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稀世茶花
六親王府別院仰止亭內，李齊、李離、李承璟、沈晉南、沈皓澤、柳明，圍坐在漢白玉石桌旁，亭內三五小廝，小心地伺候著，亭外的小廝護衛，倒是比赴宴的人更多。
“眼瞧著就要過年了，各位到了年關，都是大忙人，今日本王就厚著這張老臉，請大家來作陪，主要是怕再過上幾日就不能把大家聚齊了。今年本王和王妃留在蜀州過年了，念著王妃難得在蜀州得了閑適，不用去宮裏給各位娘娘請安拜年，就想著把王妃的四弟一家也請到府中一起過個熱熱鬧鬧的大年，到時候就更沒時間和大家聚了。”
李齊朝著亭外的小廝一招手，接著朝著眾人道：“這既然是厚著臉皮請大家過來的，自然還是要找點由頭，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見過奇珍異寶的，不過我還是想著，有樣東西，你們不一定見過，就請人把大家請過來，一起瞧瞧，也算為來年討個好彩頭。”
就見兩名小廝合力抬進來一個青花瓷花盆，裏麵一株開得正豔的黃色山茶花。
眾人露出驚訝的眼神。
李齊有些得意地道：“早些時候，這院子裏新種上了一批川茶花，負責養殖的婢子見有兩株上麵的小花苞顏色與尋常看到的有些不太一樣，就去稟了王妃。王妃仔細瞧了一番後，就讓人移到了花盆裏，擱在暖房裏，找人精心伺候著，這不昨兒個開了花，花色是黃的，這可是個稀罕物。”
沈晉南接話道：“那沈某就先以溫酒一杯，恭喜王爺，王妃得了珍品。沈某世代在蜀州，這什麽顏色的川茶花都見過，可是這黃色的，還真是第一次見，看來這些個花也是要看人的，你看遇到我這一身銅臭的人，它就隻給我開個大紅大紫的。”
眾人隨著李齊哈哈大笑，沈皓澤低著頭，心頭朝著沈老爺翻了個白眼，真是會睜眼說瞎話。
又聽沈晉南好奇地問道：“不過王爺剛才不是說有兩株嗎？怎麽就搬來一株，另外一株王爺舍不得給我們看嗎？”
李齊大笑道：“這可不是本王小氣，藏著不給你們看。既然是難得一見的珍品，自然是要找人運去京都獻給皇兄瞧瞧的，另一株昨兒個已經派人送走了，要不是這株品相有些瑕疵，你們可能連這株都瞧不著了。”
沈晉南笑道：“你看我這銅臭商人，就是沒有王爺想得周到，莫怪莫怪！”
眾人又附和的爽朗大笑。
李齊看向李離道：“十一弟，你看看這蜀地還真是個有福之地，前腳有蕭尚書體察民情，後有這稀有茶花盛開，不知道蕭尚書知道了，後不後悔提前走了。不過想來等那株茶花送到了皇兄那兒，蕭尚書要到禦前匯報蜀州的水利，怎麽也該有機會瞧著。”
李離從李齊的眼神裏看出了些許提醒之意。
六哥這是在提醒自己什麽？
這花昨日才運走，而蕭慎這會兒早就到了京城，怎麽還要匯報蜀州的事？
六哥自然不是糊塗了，而是裝作糊塗，要給自己透露什麽信息！
兩株奇花，一株進宮，一株留在蜀州，這就是在暗示皇上和自己。
而蕭尚書，還是有機會看到，那就是在說蕭尚書和皇上的關係相當密切，可不是隨意一個臣子就能看到皇上的的寶貝。
李離還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猜想，笑道：“六哥，你怕不是記錯日子了吧？這蕭尚書可是已經走了快兩月了，蜀州的事怕是他匯報完了，沒有機會再見這珍品了，甚是為他感到可惜！若是他還在這蜀州，倒是可以在你這兒，瞧上一瞧。”
