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暗戀惶惶

沒過多久,江聖卓叔侄和喬樂曦就在過山車前上演了這樣的場景。

“四叔,我們去玩那個!”

“行,我們三個一起去!”

“我不去,江小四你快放開我!”喬樂曦抱著一棵樹不撒手。

偏偏江聖卓非得拉她:“喬小曦,你快點!”

喬樂曦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害怕……”

“幾十米的通信塔你都敢爬,一個過山車你就怕了?”

“這個過山車好變態的,我不坐,你放過我吧!”

“不行!”

幾分鍾後三個人從過山車上下來,神情各異。

江念一拍著小手大呼過癮,還要再來一遍。

江聖卓神色淡然。

喬樂曦白著一張臉明顯已經傻了,外加腿軟。

玩了一會兒,三個人坐在長椅上休息,江念一歡快地啃著冰激淩,生生把自己抹成了小花貓。

江聖卓坐在旁邊逗他:“小子,四叔好不好?”

江念一點頭,給出肯定的答案:“好!”

“那我和她,你更喜歡誰?”邊說邊衝喬樂曦揚下巴。

喬樂曦正拿紙巾給江念一擦汗,聽到這裏很不屑地唾棄他:“幼稚!”

江念一衝江聖卓一笑:“我喜歡樂姐姐。”

江聖卓怎麽聽怎麽別扭,對答案不糾結反倒對那個稱呼不習慣:“喂,小子,怎麽她是姐姐我就是叔叔啊?”

“因為姐姐年輕漂亮啊。”

“我也很年輕啊!”

江念一嫌棄地看著他,似乎不屑和他解釋:“那如果我叫你哥哥,你要叫我爸爸什麽?”

“呃……”江聖卓認識到自己挖了個坑把自己埋進去了。

喬樂曦在一旁爆笑,江聖卓白她一眼:“笑什麽笑,你以為你占便宜了?他叫你姐姐,你是不是也該叫我一聲叔叔?”

喬樂曦無語:“你連這種便宜都占,也不怕折壽!”

後來江念一吵著要去玩兒碰碰車,喬樂曦以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為由申請休息。於是叔侄兩個就去了,喬樂曦坐在不遠處看著他們,不時抬手和他們打招呼,順便照相。

“那是你老公和兒子吧,真好。”旁邊一位年輕媽媽估計也是在等丈夫和孩子。

喬樂曦急忙解釋:“不是不是,你誤會了。”

年輕媽媽笑:“不用不好意思,我剛才都看到了,父子倆長得多像啊。”

喬樂曦滿頭黑線,人家是叔侄,能不像嗎?

正巧江聖卓正帶著江念一走過來,聽到她們的對話後,忽然壞笑著蹲下來附在江念一耳邊說了句什麽。

江念一到底是個孩子,江聖卓陪他玩了一會兒就對他言聽計從,小跑著過去撲到喬樂曦身上,清脆地叫了聲:“媽媽!爸爸叫你過去了!”

邊說邊轉頭對江聖卓笑。

年輕媽媽捂著嘴笑,一副逮個正著的得意。

喬樂曦不可思議地看著懷裏一臉天真的小惡魔和站在那裏一臉壞笑的大惡魔。

她氣急敗壞地抱著江念一走過去:“江聖卓!你這個渾蛋!”

從遊樂場出來已經夕陽西下,剛出門口江念一就看到爸爸媽媽站在車前等著他,他歡呼一聲就跑了過去。

江聖謙舉起兒子和他頂著額頭,逗得他哈哈大笑。

吃飯的時候,江念一一邊吃一邊對著江聖謙笑:“爸爸,你能和我跟媽媽一起吃飯真好,還有四叔和姑姑。”

江聖謙伸手幫他抹去嘴角的醬汁,心裏的愧疚又浮起來:“乖。”

江念一瘋了一天,吃完飯就趴在江聖謙肩頭睡著了。

江聖謙一家開車離開。

江聖卓中午喝了酒,來的時候沒開車,現在隻能和喬樂曦打車回去。

在出租車後座上,喬樂曦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膀上打瞌睡。

江聖卓抬手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想起下午的事情,嘴角勾起。

如果,將來,真的有個小惡魔叫他爸爸,叫她媽媽,那會是什麽感覺?

轉眼間,天氣就冷了,喬樂曦把簡曆的最終版發出去後,關上電腦準備下班,剛走出辦公室就看到關悅以及皺著眉的謝恒,她心裏奇怪:“你們怎麽來了?”

關悅馬上就要生了,行動很不便,臉色也不太好:“休假前那個項目出了點兒問題,我得去基站那邊處理一下,來拿點資料。”

喬樂曦終於明白了謝恒的想法:“你這個樣子怎麽去啊?真服你了,你別去了,我替你去,你快回去休息吧。”

關悅不大好意思:“不好吧,我知道你最近一直加班也挺累的。”

“跟我客氣什麽啊,快回去吧,有什麽事我給你打電話,就這樣啊,我走了。謝恒,快帶你孩子的媽回去!”

關悅還沒來得及阻止,喬樂曦就匆匆走了。

等喬樂曦到基站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她一下車就看到白津津對幾個工人頤指氣使的,臉立馬垮了下來。

幾個工作人員看到喬樂曦,笑著打招呼:“喬工來了!”

