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法子

孟玄英看著孟冬一臉急切,很想現在自己就給他出拿出個主意,再看看母親更是一臉殷切,希望自己能站在她這頭,幫她說說話。

他朝著扶桑看了看。

宋夫人在看到孟玄英看向自家小女兒時的神態,心中有些許的錯愕。

這玄英似乎在征求小九的意見,但是看著扶桑隻是眨了眨眼,並沒有其他的反應,又覺著今日肯定是聽到姨母的消息,心神不寧,想太多了。

孟玄英見扶桑沒做任何回應,隻是一臉好奇地看著自己,他還以為扶桑這是在考驗自己的應變能力。

他這才不快不慢地說道:“阿爹,既然銀子已經短缺了,我們就隻能拿家裏值錢的東西去當鋪換上些銀子,思來想去,你們屋裏的那些綾羅綢緞,我們也用不太上,放著也著實可惜,不如挑上兩匹拿去當鋪,以解我們的燃眉之急。”

聽到這個,杜姨婆心中不悅,原以為孟玄英自己有小金庫,這兜裏沒有幾個碎銀子,這樣站出來想為全家人出頭,簡直是笑話。

她活了這些年,吃的鹽比孟玄英吃的米還多,走的橋比他走的路還多。

隻要他屁股一撅,她就能知道他今天要拉什麽屎。

她之前沒打這些綾羅綢緞的主意,那還有一個意圖,就是等章才和孟玄月成親的時候,讓孟冬把這些個當成陪嫁,交給孟玄月,豈能就這樣讓孟玄英賣了?

杜姨婆趕緊開口道:“老四,三哥兒這個法子萬萬不可,這些東西都是造了冊的,這沒有通知你母親,不好處理的。”

孟玄英有點厭惡地瞄了一眼杜姨婆,心中大不悅。

剛才她找的那些個借口,什麽為了阿爹和他,還有什麽托人從祁縣送了銀子過來,那不都是拾根棒棒當香燒,活騙鬼。

這蕭六公子已經離開蜀州兩月了,這不管是走哪條路,真有心讓人寄銀子來,都夠寄幾次了,也就是自家阿爹糊塗,被他們母子二人,這般糊弄。

孟玄英冷言道:“那姨婆覺得如何是好?”

杜姨婆被孟玄英突然的變臉發難,搞得汗如雨下。

平日裏覺著這孟玄英是再謙遜不過的少爺,甚至有些軟弱,可是剛才那句話,怎麽就和變了一個人似的?

杜姨婆瞬間覺得京都孟老爺子本人,也不過如此氣勢。

看著她支支吾吾半天,也沒說個什麽東西。

孟玄英又接著道:“雖然都是些造了冊的東西,可那是家裏的冊子,除了孟家自己人和姨婆你們,也別無他人知道。這應急挪用兩三匹,到時候回了京都,把事情的首尾緣由,都講給祖母聽聽。既然祖母和姨婆的關係那麽好,她老人家肯定不會怪罪姨婆這花銀子沒有章法,姨婆到時候再在祖母麵前幫我們講講好話,這件事她老人家肯定不會為難任何人。”

說完,孟玄英看了一眼杜姨婆,又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問道:“姨婆,阿爹,你們覺得這件事這樣處理可好?既可以解決眼前的緊急事,又不會伸張出去讓旁人知道了,丟了孟家的臉麵。”

孟冬覺得孟玄英說的法子可行是可行,可是這拿東西出去當,不是一樣丟人嗎?

既然孟玄英給了他的建議,孟冬也不好當著姨母和章才的麵,還有弟弟妹妹的麵,直接就駁了他的主意。

孟冬有些謹慎地問道:“這去知府衙門支銀子,是有些丟人,可是這東西拿出去當掉,也一樣丟人,旁人看了還以為縣衙窮的都要揭不開鍋了,需要典當家產了。”

孟玄英卻道:“我既然提出這個法子,自然是我想法子去當,定找個不認識我們一家子的當鋪,去當這些個東西,而且我會和掌櫃地講好,這些東西一定要留好,過段時間還是得攢下些銀子贖回來。”

孟冬想著孟玄英既然已經想好了辦法,他辦事又妥當,那就按著他的法子去辦吧。

他揮揮手道:“那你這兩日就去辦好,而且要把禮物挑選好,別誤了去王府的事,還有家裏的小廝婢子,一年忙活到頭,都還眼巴巴的等著東家給點封紅,這件事可千萬別辦砸了。”

杜姨婆聽到孟冬同意了孟玄英的法子,立刻就道:“老四,三哥兒還要去柳先生那兒上課,就不好耽誤他學業了,既然法子大家都沒意見,這件事就讓三哥兒的章二伯去辦吧!”

