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醫書

回縣衙的路上,扶桑的腦子裏,又把能憶起的前世京都的各個厲害關係,又再自己的腦海中梳理了一次,經過這次從蕭殊遺那兒遺漏江硯潤這麽重要的信息,她怕以後再聽到誰的名字,是因自己的大意,而誤判了形勢。

雖然帶著前世的記憶,但是扶桑前世所處的位置和身份,卻隻能對時局觀個大概,而不得事情的全貌。

那些她記事前的人和事,更是知道得甚少,隻能通過他們後來所達到的位置,和所屬的派係,進行分析。

不過現在,既然已經和李離他們上了同一條船,就先要保全了家人,再來就是要幫李離想想怎麽緩解他的寒疾,至少不能讓他那麽早就死了,她可不想把所有人的命,都拴在一個短命王爺的身上。

輕輕晃動了一下孟玄英的牽著他的手,扶桑道:“三哥,你想法子幫我找找醫書。”

孟玄英一直還沒從柳先生告訴他的消息中,回過神來。

事情好像發生的太多,有些出乎了他能夠承受的範圍。

以至於扶桑叫他時,他先是一愣,然後有些慌張地蹲下身子看著扶桑,問道:“小九,你可是病了?”

扶桑搖了搖頭,然後交代道:“《靈樞》《素問》《本草綱目》《黃帝內經》你都幫我找來,尤其是《靈樞》《素問》一定要找來,這很重要,你可別忘了。”

孟玄英有些不安。

是不是小九的回憶裏,家裏有人是因病而亡的?

那個人會不會是自己呢?

上一刻還在心裏計算著,那些銀子可以生出多少銀子,這一刻又懷疑自己會得什麽不治之症。

孟玄英有些心緒不寧,在大喜和大悲之間,來回切換著,他忐忑地問道:“小九,你要這些醫書,是不是因為三哥最後是得病死的?”

說完,他就覺得更沮喪了,好像扶桑從來沒有告訴過他,他的前世是怎麽樣度過的,又是一個什麽樣具體的結局?

扶桑連忙擺手,搖頭。

她趴在孟玄英的耳朵邊說道:“我覺得離王平日裏喝的那些個藥湯有些問題,所以讓你找醫書來,我先看看。你可千萬不要聲張,一個字也別向其他人提起,那是禦賜的藥,如果真的有問題,你點明出來了,我們就真的就是,蜈蚣蟲進雞籠,自尋死路。”

孟玄英木訥地點了點頭,然後又輕輕地搖搖頭,再點點頭。

騰的一下站起身,臉色慘白,事情好像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嚴重太多,太多!

孟玄英這才意識到扶桑說了什麽。

如果離王喝的那些禦賜的湯藥真的有什麽問題,那皇上對離王有什麽忌憚?或者又是其他什麽貴人動的手腳?

那他們這樣跟在離王,豈不是就是主動送死?

小九說是要救一家人的命,可是這看起來又是在推著大家上黃泉路?

這都是些什麽事啊!孟玄英毫無頭緒。

扶桑小聲的說道:“三哥,你現在也別多想,最重要的還是青城書院的考試,我現在說的這些也隻是懷疑,還沒有證實,萬一喝的就是普通的滋補湯藥呢?”

孟玄英知道扶桑這是在安慰他,她既然已經知曉了前世的種種,又怎麽會胡亂說出這些呢?

他有些試探性地問道:“小九,我們沒有其他別的路可以選了嗎?”

扶桑一怔,連柳先生都說孟玄英是個極其聰慧的人,自己又怎麽可能憑借著,這三言兩語,漏洞百出的話就把他糊弄過去了。

沉沉地歎了一口胸中濁氣,扶桑搖了搖頭道:“三哥,據我所知,我們沒有更好的路可以走了,這場紛爭,不管你我願不願意,隻要姑父在,我們最後都注定會走進去。與其被動得被他人牽扯進去,何不早早就做好應對呢?”