喬樂曦深吸一口氣笑著回應,心裏卻一點兒都不平靜。

她往裏走了幾步,就聽到有工人嚷嚷:“等喬工過來,等喬工過來。”

喬樂曦這才看到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以及被簇擁在中間的那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薄仲陽看到她也是一愣,笑著說:“他們非得等喬工,我沒想到是你。”

喬樂曦此時穿著工作服,和那天宴會上的打扮截然不同,她也沒想到薄仲陽在那天匆匆一麵後還能認出她。

“薄總。”她沒找到合適的稱謂,隻能用官方稱呼。

薄仲陽聽到她叫他薄總,微一抬眉,有種想笑的衝動:“我記得之前這裏不是你負責的。”

喬樂曦以為他是質疑她的能力,馬上解釋:“關悅就要做媽媽了,實在不方便過來,其實這方麵我比關悅更擅長,您不用擔心……”

薄仲陽笑著打斷她:“我沒有別的意思,你想多了,你當然很好。”

一句話說得曖昧,喬樂曦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薄仲陽話裏有話,不爭氣地紅了臉。

她一臉好看的緋紅,垂著頭露出白皙光滑的脖子,薄仲陽微微笑起來。

喬樂曦清清嗓子:“那個,哪兒出了問題?”

調試好了之後,他們一起往外走,遇到工人,不管老少,皆是笑嗬嗬地和喬樂曦打招呼,喬樂曦偶爾也會停下來和他們聊幾句。

薄仲陽等她空下來才上前一步問:“他們好像很喜歡你。”

喬樂曦笑,天已經黑透了,起了風,她的頭發被狂風吹亂,在眼前飛舞。她透過發絲看著不遠處根本指揮不動工人的白津津,輕聲回答:“互相尊重而已。”

她的聲音在風中被吹得支離破碎,薄仲陽並沒有聽清楚,但也沒打算糾結於此:“真是麻煩你了,這麽晚了還要你跑這麽遠。”

喬樂曦緊緊衣領:“沒什麽,這是我的工作。”

“不早了,我送你回去。”薄仲陽示意她看不遠處那輛低調的深藍色商務車。

這些年喬樂曦收到過很多類似的邀請,但大多是詢問的語氣,很少有他這種直接宣布結果的,這種感覺讓她感覺到新奇,不由得抬眼看他。

這個男人,站在那裏,清雋挺拔,骨子裏怕也是個霸道強勢的男人吧。

其實喬樂曦後來在江聖卓的提示下,回憶起一些片段,但她卻沒法把眼前這個男人和記憶裏的那個小小少年聯係在一起。

她笑著拒絕:“不用了,我開了車過來的。”

“那一起吃個飯?”薄仲陽似乎覺察到她對自己帶著小小的抵觸,這次改用詢問的方式,或許是極少用商量的語氣,聽上去有些生硬。

喬樂曦一哂:“薄總,真的不用那麽客氣。”

接連被拒絕兩次,薄仲陽也不惱,站在原地點點頭:“好。”

看著喬樂曦開車離去,有個男人走上前問:“薄總,我們走嗎?”

薄仲陽的臉上還是淡淡的笑容:“嗯,開慢點跟在後麵。”

薄仲陽坐在後座上閉目養神,偶爾抬眼看一眼前方的車。

到了市區,喬樂曦卻忽然靠邊停了車,衝到馬路對麵的一個小攤上,薄仲陽拍拍駕駛座的靠背:“靠邊停下。”

他下了車才看清,原來是個賣烤地瓜的,他又是一笑,原來是嘴饞了。

喬樂曦突然轉身,薄仲陽嚇了一跳——她拎著一大袋的烤地瓜!

她走了幾步,賣地瓜的老人叫住她,搓著手有些拘謹地笑著說了句什麽。

喬樂曦轉身爽朗一笑,大氣地揮揮手,然後和老人告別。

誰知她卻直直地衝薄仲陽走了過來,走近了笑嘻嘻地說:“我知道你一路跟著我呢,放心吧,我高中畢業就拿到證了,技術好著呢!

邊說邊撐開袋子遞到他麵前,一副大方的樣子:“挑一塊吧,我請客,很甜的!”

薄仲陽低頭看著黑乎乎還在冒著熱氣的東西,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

喬樂曦很快捕捉到了信息,收回手,有些自嘲地回答:“是我唐突了,薄總怎麽會吃這種東西呢?”

薄仲陽也不尷尬,走了半步,認真地挑了幾塊,然後打開車門招呼幾個助手吃。

他家裏一直對他要求嚴格,他從小就被教育街邊小販的東西是不能隨便吃的,而且這些年經商抽煙喝酒外加作息不規律,他的胃一直不好,吃不了這些東西。

等把手裏的東西分了出去,他才向喬樂曦解釋:“我的胃一直不好,吃這麽一塊能要我半條命。”

喬樂曦這才明白他剛才的遲疑:“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薄仲陽很體貼地轉了話題:“就算喜歡也沒必要買這麽多吧?”

喬樂曦看著已經走遠的那個佝僂的背影,一臉認真:“小時候一位長輩跟我說,遇到夜裏擺地攤的,能多買一點就多買一點,別還價,東西都不貴,家境哪怕好一點,都不會大冷天的夜裏在外麵擺地攤。當時還小不太懂,後來長大了才明白。”

喬樂曦記得那是個飄雪的傍晚,江聖卓的奶奶來接她和江聖卓放學,天氣不好,又是下班放學的高峰期,路上堵得一塌糊塗。她和江聖卓兩個人趴在汽車後座的玻璃上興奮地看著從天而降的雪花,最後江奶奶帶著他們下車走回家。

江奶奶一手拉著她,一手拉著江聖卓走在街頭,一路上江奶奶買了一袋蔬菜、幾斤蘋果,還有幾份報紙。

小小的她和小小的江聖卓縮在厚厚的圍巾裏,奶聲奶氣地問:“奶奶,這些咱們家都有,為什麽還買啊?”

