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會後,王格東走向法醫實驗室,林傑小跑跟過來,道:“老大,都安排好了,按你的四塊工作,即刻就查。”

王格東點了下頭:“好的。”但看林傑依然站在原地,似乎欲言又止,便問,“還有什麽事?”

林傑支吾著道:“老大,江小兵耳朵的事,確實……確實是我不對。”

王格東拍拍他的肩,寬慰道:“剛才我在會上不過隨口一提,你不用往心裏去。每個警察總會犯錯誤的,犯錯誤不可怕,及時吸取經驗教訓就好。你放心,這件事我不會報到上麵去,就算上麵知道了,也是我頂著,不會查到你這節。”

林傑大鬆了一口氣,真心感動,道:“老大……我……我知道了,我以後一定多向你學習經驗,提高自己。”

“好吧,客套話不必多說,你去幹活吧,破了案我才高興。”

林傑走後,王格東步入法醫實驗室,叫過陳法醫,道:“老陳,耳朵和紙盒子有什麽發現嗎?”

陳法醫搖頭:“沒有,上麵提取不到任何指紋、DNA等有效物證。”

王格東抿抿嘴,道:“紙盒的來源呢?”

“普通的紙板,哪兒都能隨手弄到,或許綁匪隨便樓下垃圾桶拿的呢,沒有任何特殊的地方。”

王格東思慮一番,道:“看來綁匪有些反偵察的意識。不過有點我覺得奇怪,綁匪為什麽要把江小兵耳朵割下來,煮熟了呢?”

“綁匪一定心理變態,有虐待狂傾向,說不定有異食癖。”

“異食癖?”王格東忍不住汗毛豎起,道,“你是說綁匪有吃人肉的癖好?”

陳法醫不敢肯定:“我說是有可能,但沒法兒確定。因為把人身體器官某部分割下來,並且煮熟的案子不多,我查了一下國內這幾年的卷宗,這種案子的凶手往往有異食癖,心理也極端不正常,所以我才會這麽推測。”

“耳朵拿過來時,已經煮熟多久了?”

“我拿到耳朵後看過,煮熟後沒幾小時。”

“哦,就是說,綁匪把耳朵煮熟了,馬上裝在紙盒子裏,放到望江路上了?”

“嗯,沒錯。”

“用刀割的吧,不是咬下來的吧?”問出這個問題,王格東自己也一陣頭皮發麻。但如果真是異食癖的變態殺手,說不定真會咬下來。

陳法醫尷尬笑笑:“利器割的,對方還沒這麽變態。”

王格東略微放心鬆了口氣,點點頭,思索一番,隨後道:“我覺得你猜測綁匪有異食癖和我心裏的想法不太一樣。”

“老大,你覺得是怎麽樣?”

王格東點起支煙,思索著道:“從這案子一開始到現在,跟我們通話的綁匪始終稱自己是中間人,從來不讓人質與我們通話。現在耳朵被割下了,我看,重點不是耳朵被割,而是煮熟了。”

“你的意思是?”

“耳朵煮熟了,是不是血液凝固,你這邊測不出江小兵被割耳朵時,是死是活?”

陳法醫頓時醒悟,道;“沒錯,除非死了很久,現在是冬天,屍體容易保存。如果就在這幾天,從屍體上割下耳朵再煮熟,耳朵都是軟組織,血液很少,煮熟後我更沒法兒判斷江小兵現在的生死。”

王格東微微眯眼,道:“綁匪自稱是中間人,江小兵不在他身邊,我這些年接觸過或者聽到過的綁架案,從來沒出現過什麽中間人,他以這個為借口,不讓王麗琴跟江小兵通話。那時我就隱約猜測,江小兵可能是遇害了。同時,綁匪割下耳朵,是因為我們隊的幾個蠢貨不相信江小兵被綁架了,如果綁匪要證明給王麗琴,江小兵確實在他們手裏,那對方直接割下耳朵就行了,何必要煮熟呢。既然根據煮熟的耳朵無法判斷江小兵死活,我現在更有理由懷疑江小兵已經死了。”

陳法醫思索片刻,道:“但如果說江小兵已經死了,也不太合情理。”

“為什麽?”

“如果江小兵已死,綁匪還想繼續訛錢勒索的話,應該盡快完成交易才對。對方也肯定會想到,時間拖得越久,我們越容易猜測出江小兵已經遇害,從而不會跟他進行交易。可對方還給我們三天的時間破案,三天後再進行交易。這不太合乎邏輯。”

王格東重重地嗯了聲,沉著臉道:“這次綁匪的口氣很大,非常囂張,我感覺對方來頭不小,現在這起綁架案,從頭到尾都與以往接觸的不同,而且整個案子疑點重重,真是難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