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表演

杜姨婆發覺自己這招,曉之以情,動之以理的方式,果然能在孟冬身上奏效。

她自我認為對這些個老爺,性子還是摸得個清清楚楚,畢竟大家族出來的,又是側房,最看重的就是那少的可憐的名聲,而像他們這種讀聖賢書的老爺,就更別說耳根子有多軟了。

見孟冬頗有幾分要問問她意見的,讓她做個決策的意思,她當然要就坡下驢,不可能一直端著架子。

杜姨婆開始順著孟冬的話開始說道:“老四啊,你娘親讓我們來,自然就是來幫你們的,姨母也不是外人,對你更沒有什麽外心,無非也是想讓你們這一房,也過得順順當當的。作為長輩,自然會對你們盡心盡力,你就放心把家裏大大小小的事務交給我,還有這些個亂糟糟的下人,都交給章才幫忙料理,章才雖說讀書不行,可這些年跟著你娘親學了不少東西,不出半個月,肯定能幫你把內院所有的事情都能理順了。”

章才在他娘麵前,點頭哈腰,一副討好賣乖的模樣,讓人瞧著就是那種,眼睛長在屁股上,隻認衣裳不認人的人。

果然應驗了那句,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天生就會打洞,也不知道杜姨婆平日裏在孟府,是怎樣討好另外兩位老爺的。

孟冬有些為難地看了看夫人。

宋夫人的臉上也全是難堪,眼神躲躲閃閃,這些年雖說遠離京城,日子過得有些艱難,但是離得遠也有離得遠的好處,家裏的事務大多能自己做主,沒有旁人幹預,也不用日日夜夜提著小心,伺候公婆。

宋夫人自知,母家的門楣是配不上孟家的,好在孟冬這個夫君,並不在意這些。她這一輩子,也不求能大富大貴,更不求孟冬能做上那能走進朝堂的高官,隻求一家人能在這蜀地平靜,安穩的生活。

可是如今杜姨婆一來,就把自己說得不僅沒有功勞,甚至還想往自己身上潑髒水,可是又能怎麽辦呢?畢竟是家裏老祖宗派來的,她又是姻親長輩,怎麽也不可能就讓她直接打道回府吧。

宋夫人有些祈求地說道:“老爺,妾身知道,妾身的母家不能在仕途上幫老爺分憂,妾身為此也一直覺得對老爺有所虧欠。這些年,妾身雖無多大本事,也盡了全力打理好內院,不敢出半點岔子,實不敢讓老爺在繁忙公務之餘,還要分心來管理內院。我也知道幾個孩子,必然不及長在京城孟家其他子弟那般優秀,但是也用了心教導他們規矩,讓他們時刻謹記自己是孟家的子弟,在外要為人謙遜懂禮,不可丟了家族的臉麵。孩子的學業上,妾身更是不敢對他們有所懈怠,自是孟家子弟,享受著家族帶來的榮光,那就必須擔負家族的責任。“

“老爺,妾身知曉這些年,做的不是事事無可挑剔,可也不曾出過什麽大錯。如今憑白剝去了這打理家務的主事權,傳出去叫旁人聽了,還要認為,妾身做了天大的錯事,老爺讓妾身以後如何在其他婦人麵前抬得起頭。“

孟冬聽了宋夫人這一番話,有些猶豫不決。

杜姨母是母親指來幫忙管事的長輩,代表著母親,那就是母親的顏麵,如果不讓杜姨母插手,保不齊傳回孟家,就得落得個不孝的名聲。

可是宋夫人的話,他又不得不考慮,這尋常百姓家,如果婦人沒有重大過錯,或者品德敗壞,也不能隨意剝奪了管理家務的權力,何況自己這樣的家世,如果真的被拿去了主事權,夫人日後定是要傳出不好的名聲,就更難在家族立穩腳跟了。

思考些許,孟冬有些尷尬地看著杜姨婆說道:“姨母,這家中瑣事,本是夫人一直在打理,也正如她所說,這些年確實也沒有出過什麽亂子,我也不好就這樣就直接讓她把家中事務都交於姨母打理,一來是對夫人的名聲不好,二來是姨母剛來梅山縣,家中一切都還不甚了解。”

停頓片刻,孟冬似做了很大的決心,才又說道:“要不姨母先在這兒住上些日子,仔細幫侄兒瞧瞧,如果宋氏真有什麽做得不好的地方,再由姨母來管?”