人活要張臉,樹活要張皮。

孟玄英接觸的人,還沒有杜姨婆這般沒皮沒臉的。

他麵色一沉道:“姨婆和章二伯在京都待習慣了,不知道蜀州物價,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去辦吧,莫叫那些個黑心掌櫃再騙了你們才好!”

杜姨婆以為孟玄英看出來了什麽破綻,但是又一想不可能啊,之前買東西的時候也沒帶上他,而且孟玄英天天都在柳先生那兒上課,又沒在家裏,他怎麽可能看得出來。

她故作鎮定地問道:“三哥兒這是說的什麽話,姨婆活了這麽些年,還沒被人在東西的市價上誆騙過,你就放心把事交給姨婆和章二伯,你安心讀書就是。”

孟玄英冷笑一聲,朝著扶桑道:“九妹,你出來講講蕭六公子和沈公子來我們這兒,姨婆他們都買了些啥?我好和她講講,她在哪裏上當受騙了!”

扶桑心想,三哥果然是家中長子,跟著父親身邊學習處事多年,他倒是比父親遇事還要冷靜,也不知道三哥是不是看著父親身上的臭毛病,然後就每日自省。

她瞧了一眼孟冬,孟冬雖然不悅,但是也朝著她點了點頭,示意她直講。

扶桑這才從孟應鍾的身後,小心翼翼地走出來,先是朝著長輩福身行禮。

宋夫人說:“九姐兒,你記得啥就說啥,不要故意少說了,更不要說多了,我們不能冤枉了姨婆他們。”

扶桑點點頭朝著孟冬說道:“姨婆他們買了一餅大紅袍,十五兩,買了一包竹葉青,十兩,沈家糕點去了五次,第一次買了兩包桂花糕,四兩,第二次到第五次,各買了一包芙蓉糕,綠豆糕,紫酥糕,耶穌糕,合計八兩,還買了一些其他的吃食,如果我們去買大概能花上個五兩銀子。”

掰著指頭又算了一下,扶桑抬頭尷尬地笑道:“阿爹,太多了我算不過來一共是多少兩了,不過書房裏有我記得具體的名目,當時想著姨婆和二伯,這樣大筆花銀子,又是接待蕭公子他們,萬一爹爹問起來,姨婆記不清了,那可就不好了。問了三哥後,三哥就讓我記著了,沒想到今天還真用上了。”

孟應鍾趕緊跟著道:“對對,阿爹,九妹記的時候,我還在旁邊和她一起核對過,怕記錯了什麽?我和九妹可一點也沒有偷吃哦!”

孟冬看著孟應鍾笑著撓著自己腦袋,笑嗬嗬地看著自己。

剛才他還在想自家小女兒記這些幹嘛,這不是擺明了不信任姨母他們嗎?

可是聽到是孟玄英讓扶桑記著的,又瞬間覺得自己長子,真是細心。

如果孟應鍾和扶桑知道自己父親此刻的想法,肯定會覺得,阿爹這心也偏得太厲害了!

孟玄英拍了拍扶桑和孟應鍾的頭,笑道:“八弟和九妹這次做得很好。”

然後又側身朝著杜姨婆說道:“姨婆,聽著扶桑說的這些東西,好像就四十兩銀子,之前我碰到沈家公子,他還和我說,自從在糕點鋪看到了章二伯,就和掌櫃的打過招呼了,章二伯去那間鋪子買糕點,一定要便宜一些,怎麽二伯去了,掌櫃的沒給您少?”

孟玄英略作沉思道:“看來,改日見了沈家公子,我得逗逗他,怎麽一個少爺,連掌櫃的都不聽他的。姨婆,您看就算九妹怎麽漏寫,數量也不會差上兩倍,你說你們這是不是被黑心掌櫃騙了?”

說完,孟玄英就扯著杜姨婆的胳膊說道:“越想越氣,怎麽這般欺負人,姨婆你帶我去買東西的鋪麵找掌櫃的,我就要看看他們到底做的都是些什麽黑心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