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撮合他們
林知南有四個貼身丫頭，文竹隨她去南郡，已經沒了。
跪下的是玉竹，平日最是細致貼心。
抱住她胳膊的是翠衣，出生武館，天生力氣大，會些功夫。
不見她最得力的大丫頭佩蘭。
上一世她歸來後，周氏說安排佩蘭跟著薑管事出門的，路上出了事，沒能回來。
因為佩蘭，她對薑管事生出嫌隙，不肯信他，將他排出慶都。
後來翠衣隨她出征，為她擋劍而死；玉竹陪她嫁去賢王府邸，被溫舒雲害死。
看著她們好端端地在眼前，林知南再一次鼻酸。
此時，隨著玉竹的跪下，後麵的人都呼啦啦地跪了，不少人在垂淚，另一半則是小心翼翼。
“都起來吧。”林知南拉起玉竹，“幾個大丫頭到堂中來，其他人先歇下。”
片刻後，林知南喝著熱茶，看著眼前的三個丫頭，除了玉竹和翠衣，還有一個名叫香兒的。
她認得香兒，是周氏身邊管事秦嬤嬤的女兒。
“日後，你們都是我的貼身丫頭，若忠心不二，我定相護，若有異心，今日劉嬤嬤便是前車之鑒。”林知南開門見山。
“是！”幾個丫頭齊齊應答。
“眼下有幾件事情吩咐你們去做。”林知南目光平穩，“玉竹，從明日起，你每日三次看望母親和祖父，他們的情況事無巨細告訴我。”
“是。”玉竹鄭重回答。
“翠衣，明日隨我去寺廟祭拜父親。我會先下山，你替我留在山上守靈。”
父親是枉死，要在寺廟祈福三月，方可入葬，現在便是停放在慶都城郊青隱山的青隱寺裏。
“翠衣想留在小姐身邊，翠衣會功夫，可以保護你。”翠衣小聲道。
“聽話。”
翠衣鼓著腮幫子沒再說什麽。
“香兒。”最後，林知南才看向了這個過於明顯的眼線，“你跟在秦嬤嬤身邊見多識廣，有兩件要緊的事交給你。”
“小姐吩咐。”香兒幾分緊張。
“第一，我院中來了不少新人，你列出他們的名字情況告訴我，之後的規矩，也由你來指導。”
“是。”香兒又意外又擔心。
“第二，今日黃如喜來鬧事，看的人還不夠多。”林知南慢慢說道，“我要你推波助瀾，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地散布出去，你能做到嗎？”
香兒自然不會也不敢拒絕：“能！”
“很好。”林知南放下茶盞，“我乏了，玉竹守夜。”
沐浴更衣，等她熄燈上床時，已是二更天了。
玉竹為她整理好了頭發，也沒走，深吸一口氣，忽然就這麽跪在了她的床前。
“小姐。”玉竹的身子顫抖著，用足了所有力氣才道，“香兒不可信，二夫人不可信。”
“二夫人沒有對大夫人和老爺的病情上心，她遣走了很多人，佩蘭和薑管事都是她強製離開的。”
林知南沒說話，上一世好像玉竹也提醒過她，隻是她沒放在心上，應付幾句了事。
“小姐，你相信奴婢，千萬不要被二夫人騙了。”玉竹見林知南沒有反應，眼淚都要急出來了。
林知南挑了挑床頭燈盞的燈芯，讓光暈更暗淡了一些，才緩聲說道：“我記得香兒對趙世禮頗有好感，趙世禮也是好色之人。”
玉竹愣住，沒有明白過來。
“趙世禮拿了二嬸不少好處的，你說，他與香兒是不是良配？”林知南輕聲說道。
“趙世禮也不是好人，奴婢瞧見他暗中調戲了不少丫頭的，他和香兒簡直就……”玉竹心細，原來也觀察到了這些地。
“簡直天造地設。”林知南點頭，“玉竹，我要你撮合撮合他們”
玉竹恍然大悟：“是。”
“薑管事和佩蘭，我會接他們回來的。”林知南目光微閃，“得辛苦翠衣和他哥跑一趟了。”
還有大哥那頭，這是她最為擔心的，戰場凶險，路途遙遠，哪怕她曉得前世發生了什麽，她也怕得很，怕來不及，怕改變不了。
她得養足精神，每一日都耽擱不得。
林知南睡下了，但有的人卻無心成眠。
二房大院，燈盞稀稀落落，周氏主持下一貫以勤儉為榮。
不過，她對她後來所出的一雙兒女可縱然萬分，錢銀都花在他們身上了。
書房燈光昏暗，周氏坐在案台後，秦嬤嬤立在一旁，台上有大摞賬本，案前站著兩個賬房先生，小聲回話。
“是，二夫人，我們能拿到的賬本都找來了，確實找不到您說的那些，不知被薑管事藏到哪兒了。”
周氏冷笑：“薑管事一向妥帖得很。”
“聽聞大姑娘要他回來，他若是回來，那些賬目豈不是就落入大姑娘手中了？”兩個賬房憂心忡忡。
“路途遙遠，山匪猖獗，薑管事想回來也不是那樣容易。”周氏慢慢說道，“隻是，找不到那賬目，你們兩個怕是得去與他作伴了。”
兩個賬房麵如死灰。
“是是。我們一定找到！”兩人忙說，“既然山匪猖獗，我們當去迎接薑管事，免得重要賬目流失。”
“嗯。”周氏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退下吧。”
等兩個賬房走了，周氏有些疲憊地靠在椅背上，問身邊的秦嬤嬤：“怎麽樣了？”
“劉嬤嬤已經處理了，大姑娘那邊的人，老奴仔細做了安排。”秦嬤嬤為周氏輕揉太陽穴，“不僅有香兒，還有朱家兒子朱大力，他對大姑娘懷恨已久。”
“稍微顯眼了些，不過也罷了，看她反應吧。”周氏說，想了想又冷聲道，“哼，從前以為她粗枝大葉，不會留意後宅之事，今日手段倒是厲害。”
給她下馬威，她心中憋著一股怒氣。
“無妨，現在府中局勢收攏大半，夫人深明大義、公允無私之聲勢已立，她即便有所懷疑，又能做什麽？”秦嬤嬤寬慰，“隻要她還尊夫人你一聲二嬸，咱們便陪著。”
“倒也是。”周氏闔上眼，“你親自跑一趟，叫那位大人知道林知南今日所為，若想早日處理何氏，需得將她支開。”
林知南比想象的棘手，若是她在，隻怕不好動何氏。
“是。”秦嬤嬤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