江奶奶對著他們慈祥地笑著解釋:“你們倆看啊,下雪了,又那麽冷,叔叔阿姨不把水果和報紙賣完就不能回家,我們把剩下的買了,他們不就可以回家了嗎?”

那個時候她還小,不懂得人世間的艱辛:“為什麽不賣完就不能回家啊?”

江奶奶似乎是在想該怎麽跟孩子解釋,江聖卓撇嘴:“巧樂茲你笨死了!這是他們的作業啊,不做完就不可以回家啊!就跟我們一樣!”

喬樂曦瞪他一眼,仰著頭問:“是嗎,奶奶?”

江奶奶拉著兩個人繼續走:“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你們倆要記得,以後遇到天氣不好就要這麽做。我們吃什麽不是吃、看什麽不是看,隻是舉手之勞而已,而他們可以早點回家,家裏或許有人正等著他們吃飯呢。”

那個時候的喬樂曦還不懂,但是她卻清楚地記得江奶奶的話。

薄仲陽站在寒風裏看著眼前這個女子,她似乎在回憶什麽,嘴角掛著一抹淺笑。

狂風肆虐的夜晚街頭,她輕描淡寫的笑容本沒有溫度,卻觸動了他的心。

無關愛情、無關男女,隻因那份善良和真誠。

初見她隻以為又是個嬌生慣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的大小姐,和江聖卓鬥嘴玩鬧,再見卻發現她的與眾不同。

她工作時的專注,她對基站那些工人的平易近人,沒有半分優越感和看不起,以及現在,她怕是還沒下班就趕過去了,飯也沒吃忙了幾個小時,卻還關心讓別人早點回家。

真是個不一樣的女孩子。

最後喬樂曦笑著和他告別,回到家給關悅打電話匯報情況。

一接通,關悅中氣十足的聲音就刺穿了她的耳膜:“見到薄總了嗎?!”

喬樂曦不知道她什麽意思:“嗯,見到了,怎麽了?”

“是不是很帥、很溫文爾雅啊?哎,你瞪我幹什麽,人家本來就比你帥……”

喬樂曦抱著電話嘿嘿笑,大概是謝恒對自家老婆犯花癡有意見了。

過了幾秒關悅的聲音重新清晰:“據我了解,薄總還是單身呢,要不要考慮一下?”

喬樂曦覺得不能再給她提供八卦元素,立即決定把這個話題拉黑:“對了,你預產期是哪天來著?名字起好了嗎?”

關悅忽然安靜下來,半天才回答:“怎麽你一說,我突然感覺肚子疼呢。”

喬樂曦嚇得差點把手裏的電話給扔了,很快就聽到那邊謝恒緊張的詢問聲和手忙腳亂收拾東西的聲音,然後電話就掛了。

當喬樂曦終於打通謝恒的手機趕到醫院的時候,關悅已經疼了好幾陣,謝恒和兩家父母都圍在病床前給她打氣。

看到喬樂曦,關悅咬牙切齒地對她飆髒話:“樂曦,你以後千萬別生孩子,真他媽的太疼了!”

喬樂曦皺眉看著關悅已經被疼痛折磨扭曲了的臉,她從沒經曆過這種事情,最多是誰家的孩子辦滿月酒了,她去湊湊熱鬧,而且看到的是爸爸媽媽抱著寶寶一臉幸福的樣子,但是現在看到關悅的樣子,她覺得關悅的建議很中肯,她最怕疼了。

謝恒看到喬樂曦真的被嚇到了,才解釋:“其實可以剖腹產的,就沒那麽疼了……”

關悅立即反對:“更不行,樂曦你別聽他的,肚子上會留疤,多醜!”

喬樂曦雖然緊張擔心,但看到關悅思維清晰,也有精力和她說話順便反駁謝恒,終於鬆了口氣。

當護士終於通知可以進手術室了,關悅早已經精疲力竭,喬樂曦在一旁和她說話,鼓勵著她。

關悅被推進手術室後,喬樂曦坐在外麵等著,看到謝恒坐立難安的樣子,忽然想知道當年自己出生的時候,喬柏遠在幹什麽。

在開會?在工作?還是和謝恒一樣在產房外焦慮地等著?

正想著,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嚇了她一跳。

江聖卓皺著眉一臉痛苦:“想什麽呢,叫你半天都沒反應。”

喬樂曦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你怎麽在這兒?”

江聖卓嘟嘟囔囔地答了句:“……”

喬樂曦沒聽清:“你說什麽?”說著習慣性地拉了一下他的手臂,江聖卓立刻呼痛。

“怎麽了?受傷了?怎麽弄的?”問出口才反應過來,“你爸打的?”

江聖卓半天才點了下頭。

想也知道原因,肯定是因為那天的事情,喬樂曦皺著眉拉他坐下:“傷哪兒了?我看看。”

江聖卓看她都快哭了,忽然又是一臉不正經的笑:“想看啊,都傷在私密的地方,看了要負責任的,你還要看嗎?”

喬樂曦又急又氣,卻又不敢動他,隻能皺著眉瞪他:“你能不能正經一點?”

江聖卓拍拍她:“放心吧,老頭兒沒下狠手,虎毒還不食子呢!”

她才不信,沒下狠手幹嗎來醫院……

江聖卓看她不信,笑著轉移話題:“對了,你在這兒幹嗎呢?”