李齊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笑道：“看看，這還真是歲月不饒人，還覺得蕭尚書才走幾日，不過蕭尚書隻要得了這消息，就以他那藏盡天下奇珍異寶的手段，怎麽也得想辦法去看看，我這就差人給他送信去，以感謝他送我一幅《丹楓呦鹿圖》，還別說，他送的那幅畫，我也就在宮裏見過那麽好的，等會兒散席後，大家夥兒都去書房欣賞欣賞，以前都傳蕭尚書家裏收了很多珍貴的古畫，還以為是道聽途說，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十一弟，也莫為蕭尚書感到可惜，人家可是看多了奇珍異寶，說不定我們這株茶花，在蕭尚書的眼裏，也就是個平常之物。”
李離心中駭然，六哥這話裏話外，全是蕭慎不可用。
是什麽讓六哥對蕭慎的看法有了改變？
沉思之時，就聽柳明道：“那王爺家宴時，可別忘了也讓孟三少爺瞧瞧這稀罕物，最近三少爺學業可是精進了不少。”
李離提出邀請後，孟玄英才要到那青城書院的，所以他也應當過問一下。
“孟家老三，對青城書院可有把握時機了？康老先生可是已經回了書院，等年過了，就要考試了！”
柳明低頭行禮：“回離王爺，三少爺現在可是有十足把握，來年離王爺定能在書院的課堂裏見著三少爺。”
說到這兒，柳明麵露難色，有些尷尬地朝六親王拱手行禮：“王爺，借著這奇花的好寓意，小的有一事相求。”
本來兩人已經心知肚明，但是有些事情還是要在明麵上做做戲的。
李齊一擺手道：“柳明，在府中無須多禮，你跟著本王這麽些年，有什麽要本王幫忙的，開口就是。”
柳明還是一拱手，道：“小的這些日子教習三公子，識得三公子的聰慧和刻苦，青城書院對三公子來說，並非難事，可是三公子卻心中存憂，怕他到了青城書院，家中老小無人照顧，所以他有些遲疑。可三公子確是不可多得的可塑之才，我怕他心中所憂未除，耽誤了青城書院的入學考試，所以今日想求王爺，派兩個人去梅山縣照顧些時日。”
李齊爽朗大笑，道：“你看看就這點事，你還搞得這麽嚴肅，孟玄英是王妃的侄子，就是本王的侄子，他有什麽需要隻管開口就是，還要你給先生當個中間人，搞得一家人倒顯得生疏了，告訴玄英以後有什麽事，就直接來找我，不用拘謹。”
柳明連聲替孟玄英道謝。
李齊又朝著自己兒子李承璟道：“承璟，你是準備年後和我們一起回京都呢？還是準備在蜀州多玩些日子？”
世子李承璟，在眾人來之前，已經得知了柳先生從梅山縣帶回的消息。
依照父親的意思，是想讓柳先生留在蜀州繼續待在孟玄英的身邊，但是柳先生要留下來就必須有個由頭，那由頭當然現目前看來就隻有自己。
李承璟嚴肅道：“孩兒還想在蜀州多待些時日，還不想回京都，這裏有離王書照顧，還有沈家公子可以一起同玩。”
李齊擺擺手道：“那就依你吧，不過別想著貪玩，既然襲了這世子的名，我們這個家，以後還要你來撐，雖然不用科舉，我也沒有指望你和玄英一樣考個青城書院，做康老先生的學生，可學業還是不能荒廢了，這樣吧，我讓柳先生留下來，教完玄英再繼續教你。”
他又側身朝著柳明道：“柳明，世子就多勞你費心了，你知道他可沒玄英那麽聰慧，你對他的要求也不要太高。”
眾人大笑，隻有李承璟的臉上一抹尷尬。
雖然知道今天的這個宴席，本來就是他爹要給孟玄英抬高身價，可也不是這樣貶低自己吧。
別說青城書院了，就是科舉下場，他也不一定就會輸給孟玄英。
罷了罷了！都是表兄弟，爭個輸贏又有什麽可炫耀的。
眾人歡笑是，李離卻有片刻的分神。
看來孟玄英是做了什麽事，讓六哥對他的重視又多了幾分，甚至為了在他身邊正大光明地留下柳明，都要把李承璟也留在這裏了。
不知道孟玄英所做之事，是否和六哥對蕭慎提高警惕有關呢？
今天這出戲，有點意思。
這個孟玄英，也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