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交代

章才看著他阿娘的額角,在這寒冬臘月的竟冒出了汗水,他心裏也很清楚,今天這事怎麽也是含糊不了了。肯定要有個交代給孟冬,才能過關。

他的腦子也在飛速地運轉著,稍加思索了一會兒。

章才就朝著孟冬道:“四表哥,之前有件事情本想著我們自己能解決,就不想讓你和四嫂擔憂,所以就一直沒和你們講,可是如今情況緊急,王妃表姐那邊,肯定是不能怠慢了的,所以也不好再瞞著你了。”

孟冬有些疑惑,這家中有什麽事,還是能瞞著自己的嗎?

想來也不是什麽重要的事。

孟冬不以為意地問道:“章才,你有什麽話就直接講,都是一家人,如今你和姨母,又同我們一起生活,那出了什麽事自然是大家一起應對,哪有讓你和姨母兩人憂心的道理?”

用蕭殊他們坑杜姨婆母子的事,扶桑和孟玄英自然是知道其中緣由的,連孟應鍾得知扶桑在想辦法幫母親拿回財政大權後,也在盡力地配合著扶桑的行動。

至於孟玄月,扶桑沒敢讓她知道,她的這個姐姐最是心善,又孝順,這樣做在孟玄月那裏無疑是有違孝道的。

所以聽到章才的話,除了孟玄月,其他三兄妹,都有些好奇章二伯要怎麽講這件事。

杜姨婆繼續保持著沉默,但是已經沒有剛才那麽緊張,臉上的神色,一眼就看得出來自然了很多。

章才假意有些為難的說道:“四表哥也知道,前些日子蕭尚書的公子,沈家老爺的公子,經常來梅山縣找八哥兒,九姑娘玩,那都是些金貴的公子哥,在院子裏玩了兩天,就開始抱怨家裏的茶水,吃食不夠精致。“

孟冬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這兩位公子來他是知道的,就連離王也來了兩次,隻是沒有進縣衙的大門。

隻是兩位公子是那樣挑剔的人嗎?

章才又要講些什麽?或者他說的事又和公子們有什麽聯係嗎?

章才觀察了一下孟冬的神色,又繼續說道:“四表哥,你想想。那蕭家公子是什麽樣的人物,為了你的前途,我和阿娘也不敢怠慢他半分,再說那沈公子,以後三哥兒又要和他同窗讀書,為了他們以後能相處融洽,我們也是不敢不上心。既然他們說吃食和茶水不好,我們就照著兩位公子的意思,去采買了武夷山的大紅袍和峨眉山的竹葉青,還買了很多精致的糕點,這花出去的銀子,自然就多了些。”

“所以最近這手裏的銀子就短了些,不過阿娘前些日子已經托人給我爹爹帶了話,讓爹爹從家裏拿些銀子再托人帶來梅山縣交給我們,好補上這些個短缺,可是這梅山縣到祁山縣路途遙遠,又是托人帶話辦事,一來一回的,路上的時間肯定就多了,這不到了今日,銀子還沒到我們手裏。”

杜姨婆先是讚許的看了自家兒子一眼,然後又趕緊拉起孟冬的說道:“老四啊,姨母知道你一年的俸銀也沒有幾個,還有一大家子的人要養,所以本來沒想把事情告訴你,本就是想著幫你們解決點事情,你們能把我們母子,當成自家人一樣來看待,想著祁縣的銀子到了,這短缺也就補上了,本是萬全的法子,可沒想到路上竟要耽擱這麽長時間。”

說著,她鬆開孟冬的手,然後從懷中抽出手帕,哭哭啼啼道:“姨母本是好心為你分憂,卻沒有想到好心卻辦了壞事,如今這總共就剩下二十兩銀子,現如今教我去哪裏變出這些個銀子來交差啊,也不知祁山縣的銀子,何時才能送到,真是愁得我這茶不思飯不想的,沒有一日可以安心在這個家裏待著。”