喬樂曦正卷著他的衣袖,想看看傷口:“關悅在裏麵生寶寶呢。”

江聖卓不動聲色地收回手臂,往手術室的方向看了看:“喲,這麽巧呢,那我也等會兒好了。”

喬樂曦推推他:“你等什麽啊,快回去休息。”

“不,我也要沾沾喜氣。”

江聖卓不羈地揚著下巴,兩人正說呢,就聽到嘹亮的哭聲,然後就看到護士抱著孩子出來了。

謝恒立刻衝上去,小心翼翼地抱著,一臉傻笑:“是女兒,是女兒。”

喬樂曦看著小小的孩子,那麽小,眼睛還沒睜開,但是越看越可愛。

江聖卓碰碰她,小聲說:“你看謝恒是不是傻了啊?”

邊說邊一臉嫌棄地看著謝恒,謝恒自從看到孩子之後嘴巴就沒合攏過,現在護士要把孩子抱走,他還不撒手。

放平時喬樂曦早就給他一巴掌了,但是看在他是傷員的分兒上隻能忍著:“你懂什麽,人家第一次當爸爸。”

江聖卓冷哼:“聽你這意思,你懂?”

喬樂曦又一次忍住動手的衝動:“不和你說了,我去看看關悅。”

病房裏,謝恒已經從最初的喜悅中清醒過來,正拿著熱毛巾給睡著的關悅擦臉,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眼圈卻有些紅。

喬樂曦站在病房門口看著這一幕,心裏百感交集:“我們還是別打擾他們了。”

說著轉身往外走,還一步三回頭。

江聖卓停下來等她:“你幹什麽呢?”

喬樂曦唉聲歎氣:“羨慕啊,羨慕不行嗎?!”

江聖卓一臉壞笑:“這就羨慕了?那我不介意再打擊你一下。”說著從身上抽出一個紅色信封遞給她,“喏,葉悶騷的紅色炸彈。”

喬樂曦不可置信地搶過來打開看了幾眼:“他來真的啊?真是太不可思議了。新娘誰啊,上次那個?”

江聖卓點點頭:“嗯,就是那個。”

喬樂曦又開始唉聲歎氣:“連葉悶騷都結婚了,還有沒有天理啊?!我記得我們當時還討論過,說葉悶騷肯定是最後一個成家的,因為他那麽悶一定不會主動求婚,難道還指望女孩子向他求婚嗎?”

江聖卓也義憤填膺:“就是!太沒天理了!”

喬樂曦擺出長輩的架勢,一臉凝重地拍拍江聖卓的肩膀:“聖卓啊,梓楠都結婚了,你和施宸要努力了!”

江聖卓比她高,她拍他肩膀的時候要微微踮起腳尖,配上她嚴肅的表情格外好笑。

江聖卓扶住她搖搖晃晃的身體,看著她的眼睛別扭地回了句:“我一向是落後分子。”

喬樂曦沒留意他什麽意思:“就你,還落後分子呢?你那些鶯鶯燕燕呢,是挑花眼了吧?”

江聖卓白她一眼沒說話。

喬樂曦笑嘻嘻地繼續:“你肯定要做伴郎嘛,到時候看看伴娘裏有沒有中意的,你們一起辦了算了!”

兩人已經走到了車前,上了車,江聖卓惡狠狠地關上車門:“不是!”

喬樂曦被他嚇了一跳,謹慎地係好安全帶:“什麽?”

江聖卓咬牙切齒地回答:“我不是伴郎!”

喬樂曦終於有了機會,現在不能在身體上折磨他,她立誌在精神上摧殘他:“怎麽,被嫌棄了?是不是怕你調戲新娘啊?”

江聖卓看著路況一臉得意:“才不呢!我這麽風流倜儻,葉悶騷是怕結婚當天風頭被我蓋去,才不找我做伴郎的!”

喬樂曦切了一聲:“自戀!”

江聖卓當然不會告訴她,當時葉梓楠目睹了那天的事情之後,一臉同情甚至有些幸災樂禍地拍拍他的肩:“我說,家法伺候這頓你肯定是躲不了了,說不定還得在**躺半個月,我看我結婚伴郎的位置隻能另找人選了。”

施宸和蕭子淵在一旁也是一臉壞笑。

果然沒幾天江聖卓就真的被叫了回去,回到家一看形勢才知道薑還是老的辣。

江奶奶不在,江母不在,哥哥嫂子小侄子統統不在,隻有江爺爺和江容修在等著他。

他也知道父親的脾氣,他死不認錯,江父越打越來氣,下手也越來越狠。

他結結實實地挨了幾下,也不敢躲,後來實在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一直在一旁悠閑喝茶圍觀的江爺爺忽然發話:“容修啊,聖卓他們這一輩裏那麽多孩子,我一直覺得隻有這個孩子最像我孫子。”說完輕飄飄地往樓上走。

江容修知道父親的意思,也就停了手,打是不打了,卻又狠狠地訓了他兩小時,每次就那幾句話,翻來覆去的他都能背下來了,但還是得老老實實地聽著,站得他腿都斷了。

訓完了就被丟出家門讓他自己去醫院處理,沒想到竟然碰上了喬樂曦。

喬樂曦臨下車前,江聖卓想了想還是決定提醒她一下:“還是盡快離開白氏,以你的資曆找個工作不是難事,如果你不想來我這邊,我可以介紹你去別的地方。”

喬樂曦歪頭看著他:“知道了,你這麽嚴肅幹什麽?”

