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我就想送你玫瑰
二姑娘解茗，挺直脊背跪坐在中央蒲團上。一身淺衣，頭上雲髻高綰。臉上畫有精致的妝容，寡淡眉眼，竟也襯托出幾分美麗。
“母親，大姨娘，三姨娘......”
解璿上前屈膝施禮，挨個請安一圈。最後才麵向解茗，含笑說：
“恭喜二姐姐及笄大禮！順祝二姐姐生辰快樂！”
雙手將禮盒奉上。
解茗眼皮沒抬，淡淡說了聲：“謝謝三妹妹。”
示意身邊侍女把盒子接了，拿去一邊。
解璿也不以她態度為忤，自己去找了不起眼的位置坐著，靜候及笄禮開始。
至於邊上惡狠狠一直用眼神剜她的解婉，她既不招呼，也不理睬。
金氏好歹還做點表麵功夫。這解婉也不知怎麽被教導出來的，如此沉不住氣。解璿恨她不假，但真沒把這個人、當做同等對手放在心上。
大喜日子，蔣氏沒多給解璿臉色看。見人差不多到齊，便直接示意開始及笄禮。
小小庶女，也不需要宴請賓客，鋪什麽排場的。
蔣氏身邊一名老奴充當司儀，簡單說唱幾句。蔣氏便代替五福娘子，淨了手，拿起把梳子，象征性在解茗頭上笄了兩笄，然後從盤子裏，挑選出一枝發釵，插在她頭上。
侍女們將解茗扶進內間。再出來，已是外麵加了身與發釵同色的素衣襦裙。
解茗對蔣氏深深磕拜。蔣氏去了她頭上那根發釵，再換上一根。
解茗第二次現身於大家眼前時，是一身曲裾深衣。
如此禮儀重複三次，最後解茗穿著和頭上釵冠相配套的大袖長裙禮服，便算完成了整個及笄禮。
即使如此精簡，都算蔣氏給了她天大臉麵。
榮氏千恩萬謝地帶著解茗把蔣氏送走。她倒是招呼金氏母女、解璿留下來坐坐，不過在場人各懷心思，哪裏坐得住。
蔣氏一走，剩下的立馬散了。
解璿帶著哈利還沒走出院子，解茗的侍女從裏麵追出來，把之前她送的禮盒塞回她手中，十分沒誠意地抱歉說：
“三姑娘，我們二姑娘說，三姑娘平時過得也不容易。這禮，她心領了，東西就不收了。三姑娘，謝謝您了啊！”
說完，也不管解璿怔住，返身便回去了。
解璿握住禮盒的手指，攥得用力，把盒子都捏扁了。
哈利再是怎麽不諳世事，這會兒也少許生怒了：“你這二姐姐好生刻薄！就算不喜歡你的禮物，也沒必要當場還給你打你臉呀？”
身旁傳來嗤地一聲嬌笑，金氏母女倆姍姍擦身而過：
“有的人那，就是馬不知臉長，牛不知角彎！都沒給她參加及笄觀禮的帖子，便巴巴兒趕來道賀。還好意思送那麽寒酸的贈禮？”
“也就是你二姐姐脾氣好，人老實，沒當眾給她扔出去了！”
一群侍女跟在那母女倆身後，一個個掩嘴低嘲偷笑，乜斜眼打量低頭不語的解璿。
哈利氣得手中直接爆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火球。
不過他尚未來得及有下步動作，解璿一把按住他：“別在這裏用魔法，我們回去。”
“她們怎麽敢這麽羞辱你......”
哈利咬牙切齒：“我要燒死她們！”
“不行！”
解璿使勁抓住他，把他拉出解茗的院子。
哈利額頭青筋暴突：“她們這麽欺負你，你一點不生氣嗎？”
解璿神情冷淡，甚至是漠然：“我二姐姐......隻是明哲保身，不想與我有任何瓜葛。否則，下一個被欺負的，有可能是她。”
當然，理解並不代表諒解。
她嘴角露出一絲冷笑，喃喃自語：“不過，這樣也好。有些事......我終於可以放開手去做了。”
“好什麽啊！”
哈利怒氣衝衝地跟在她身後，用力跺腳：“我感覺，這府裏每一個人，都沒怎麽把你放眼裏！這麽憋屈的地方......不如，我帶你走吧！”
他心中一動，跑前兩步，攔住她去路，眼睛閃爍著熠熠光彩：
“三姑娘，我帶你離開這裏怎麽樣？天大地大，我一定能開創出屬於自己的一方天地，然後給你這世上最好！”
解璿與他四目相對。
片刻，她把他推到一邊：“說什麽傻話！”
“我......我是認真的！”
哈利臉漲紅了。
“這裏......”
解璿停住腳，回頭看他一眼：“是我的‘家’。”
哈利張著嘴巴，沉默了。
解璿望了望四周熟悉的景物，眼神冰涼，麵上似笑非笑。
——沒有毀滅掉這裏之前，她哪兒也不去。
她心裏補充這麽一句話。
至於哈利現在說什麽，想什麽，她一星半點都聽不進去，也毫不關心。
回到小院，解璿將盒子遞給迎接上來的雲枝，笑笑：“賞你了。”
雲枝接著盒子，茫然看她，又望向一臉不開心的哈利。
解璿進屋，自己動手卸掉釵環，將長發簡單用發帶束在身後。搓搓少許凍涼的手，然後鋪開文房四寶，開始今日的謄抄工作。
雲枝輕手輕腳進來，給她倒上一杯暖茶，又悄無聲息退出去。
解璿低頭默默寫字。雲枝一臉的擔心，她視而不見。
兩個時辰後，天色一點點暗下去，整理自己所寫，數了數頁數，撿進抽屜裏。收拾桌麵時，她意外地看到手邊，多出了一大枝梅花。
褐色的枝幹，點綴著一朵朵含苞欲放的紅梅。宛如繁星點點，又若翩翩蝴蝶，傲立枝頭。
一陣陣獨屬於寒梅的清冷香氣，沁人心脾。
她眼中一亮，放下手裏東西，小心捧起了這枝梅花。
透過梅花，她瞧到哈利趴在桌子上，歪著腦袋看她。
“雲枝說，你最喜歡梅花。”
他伸出右手，掌心上，托著一枝紅玫瑰：“但是.....我還是想送你這個。”
“謝謝......”
解璿接過那枝玫瑰，含笑看著手裏不同的兩種花：“為什麽，你總這麽執著送我玫瑰呢？”
哈利直起腰：“因為......我就想送你玫瑰。”
解璿笑了笑，沒在意他的話。轉身將兩種花，都仔細插在瓶子裏。
紅梅間雜紅玫瑰，意外地，不難看。
回過頭，發現哈利一直在凝注她。她有些不好意思了：“你沒事做了？老看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