孟玄英沒有回應扶桑的話。

兄妹二人,一路各懷心思,同行無言。

到了縣衙門口,孟玄英突然淡淡地開口道:“這些個醫書在梅山縣估計是尋不齊的,過兩日柳先生就要休假了,到時候我自己去錦官城給你找找,試著給你找齊了。”

孟玄英突然鬆開了扶桑的手,扶桑擔憂地看了他兩眼,然後兩人邁著沉重的步子,朝著內院走著。

走廊裏,院子裏都安靜得過分。

內院正廳裏,孟冬、宋夫人、杜姨婆麵麵相覷,章才站在旁邊頭一臉的無所謂,孟玄月和孟應鍾則是低著頭,不敢講話。

“姨母,當初您來就想掌這個家,侄兒並沒有阻攔,心中自覺有愧夫人,還是把府內的銀子都交給了您,可是眼見著要過年了,今日來問您,伴手禮可都準備好了,您卻說沒時間去準備,這去六親王府赴宴,您總不能讓侄兒空著手去吧?而且京都母親和父親,哥哥們的禮物,姨母也沒有托人送去,姨母這般粗心,真是讓我很為難啊!”

孟冬忙於公務,平日裏基本上沒有時間過問內院的事,往年這些個人情世故的俗事,都是夫人在打理,夫人一向把這些打理得都很好,自然他也用不著操這份心,照理說,今年姨母來了,作為常年在孟府走動的老人,就更注重禮節了,他也沒有過問。

可是昨日夜裏才從夫人那裏得知,今年的年禮還沒有送到京都,而且連去六親王府的伴手禮都還沒有準備,他這才今日早早地結束了公務,想找杜姨母問清其中緣由。

見到孟玄英和扶桑一起走進正廳,孟冬先是奇怪孟玄英今日怎麽這般早就下學了,再看看自家的小女兒,他就想著肯定是扶桑纏著哥哥,讓孟玄英不能好好學習。

“小九,你不在家好好待著,天天纏著你三哥做甚?你不知道他馬上就要考試了嗎?”

孟應鍾看著父親要訓扶桑,趕緊把她拉到了自己身後:“阿爹,要訓九妹時間多著呢,現在重要的是準備禮物的事情,京都肯定是來不及了,但是姑父姑媽那邊,可是再不能耽擱了!”

孟冬冷哼一聲,瞪著扶桑道:“孟扶桑,晚點我再來教訓你,越來越不像樣子了。”

扶桑也隻能和孟應鍾一樣,低著頭聽著,好像做錯事的是他們。

孟冬見杜姨婆的臉色並不好看,又有些為難的道:“姨母,侄兒也不是怪您,您才來我們家中,可能還不知道我們的習慣。有什麽不清楚的您可以問問侄媳,前幾天她一直想找您商量這些事情來著,可是您和章才總是早出晚歸的,也見不著人。您也別怪她把事情告訴了我,她也是實在為這些事情著急。”

他的話一出,扶桑兄妹幾人都偷偷瞄了他一眼,說這個爹愚孝,還真不是冤枉他。

這次明顯是杜姨婆的過錯,他這兩句話,倒是還讓宋夫人分攤了責任,他倒是挺會幫人找借口的。

宋夫人聽到這話,當然不樂意,自己這財政大權都交出去了,怎麽出了岔子,還能怪到自己頭上?

“姨母,最近可是遇到什麽事了?侄媳一直想找您問問來著,是不是沒有時間管家裏的事?我最近見著,三哥兒夜裏回來的吃食,也和我們差不多,就是兩個粗糧饅頭,我還以為是婢子敷衍,可是問了才知道,姨母這月得該買的口糧,還沒買來,家中就剩下些粗糧了。老爺,我和三哥兒的弟弟妹妹吃得差一些也無所謂,主要是三哥兒,這學業本來就繁重,可不能短了吃食。”

孟冬顯然是不知道這些事情的,現在孟玄英可是他心裏的寶貝疙瘩,他就算自己吃糠,也要給把白米粥讓給孟玄英。

孟玄英每日下學之後,要在書房學到三更天,這連吃的都不夠,這怎麽能行?

他立刻問道:“姨母,夫人說的可都當真?”

一向口快舌硬的杜姨婆,此刻卻沉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