江聖卓笑了笑:“沒事兒,快上去吧。”

“其實,我也沒什麽事兒,你何必為了整他讓自己不好過呢。”喬樂曦站著沒動,懷了小心思,故意嘀咕了一句。

江聖卓隱約覺得最近有些言行確實脫離了他的控製,聲音因為心虛而刻意放大,掩飾著什麽,聽在喬樂曦耳中,卻有一種強調的意味。

“那不行,咱倆什麽交情啊,我是沒有妹妹,你就跟我親妹妹一樣,誰敢欺負你,我肯定不能饒他。”

她雖早知道結果,但心裏還是有些失落。

親妹妹,真是個魔咒!

江聖卓看著喬樂曦上了樓,又在車裏坐了會兒。

這件事說到底還是他莽撞了,不說白家現在也算是枝繁葉茂,不說白家如此忍讓不過是看著他姓江,就算隻看在喬樂曦暫時還在白氏,當時他也該收斂點。他是什麽都不怕,可是他怕……

關心則亂啊!他一看到喬樂曦受了欺負就什麽都顧不上了。

江聖卓啊江聖卓,你這些年的修為哪兒去了?

他坐在車裏反省了半天才離開。

他回了江宅,剛下車就看到江母正站在門口等他。

他晃著車鑰匙走近,攬著江母往房裏走:“喲,媽,您站這兒幹嗎呢?表演望夫石啊?”

江母拍拍他的手:“你爸打你哪兒了?給媽看看。”

江聖卓一臉無所謂:“咳,沒事兒,您當我爸今年還三十啊,還能把我打壞了?”

江母還是心疼,她知道江容修為這事兒氣了好幾天,今天故意支開他們叫江聖卓回來,肯定是下了狠手了:“你也是,你爸那個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也倔,認個錯說兩句軟話不就好了?”

江聖卓怕江母擔心,油嘴滑舌地哄著她:“真沒事兒。媽,我記得小時候我爸一棍子下來我半個月都下不了床,今天打我,我一點都沒覺得疼,媽,我爸真老了。”

江母歎了口氣:“唉,你都這麽大了,他能不老嗎?對了,梓楠都結婚了,你也抓緊吧!”

江聖卓愣了一下,嘀咕著:“巧樂茲真是個烏鴉嘴。”

他看江母馬上就要把矛頭直指他,估計又要提起誰家的女兒,於是馬上找理由脫身:“那個,媽,我上樓去看看爺爺啊,您早點兒睡。”

說完就小跑著上了樓,隻聽見江母在身後叫他:“這孩子,你跑什麽……”

江聖卓摸上樓,輕輕地推開書房的門,探了個腦袋進去,一臉討好地笑道:“爺爺,還沒睡呢?”

江爺爺正在給江念一講故事,聽到動靜看也沒看他,繼續講著。

江念一坐在椅子上轉著烏黑的大眼睛,趴在江爺爺耳邊小聲開口:“太爺爺,四叔叫你呢。”

江爺爺摸摸他的頭,慈祥地笑著說:“咱們不理他,繼續講故事。”

江念一一聽,又轉了轉眼睛,大概明白了什麽,立刻幸災樂禍地笑起來,衝著門口叫:“江小四,太爺爺說讓你在門口罰站反省!”

江聖卓無可奈何地笑著:“你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沒大沒小的。”

江爺爺聽到這裏把手裏的童話書“啪”一聲砸在桌子上:“你有規矩!”

江念一不但不害怕,反而笑著對江聖卓扮鬼臉,江聖卓沒辦法,隻能在門口站著。

江奶奶從隔壁房間走出來,江聖卓衝著她擺了個哭臉:“奶奶。”

江奶奶笑笑,走近對著書房裏的小人招招手:“念一,來,跟奶奶去玩兒。”

江念一乖乖地從椅子上跳下來,跑了出去。江奶奶拉著他往樓下走,回頭對江聖卓使了個眼色。

他心裏清楚老爺子是典型的嘴硬心軟,趕緊溜過去拍馬屁。

“喲,爺爺,您真生氣了?別生氣啊,您別說,我覺得您越老越有範兒了,雖然我爸平時拽得二五八萬,可您一張嘴就把他震住了!我當時就想趴到地上膜拜啊……”

江聖卓專揀江爺爺愛聽的說,什麽好聽說什麽,最後江爺爺被他逗笑,一直板著的臉也有了幾絲笑容:“你呀,別的沒長進,油嘴滑舌、溜須拍馬的本事倒是越來越厲害了。”

“我不是跟您學的嗎,您不是說我最像您嗎?”

“你啊,雖然渾,但是真知道心疼樂曦那個丫頭。說起來,那丫頭也不小了,也該嫁人了。”

江聖卓一頓,抬頭看著他:“您說什麽?”

江爺爺隨意地翻著手裏的書:“昨天薄家有人跟我打聽那個丫頭,看樣子應該是他們家有人看上她了。”

江聖卓漂亮的眼睛微眯:“薄仲陽?”

江爺爺點頭:“你知道?對,他們家搬走的時候,你也記事兒了,仲陽那個孩子挺不錯的,雖然從小不怎麽受寵,但現在薄家最有出息的就數他了,和樂曦也算是般配。”

江聖卓很是不讚同地哼唧:“哼,都什麽年代了還包辦婚姻?那個丫頭比我還野呢,她能同意才出了鬼呢!”