孟冬聽到杜姨母情真意切的話語,他相信她講的是真話。

現在看她又如此自責,一時也不知道如何是好。

要是俸銀能按時發放就好了,也不至於讓姨母這麽為難。

雖說,姨母這擅自做主,花了那麽多銀子出去,沒有告訴家裏任何人,甚是不妥,可說到底,姨母也是為了他這個家,事後她也想了法子補上,可是這路程遙遠,時間也不是她能控製的。

孟冬還是覺得自己和家人平日裏對姨母太不關心了,始終沒有真正的把姨母當做一家人,她是為了融入這個家裏,才做了這些事。

情有可原,情有可原!

孟冬趕緊關切地說道:“姨母,銀子已經花了,也要不回來,您就不要再這般自責了,這要是急壞了身子,那才是侄兒的罪過。”

杜姨婆還是將手帕在眼角輕輕擦拭了幾下,然後淚眼婆娑地看著孟冬問道:“老四啊,你說現在可怎麽辦啊?這馬上就年關了,要是那銀子不能在年前到,六親王府那邊……”

章才在內心感歎道,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這瞬間,不僅把責任推脫了出去,明明就還剩下三十兩,阿娘卻說隻有二十兩了,就這麽緊急的情況下,還又偷偷藏了十兩。

如今不僅讓這孟老四不僅相信了他們找得借口,還讓孟老四自己去想辦法解決過年的事情。

宋夫人則是聽得出氣都不暢了,這平常人家,一年總共開銷也就二三兩銀子,他們家往年開銷再多,也就是個五六十兩銀子,這已經算是很多的情況了,可是這銀子才交出去三個多月,他們就花出去了八十多兩,這還沒有往家裏添置一點東西。

銀子花了也就花了,連招呼都沒有打一個,甚至她查賬時,那賬本上,一個字都沒留,現在他們說花了多少就花了多少,空白無憑,又怎麽核實?

孟家大房和二房,那是有產業的,當然可以和流水一樣花銀子,可是他們是庶出,家中的產業和他們有何關係?不過就是每年分紅時,想起他們就打發一點,沒想起他們,連油水都見不著一滴。

姨母這樣大手大腳的花銀子,老爺那點俸銀怕是不夠,還要舔著臉到處去借,這讓他們一家人的臉往哪兒擱?

宋夫人朝著孟冬道:“老爺,你能有什麽辦法,難道還能去張口朝著這梅山縣的百姓借?”

孟冬知道自己夫人這是被氣著了,但是現在若是逼著姨母解決,又不可能。

他思考了一會兒,然後說道:“我的俸銀不是還在知府衙門嗎?要不,明日趁著衙門還沒休年假,先去給他們講講情況,看能不能先支上一部分,先讓我們過了這個年。”

宋夫人不懂什麽大道理,但是她也知道孟冬這要是去了知府,要別人怎麽看孟冬,又怎麽看孟家?

可是除了這個法子,難道自己還真要讓孟冬去找人借銀子過年?

孟玄英這時輕咳一聲,然後朝著孟冬道:“阿爹,你這去了知府衙門把情況說了,即使能順利支給你一些,可是你想沒想過,姑父也在蜀州,你覺得消息不會傳到他的耳朵裏去?你這前腳去知府支了銀子,後腳就又買東西送給他,姑父心裏該怎麽想?”

“這拆東牆補西牆的法子,又何時是個頭,那姨婆家裏捎來的銀子,我們也沒有個確定時間,不知道幾時能拿到,這年倒是過了,後麵的日子又如何過?何況,姨婆既然是為了我們家,才花了銀子的,你就真的能要了她的銀子?”

孟冬聽著孟玄英的話,也是這個理,自己又沒有錢生錢的法子,這今日湊齊了,往後又怎麽辦呢?

他有些為難地問道:“你光知道否了爹爹的建議,你倒是提個可行的法子出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