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計算到結果了？
哈利抿嘴。沉默會兒，忽然開口質疑：
“你難過，為什麽不哭出來？隻要哭出來，就會好受得多。”
猝不及防的解璿差點一瞬破功。
表情呆滯片刻，她扭過臉：“好好的，我為什麽要難過？如果哭能解決問題，這世上，早就不存在問題。”
哈利轉到她麵前，直直盯住她的眼睛。
他澄碧的眸子，就像塊磁石般，牢牢吸引住她全副注意力。
不知不覺間，他緩慢伸出的手，輕輕觸碰到了她的臉。
“三姑娘，晚飯來了，擺外間還是......”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兩人間有些詭異曖昧的氣氛。解璿心裏一驚，猛地往後退一大步。哈利手僵在半空，尷尬地停頓一會，回過去擼自己頭發。
“你們......”
雲枝疑惑地看著兩人。
哈利幹咳兩聲：“雲枝姐姐，外麵冷，飯給三姑娘擺裏間吧。”
“也對。”
雲枝轉移注意力，準備去外間端飯。目光被瓶子裏怒放的紅梅吸引，驚奇地走過去：“這時節梅花就開了嗎？雲竹，這是你為三姑娘摘來的嗎？”
“對呀。你不是說，三姑娘喜歡梅花嗎？”
哈利跟著她去提食盒。站在原地沒動的解璿，微垂下眼簾，掩去眸中的茫然。
後宅日子，如同古井水，一成不變。
等了將近一個月，主院沉香榭，毫無動靜。蔣氏似乎並沒有發現庫房短少東西。解璿有些坐不住，借著請安時機打探。
蔣氏難得一次沒撂她臉子，讓侍女把她喚進屋，瞅了瞅她的腳說：
“你父親昨日又問起你功課。你現在舞不能跳了，琴課總需跟上。此外，家裏又請了位新老師，教你們梳妝打扮，言行談吐，待人接物。”
“趕明兒，你和你四妹妹，好好學起來吧。”
解璿靈機一動，故意露出為難的神色：“母親，女兒那琴不小心摔壞了，明日不能上課，得先找人修理才行。”
蔣氏白她一眼：“你那琴用了也有些年頭了，我記得庫房還有新的，另外找架給你。”
就勢打量打量站在跟前的庶女，微微皺眉：
“你好像身量又長高了些？衣裳都顯短了。順便給你裁兩件新的罷。等見了老師，可不能這麽寒磣，我再找些頭麵首飾給你。別去人前給我丟臉！”
“是，謝謝母親。”
解璿屈膝一福。
蔣氏便喚迎錦，取鑰匙去開庫房門，找東西。
解璿坐在蔣氏下手喝茶，靜靜等待。
隔了好大會兒，迎錦才帶了幾個侍女，捧了東西出來：兩匹顏色老陳的錦緞，一架盒子灰沒擦淨的琴，還有一個紅木匣子。
迎錦和幾個侍女麵色慘白，放東西的手微微發顫。
蔣氏瞥了她們一眼，沒理會，隻對解璿說：“琴和首飾你先拿回去。這衣裳，趕明兒我叫人做好再給你送來。”
解璿上前謝過，喚進哈利，幫她抱著東西告退。
還沒走到院門口，大廳裏麵發出轟的一聲悶響，仿佛什麽東西被重重砸在地麵。解璿眼中掠過一抹笑意，頭也不回離開。
看樣子，蔣氏終於發現庫房東西不對了。
不枉她這麽拐彎抹角誘導。
隻是，想到又要恢複琴課，還有新加課程，不得不跟解婉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心頭氣悶得緊。
回到自己房間，將琴放下，打開那個紅木匣子。
裏麵是一套金鑲珠石的頭麵，八成新。包含三支發梳，一對釵，一對步搖，一對手鐲，一對耳環，一對戒指。
也不知新來的老師是什麽身份，讓向來對庶女一毛不拔的蔣氏，破天荒地大方了一回。
讓雲枝收起頭麵，找出帕子，她開始擦琴。
哈利聲音含著小興奮：“三姑娘，我去幫你探聽主院現在的情形。”
解璿也想知道蔣氏此刻的表情，沒有攔他。隻說聲：“小心些。”
哈利隨手給自己丟個凡人麵具法術，興衝衝走了。
雲枝一邊小心歸納梳妝台的東西，一邊忍不住動疑：“三姑娘，怎麽夫人突然對您這麽大方了？”
解璿不在意地回答：“明日，我要恢複上課了。又來了位新老師。”
雲枝恍然。轉身過來：“三姑娘，您休息，我來擦琴吧。”
“這琴也不知道多久沒用了......”
解璿把帕子遞給她，端起茶杯喝了口水：“感覺還沒我前麵那架好。”
嘴裏聊著閑話，不經意瞥到窗戶大敞著，過去瞅了一眼，把窗戶合上：“雲枝，天冷了，以後這窗不要常打開了。”
她冬天烤火的炭份額不多，能省盡量省。
擦著琴的雲枝回頭瞧瞧，迷惘地頓了頓：“我......我好像今兒關了窗的啊？”
她聲音低，解璿聽得半清不楚的，沒在意。搓搓手，鋪開筆墨紙張，準備抄寫經書。
雲枝過去把空杯子收走，重新倒上滾熱的茶水：“三姑娘，明兒要上課了，您還抄這個嗎？”
“好歹有始有終，都快抄完了。”
話雖如此，解璿心卻靜不下來，不時抬眼，掃向門外。
晌午快過了，才盼到哈利跑回來。解璿讓雲枝去外間擺飯，急急拉住他詢問究竟：
“如何？主院現在如何了？”
“本來沒那麽快把這事了結的。咱們那晚碰到的丫頭，竟然無意中幫了我們。”
哈利臉上帶著點複雜。
“你說迎蝶？”
“是那名字吧。你嫡母也這麽喚她的。”
哈利吐出口長氣：“本來你嫡母要把看管庫房的所有下人捉來拷問，迎蝶說出那晚碰到我們的事。話中明裏暗裏，將嫌疑矛頭，指向解福祿。”
“也活該那狗東西倒黴。你嫡母當即讓人押了他去他房裏搜。不止找到兩張房契，還抄出不少金銀首飾。全是多年來解府失竊的財物。”
“你嫡母氣得發狂，不理他口口聲聲喊冤，將之打了個半死，準備送官。三姑娘，你以後不需要再擔心這個人對你不利了。”
解璿壓抑著內心喜悅：“他們沒有懷疑那兩張房契來路？”
“沒有。”
哈利看著她的眼裏，含有些許敬畏：“三姑娘，打一開始，你便計算到結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