“怎麽是包辦婚姻呢,說不定他們是互相看上眼了,薄家才來問的呢,你說是吧?”說完還別有深意地看了江聖卓一眼。

江聖卓今天挨了打本就夠鬱悶的,現在就更加鬱悶了。

江聖卓站起來擺擺手:“和我也沒什麽關係,隨便吧。爺爺,我先回去了,您也早點休息。”

江爺爺在身後叫住他:“小子!這一點你可一點兒都不像我啊。”

江聖卓沒說話,煩躁地扯扯頭發,抬腳就往門外走,剛走到走廊拐角,江念一突然從角落撲過來:“江小四,你要走了嗎?”

江聖卓捏著他肥嘟嘟的小臉:“叫我四叔!”

江念一嗬嗬地笑:“四叔,你什麽時候給我找個嬸嬸?”

江聖卓皺眉,他真的老了嗎?怎麽突然之間結婚這個話題就降臨到他和她的身上了呢?

路上接到孟萊的電話,江聖卓看了一眼就將手機扔到了副駕駛座上,讓它自生自滅,可惜孟萊卻鍥而不舍。

江聖卓佩服她的耐心,沒好氣地接起來,開口的時候卻聽不出半分不耐煩,聲音明快:“嗨,孟萊,找我?”

“聖卓……”孟萊溫溫柔柔地叫了他一聲後便沒了動靜。

江聖卓玩味地笑了一聲:“有話可以直說。”

“嗯……”

“頭好點了嗎?”既然她不開口,那就讓他來開口吧。

江聖卓主動提起,孟萊也好開口了:“那天的事情一直想跟你和樂曦說聲對不起,我……”

江聖卓打斷她:“那天的事情已經過去了,別再提了。”

“我這次回來,沒別的意思,就是想和以前一樣,你說過,我們還是朋友。”

綠燈早已亮起,江聖卓卻沒動,任由身後刺耳的鳴笛聲此起彼伏:“孟萊,我們也算認識不少年了,樂曦重感情,有些話不好說,但她不是傻子,你是什麽人,我也清楚,你永遠都知道如何利用別人的軟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白津津傻到被你當槍使,那是她蠢,可樂曦不會。”

孟萊沒想到江聖卓會這麽直白地拆穿她,她的聲音有些顫:“所以你這麽整白津津是殺雞儆猴?是要警告我,如果我敢動喬樂曦,下場會比白津津更慘?”

江聖卓大方地承認:“有一部分這個意思,你很聰明。你還記得那個白人女孩Rebecca嗎?她的事情我不追究,並不代表換了個人我一樣會不追究。”

孟萊的聲音突然變了,有些清冷,像是變了個人:“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江聖卓很平靜地回答:“一開始就知道。”

“那你為什麽不拆穿我?”

江聖卓冷笑:“我隻是猜測,並沒有去證實,沒那個必要。”

孟萊突然笑起來:“我明白了,江聖卓,你真的夠狠,我以為你至少是偏袒我的,其實你根本不喜歡Rebecca,也不喜歡我,所以你可以旁觀看我們鬥,因為誰輸誰贏對你來說都一樣,除了喬樂曦,你對誰都狠得下心!”

“孟萊,我說過,你是聰明人,不要做傻事。當年我們就已經兩清了,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我也拿回了自由。”當鳴笛聲終於消失後,江聖卓啟動車子,譏誚地道,“更何況,你愛的並不是我。怎麽,這麽多年還沒找到你中意的身份和地位嗎?”

孟萊惱羞成怒地摔了電話。

江聖卓笑著收了線。

幾天後,是葉梓楠的好日子。婚禮辦得風風光光,他在台上出盡風頭,可苦了他們這群同齡人,一直被追問什麽時候結婚。

喬樂曦一麵賠著笑一麵腹誹,這些長輩也都是高級知識分子,其中不乏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怎麽在某些問題上的執著程度和居委會大媽沒什麽區別呢。

她思索著怎麽脫身,不斷向不遠處的江聖卓遞眼色。

江聖卓慵懶地靠在柱子上,漫不經心地看著台上,不時幸災樂禍地對她搖頭,嘴角那抹微笑怎麽看怎麽邪惡。

喬樂曦正孤立無援,突然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來,她如獲大赦地舉著手機:“我去接個電話。”

邊說邊往外走,也沒看是誰打來的就接了起來,剛喂了一聲,就看到薄仲陽舉著手機站在噴泉旁對她笑。

他穿了件深灰色的西裝,白色的襯衣筆挺,站在那裏長身玉立,異常顯眼。

喬樂曦笑了一下,掛了手機走過去:“你怎麽知道我想出來?”

薄仲陽微微一笑:“你在那兒坐立難安,恐怕下一秒就要哭出來了。”

喬樂曦摸摸臉:“有那麽明顯嗎?我覺得我裝得挺好的啊。”

薄仲陽也不說話,就看著她笑。

突然從身後湧出來一大群人,好像是儀式進行完了,她踮著腳尖往人群中央看,突然捧花從天而降,直直地掉進她懷裏。

眾人跟著捧花的弧線尋過來,看到站在噴泉旁抱著捧花一臉不知所措的喬樂曦,又看到在一旁專注地看著她的薄仲陽,一下子哄笑起來。

“樂曦!看來你也是好事將近了!對吧,薄少?”

“對啊,兩人站在一起多般配啊!”

“……”

喬樂曦知道他們沒什麽惡意,也跟著笑,隻當是開玩笑。

江聖卓本來還跟著起哄,看到那兩個人時,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一些,再想到江爺爺的話,那抹笑卻漸漸加深。

笑也笑了,鬧也鬧了,看時間差不多了,很多人打算離開。

“我送你回去?”薄仲陽經過上次的教訓,這次認認真真地詢問她的意見。

喬樂曦似乎也想起上次的事情,隻覺得好笑,剛想答應,就聽到有人叫她:“巧樂茲,走了!”

