雲姨道：“是啊，在那個特殊的時代背景下，你師父有如此境界，很難得。”
“不對啊雲姨。”林小喜道，“贏了比賽是好事啊，怎麽還從此歇業，不再舞獅了呢？”
雲姨歎息一聲，“當時你師父和他們比賽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分不出勝負，便擺下高樁陣。高樁長八十米，高矮不一。最矮的3米，最高的足足有6米之高。”
“比賽的規則很簡單，爬上最高的高樁就算贏。”
“那一支獅隊搶先表演，十分風光。你師父他們年輕氣盛，看著他們得意忘形的樣子很是不痛快，就把高樁陣加長，加高。”
“長一百米，高十米！”
林小喜聽得眉心緊蹙。
誰都知道這種高樁陣會有多危險。
“你師父憑借龍門虎嘯，成功飛上了最高的高樁。但是……身體撞在高樁上，毀了筋骨韌帶，從此不能再舞獅了。”
“我們也是後來才知道，你師父當時受了多重的傷。可他堅持表演到結束……”
“所以啊，不管你師父多少歲，他那一年的模樣都永遠烙印在我心裏，不死不滅。”
雲姨的臉上滿是自豪。
等回過神，她對林小喜道：“你師父不讓你學這一招是不想你們有事。”
林小喜像沒聽見她的話似的，自顧自地琢磨起來：“龍門虎嘯這一招竟然可以讓人飛躍十米高樁，可見它是借用巧勁，乘勢而上。如果能掌握這一招，表演的時候更靈活……”
雲姨越聽越不對，趕緊捂住了她的嘴，央求道：“我說祖宗，你能不能別瞎捉摸？你這腦瓜子，真是靈活得讓人害怕。你師父是想保護你們，你倒好，非要跟他反著來。”
林小喜已經完全沉浸在了琢磨招式中，說：“如果……把平時那些訓練巧勁的技巧進行融合匯總，再比對摘選，是不是就能悟出龍門虎嘯？”
雲姨怕她了，雙手合十告饒：“我求你了小祖宗，千萬別說是我跟你說的這些，不然我好不容易到手的丈夫就飛了。小祖宗，我走了，不管發生什麽都跟我沒關係啊。”
話音未落，雲姨就已經跑得沒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