扶桑聽了之後,忍不住搖了搖頭,自家的這個爹,還真是太平官做久了,一點主意都沒有。

想著是兩邊都不得罪,其實這一下子,兩邊都得罪了,既沒有幫母親立下威嚴,更沒有打消到杜姨婆的心思。

果然是清官難斷家務事!

杜姨婆本以為,自己的一番言辭之後,就能順利的拿到家裏的主事權,現在得了這麽個模棱兩可的答案,自然是極其不滿意的。

看來今日不拿下這主事的權力,就以孟冬這樣模棱兩可的性子,自己肯定是討不到什麽好處,杜姨婆假作傷心,恨鐵不成鋼地說道:“老四,你現如今怎麽成了這麽沒主心骨的人?你就不怕日後落得一個不孝和懼內的名聲?”

杜姨婆那輕蔑的目光,轉向宋夫人,柿子專挑軟的捏,本來還想留幾分顏麵,可形勢總比人強,她頗有幾分強勢地問道:“四媳婦剛才說自己這些年沒有出過什麽大岔子,依著我看,那是沒敢讓四老爺知道吧!”

“就說今日我來,四媳婦有意隱瞞家中的真實情況,藏著個那些極好的東西,還一個勁兒地哭窮,還好我兒章才細心,不然我今日就真的要被四媳婦誆騙了。四媳婦既然能瞞我,那也定能瞞四老爺,想來這些年,四媳婦不少幫補了母家吧。家姐,這些年沒少托人給你們帶些綾羅綢緞,可是你看看家裏的孩子和老爺,有誰用上了?該不是四媳婦都找人送回了娘家,或者換成銀子作了自己的小金庫?”

“難道四媳婦對四老爺還有什麽二心?如今這般阻撓我插手家務,是不是怕我,在這其中查出些什麽不可告人的事?”

章才附和道:“四哥,你可不要被四嫂誆騙了!”

扶桑見自家母親都要哭出來了,這遇到不講理的杜姨婆,母親這點戰鬥力的確還是不行的。

不怕有人全然說假話,因為假的畢竟是假的,騙得了一時,卻騙不了一世。

但是像杜姨婆這般,真假參半的說,殺傷力就很大了,不知事情全貌,不說定然會信以為真,至少會心存疑慮。

扶桑站到杜姨婆的麵前說道:“姨婆,我阿娘可沒騙你,我們家的確是沒錢,你看的那些個東西,都是六親王府賞的,雖說名義是賞給我們的,但是阿娘也知道,這是瞧著孟家的麵子上,才賞了這些個東西。”

“阿娘管了這些年家務,也知曉這些東西不能偷偷瞞下來,據為己有,阿娘本是準備清點之後,造冊告知祖母後,由祖母來統一安排的。”

宋夫人雖然膽小,也能明白扶桑這是在幫她講話,接著她的話說道:“之前母親來信,說姨母重陽節後才能到梅山縣,我們也剛來此地不久,內院事務還未理順,本是想著在姨母來之前定能清點完,可沒想到姨母你們先到了,東西還沒清點出來,就沒及時告知姨婆,並不是存心瞞著您。”

孟冬在旁邊打著哈哈:“姨母,宋氏雖說是小門小戶出來的,但是為人忠厚老實,勤儉持家,對我更無外心,姨母莫要多想,也不要把這點誤會告知了母親,徒增她的煩惱。身在外地,不能時時在母親身邊盡孝,為她分憂,我已是羞愧難當。”

父親尷尬地笑著,母親更是不知如何是好,其他人更是拿不出什麽主意。

但是扶桑瞧著杜姨婆,好似一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模樣,趁著她未開口講出其他的。

扶桑仰起自己的頭,朝著孟冬建議道:“阿爹,要不就先由姨婆管銀子,其他的事務還是先由阿娘管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