喬樂曦轉頭就看到江聖卓站在車前等她。

她立刻回答:“哦。”

然後對薄仲陽笑笑:“不好意思,我先走了,他和我正好順路去看個同事。”

薄仲陽依舊暖暖地笑:“好,是上次你說生寶寶的那位嗎?”

喬樂曦邊跑邊回答:“是啊,生了個女兒,很可愛。我先走了,拜拜。”

薄仲陽的目光一路追隨著喬樂曦的身影,直到她上車。

他感覺到江聖卓一直在看他,但是他自始至終都沒有和江聖卓對視。

上了車,喬樂曦一路嘰裏呱啦地說著剛才婚禮上的事情。

江聖卓突然問:“你覺得薄仲陽怎麽樣?”

喬樂曦認真地想了想:“人不錯啊,有教養,有禮貌,對誰都客客氣氣的。”

江聖卓不服氣:“我對人也很客氣啊。”

喬樂曦很誇張地大笑,笑完之後才奚落他:“你那是客氣嗎?你那是調戲!你的客氣啊,分性別!”

喬樂曦猛點頭,一臉讚同:“江聖卓同誌,你這個認識還是很深刻的。”

江聖卓白她一眼:“臭丫頭!”

兩個人路上買了點東西去看關悅,謝恒鞍前馬後地忙活,還沉浸在做父親的喜悅中,喬樂曦和關悅逗著孩子。

“哎,江蝴蝶,你快看啊,好可愛啊!”喬樂曦叫江聖卓過去看。

江聖卓坐得遠遠的,無聊地玩著小孩子的撥浪鼓,懶洋洋地打擊她:“可愛是可愛,可惜不是你的。”

喬樂曦皺著眉看他:“你說什麽呢?”

“沒說什麽啊,”江聖卓歪著頭看了一眼,唉聲歎氣,“是挺可愛的,可惜也不是我的。”

喬樂曦聽不明白:“你這人怎麽回事兒啊?什麽你的我的?你想要寶寶?”

江聖卓很鬱悶很幽怨地看著她不說話,喬樂曦一頭霧水。

關悅看著這兩個人,笑而不語。

隔了幾天,喬樂曦找白起雄簽一份文件,順便提起考慮了很久的事情。

“白總,等把手頭的這個項目做完,我就辭職了。”

白起雄摘下眼鏡看著她,笑得不像上級倒像個長輩:“樂曦啊,你和津津雖然有些小摩擦,但那都是生活上的事。白叔對工作和生活分得很開,你的能力白叔還是認可的。”

一提到白津津她就頭疼:“不是,白總您誤會了,和別人沒關係,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就這樣,在一個地方待不長,想換個環境。”

白起雄不放心地又問了一句:“真的不是因為別的?”

“真不是。”喬樂曦在心裏冷笑,難不成我能跟你說,我不想看到你侄女那張臭臉嗎?

白起雄想了想:“嗯,我會交代下去,不會再給你安排其他項目。”

喬樂曦鬆了口氣:“謝謝白總。沒什麽事我就先出去了。”

從白起雄辦公室出來,喬樂曦一身輕鬆,雖然白起雄同不同意,她都不會留下,但她還是希望能夠按正常流程走,這樣才不會影響自己以後找工作,畢竟這個圈子就那麽大。

剛坐下就接到了薄仲陽的電話:“不知道喬工賞不賞臉,中午一起吃個便飯?”

幾次見麵後,喬樂曦對薄仲陽印象極好,再加上她心情正好,一口就答應了。

她沒想到她上午剛說要辭職的事情,下午公司裏就傳開了,再加上薄仲陽中午接她吃飯被有心的同事碰到,謠言的可信度似乎很高。

喬樂曦站在茶水間門口聽著裏麵的現場直播。

“聽說喬工要辭職了!”

“我還聽說中午她和我們一個合作方的老總一起吃的飯。”

“這不明顯的嗎,另攀高枝了唄!”

“乙方變甲方?”

“你們說,會不會……”

“對了對了,前段時間不是還聽說她上了華庭江總的車嗎?”

“……”

喬樂曦站在門口,越聽越覺得這幫人的想象力真是太豐富了,她怎麽就延伸不出這麽精彩的版本呢?

她捧著空杯子站在門口,邊笑邊打算回辦公室,剛退了一步就踩到了別人。

她一轉身竟然看到中午剛見過的人:“你怎麽在這兒?”

薄仲陽身邊沒帶助手,隻有他一個人:“來談公事,口渴了來找點水喝,順便聽了場八卦,我……算是男主角……之一嗎?”

喬樂曦這才知道他也已經站著聽了半天,笑得不可抑製:“聽多了就習慣了,我們平時的工作太枯燥了,再不八卦就要死人了。”

薄仲陽似乎不在意,不過他倒是對喬樂曦的大氣感到訝異。別人遇到這種事,不上去理論幾句至少也會生氣,可他老遠就看到她站在那裏笑得眉眼彎彎,就算知道自己也聽到了,她也沒有表現出尷尬和羞澀,於是他笑著評價:“心態很好。”

喬樂曦招呼他去辦公室坐,進了門坐下才回答:“你也聽到了,我打算辭職了,最多兩個月,等手上這個項目結束,我就走人了,何必在臨走前得罪人呢。”

薄仲陽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微笑著繼續上一個話題:“我很少誇人的。”

“呃……”喬樂曦知道他過來談公事肯定不會親自到茶水間找水喝,於是試探著問了句,“那個,你不會是真看上我了吧?”

薄仲陽笑,他心目中的世家小姐皆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或揣著糊塗裝明白,對那些若即若離、欲迎還拒的曖昧手段擅長得很,還從沒有人這麽直白地問他。

他也坦白回答:“看上倒也不至於,隻是對你有好感,可以進一步發展。”

喬樂曦本就是逗他,沒想到薄仲陽竟然認認真真地回答自己,答案似乎還有些出乎她的意料。

薄仲陽臉上帶著淺淺的笑,一雙眼睛清澈溫和,連表白都是這副清清淡淡的樣子,實在讓她討厭不起來。

正好到了下班時間,薄仲陽提議一起吃飯,喬樂曦想了想便答應了。

餐桌上喬樂曦邊吃飯邊不動聲色地觀察薄仲陽。

他的餐桌禮儀相當規範,話很少,絕不主動開口說話,可見家教甚嚴,必定是從小受盡荼毒,呆板慣了。

喬樂曦低頭偷偷歎了口氣,家教是好,不過氣氛就有些壓抑了,嚴重影響食欲啊。

“找好下家沒有?”薄仲陽大概意識到喬樂曦的軟抵抗,很快放下筷子開口問。

喬樂曦看他的樣子像是吃飽了,又腹誹了一番,才笑著抬頭:“還沒有合適的。”

她的小動作被薄仲陽看在眼裏,隻覺得俏皮可愛。

“如果喬工不嫌棄,我那裏倒是很歡迎。”

薄仲陽笑著搖頭,他怎麽忘了,這個工作時嚴謹負責生活上俏皮可愛的姑娘還有一副厲害的唇舌。

江聖卓和一群人從包廂出來就看到喬樂曦和薄仲陽坐在窗邊又說又笑的,他輕飄飄地看了一眼,又輕飄飄地移開了視線,腳下沒停繼續往前走。

直到幾天後,喬樂曦才覺察到不對勁,具體哪裏不對勁她也不知道,隻是覺得好像少了點什麽,心裏很別扭。

她坐在辦公室裏邊轉筆邊想,想了很長時間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很久沒見到江聖卓了。

這麽想著,她就拿出手機撥了過去。

過了很久他才接起來,聲音是一貫的懶洋洋:“喂。”

“還沒起床?”喬樂曦看看時間,“這都幾點了。”

江聖卓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然後便沉默了。

如此安靜的江聖卓讓喬樂曦有些不知所措,她聽著兩人的呼吸聲沒話找話:“在家呢?”

江聖卓涼涼地回了句:“在姑娘的被窩裏。”

喬樂曦皺眉,覺得他奇奇怪怪的:“你怎麽了?”

江聖卓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態度有點冷淡,敷衍中帶著明顯的不耐煩:“沒怎麽,你有事兒嗎?”

潛台詞似乎是有事兒快說,沒事兒別打擾我。

他的態度讓喬樂曦突然有些惱,自己真是自作多情,碰了一鼻子灰,她對著電話吼:“沒事兒!我神經病行了吧?”說完就掛了電話,嘴上氣呼呼地念叨:“真是莫名其妙!莫名其妙!”

江聖卓慢悠悠地把手機從耳邊拿開,氣了別人,他的心情也不見得有多好,冷著一張臉。

旁邊的人聽著他剛才打電話麵不改色地撒謊,便調侃他:“喲,江少,咱們這兒什麽時候變溫柔鄉了?”

江聖卓睨他一眼:“你廢什麽話啊,葉梓楠怎麽還不來?這合同還簽不簽?不簽就算了!”

旁邊那人立刻賠著笑臉:“簽簽簽!不過,葉總可能不過來了。”

江聖卓心裏本來就窩著火:“不過來了?那還簽什麽啊?”

那人有些為難:“葉總那部分他已經提前簽好了,隻差您的了……”

江聖卓摸不清葉梓楠在搞什麽把戲,但也不想糾纏:“拿給我看看吧。還有啊,這是誰定的時間啊,大早上的簽合同,神經病啊!”

那人看著似乎還帶著起床氣的江聖卓,小聲回答:“葉總……葉總說,江總最喜歡睡懶覺了,所以一定要定在早上,越早越好……”

聽著那人戰戰兢兢地說完,江聖卓似乎明白了什麽,臨落筆那一刻突然停下,笑吟吟地問:“葉梓楠人呢?”

“葉總度蜜月去了,他特意吩咐的,他還說……”那人看著江聖卓的表情忽然說不下去了。

“葉總還說,他可能要半個月才回來,這期間這個案子有什麽問題都可以去找您,您會全權負責。”

江聖卓咬牙切齒地咒罵:“靠,葉梓楠這個賤人!”

說完在白色紙張上龍飛鳳舞地畫了幾筆,憤恨地撂了筆,還不忘冷嘲熱諷一下,似笑非笑地盯著對麵的人:“你們葉總的臉是跟聘禮一起打包送出去了是嗎?”

江聖卓心情不好的時候,那張嘴特別的損,就像個核武器,極具殺傷力,那人完全沒有招架能力,抱著簽好的合同一溜小跑地逃離了現場。

之後江聖卓便忙得人仰馬翻,好不容易得了點兒空,便想起來那個女人,於是有些心虛地給她打電話。

喬樂曦看著手機屏幕上閃個不停的名字,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置之不理。

手機的鈴聲響過幾個循環後,辦公室的座機又響了起來,喬樂曦一狠心拔了電話線,微笑著無限感慨:“世界終於清淨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