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公事公辦

“知南,官差?你讓知秋做了什麽?”周氏大驚。

在她心中,這都是內宅之事,大夫和丫頭有私情也好,囚禁宗族的人也好,甚至包括那封信,也驚動不了官府的人。

“搜查趙世禮的宅邸啊。”林知南回答得很平靜,“你不是聽見的嗎?”

她叮囑林知秋,一旦查到福壽丸,就立刻告官,必會引起重視。

不等周氏再問,二十來個官差齊刷刷地衝了進來。

腰佩官刀,氣勢威嚴。

“各位大人,不知深夜前來,是為了……”周氏強撐笑臉,迎了上去。

“趙世禮可在?”不等她說話,為首的衙役氣勢十足地問。

“小人在。”趙世禮渾身都抖得像篩子。

“拿下!”為首衙役抬起手往前一壓,“接林家二小姐林知秋狀告,趙世禮偷竊林家財物,數額巨大,證據確鑿,現將他緝拿歸案。”

趙世禮整個癱坐在地上,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氏也終於沒能忍得住,聲音顫抖了起來:“林知秋去報案了?她她、她怎麽能……”

“趙宅搜出大量林家財物,尤其是還有數目不小的福壽丸,此乃重罪,自當收官查辦!”那衙役冷笑一聲,“怎麽,二夫人還覺得能私了?”

“福壽丸”三個字,讓周氏不敢多說多問。

“帶走,府尹已到公堂,此事將連夜開審!二夫人你若是不放心林知秋小姐,可前往。”

“我立刻去。”周氏壓下驚懼,她若不去,怎知趙世禮會說出什麽,林知秋在林知南的授意下又會怎樣。

那封要人命的信還在他們手裏。

“二嬸,你去做什麽?該去的是堂伯呢。”林知南淺淺一笑,隨即看向官差,“大人,趙世禮不僅偷竊財物,還意圖謀害我母親,有我堂伯林鶴為證。”

周氏膽戰心驚,一盞茶前,她認為隻需三言兩語便可強壓此事,但如今根本不受她控製,一切都在林知南算計之中。

她看著她長大,她什麽時候有這般心思和城府?

“哦?”那官差點頭,“茲事體大,必當重查,去帶走林鶴。”

自有小廝帶路拿人,周氏想要跟上去,林知南卻出言攔住了她:“二嬸,眼下的事兒,不是還沒處理完嗎?關於那封信,總得有個說法,我才曉得公堂之上,為誰作證。”

信是假的,但趙世禮的所作所為將那假的變成了真的,周氏筆跡,她怎麽能脫得了幹係。

周氏從頭頂涼到心底,聲音虛弱:“知南,那信確實不是我的。從前,我如何待你,現下,我如何為林家,難道你還懷疑我?”

不知此時打感情牌還來不來得及。

“二嬸從前待我是不錯的。”林知南很平緩,看了一圈周圍神色各異的人,“原本我也覺得那信是假的,可趙世禮所做正如其上所述,更何況,香兒還出現在了趙世禮的**。”

“二嬸,這些事情當真如此巧合?”

明明林知南沒有任何動作,身邊隻跟著玉竹一個手無寸鐵的小丫頭,可是滿屋子“自己人”的周氏,卻覺得她被林知南狠狠扼住了喉嚨。

她知道今日一切是林知南所設之局,可她找不到突破口,即便有,她現在不能對她如何,太多人盯著林知南和福壽丸了。

她也很清楚,如果不付出代價,她恐怕得去陪趙世禮了。

所以,她看了一眼秦嬤嬤。

“是我。”秦嬤嬤在一片死寂中站出來,“因為香兒心悅趙大夫,可是她隻是個小丫頭,我模仿夫人的筆跡寫了這麽一封信,提出合謀,獻上香兒,隻是為了香兒得償所願。”

“娘?”發呆了很久的香兒頓時就意識到了什麽,大喊一聲,“不、不是……”

“住口。”秦嬤嬤嗬斥一句,對著林知南跪下,重重磕頭,“與二夫人無關,一切都是我做的,我願以死謝罪!”

說罷,秦嬤嬤起身,在所有人反應過來之前,發力奔出幾步,一頭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頭骨碎裂之聲,叫人膽寒,下一息鮮血飛濺,秦嬤嬤倒在地上,再無氣息。

她並不能說得十分清楚合理,但隻要她死了,就夠了。

“娘——”香兒哭嚎一聲,撲了上去。

與她相反的是,其餘人都退開幾步,生怕那鮮血沾染到了自己的身上。

“你,信了嗎?”周氏雙目通紅,秦嬤嬤是她最親近最信任之人,沒了她,如果斬斷了她的左膀右臂。

“人都沒了,若是不信,豈不是對她的忠心不尊重。”林知南淡淡地說,“今晚乏了,我便不去公堂了,明日再去澄清此事。”

暫時再留一留周氏,她還得利用她揪出她背後之人的小尾巴呢。

她剛走出一步,袖子卻被周氏給拉住。

“你還要什麽?”周氏在她身後陰冷地問。

“要什麽?”林知南轉向她,一字一頓朗聲說道,“我要肅清林家家門,我要林家屹立不倒,繁榮昌盛。”

“但凡懷有異心者,皆好自為之!”

……

次日一早,林知南梳洗之後,去給何氏請安。

這幾日用的都是林知南的藥,何氏的氣色是好了些,不再如之前那般見風就倒。

“阿南,昨日之事,我都聽說了。”何氏主動提起。

雖她在偏院,專心養病,但也不至於消息閉塞,府中發大事,她多少還是有所耳聞。

“原本不想驚擾母親的。”林知南低聲說道。

“是我這身子不爭氣,讓你去沾染後院的醃臢事。”何氏歎口氣,“但秦嬤嬤罪不至死。”

何氏沒有經曆過上一世發生的,就算知道周氏有私心,也隻認為是宅門相爭,她能通過更溫和一些的方式拿回來。

“母親,在外頭的那些日子,我做了一個夢。”林知南垂下眼眸,“我夢見二嬸害死了你,害死了許多人,毀了林家名譽,然後帶著一半家產,跟她相好之人跑了。”

何氏看林知南神色,那種悲傷痛恨發自骨子裏。

她心中閃過許多猜測,張了張嘴,沒能說出話來。

“母親,幸好那隻是夢。”林知南又道,“不會發生的。”

“絕不會的。”何氏輕撫林知南的頭發,“阿南,林家會很好的。我們都會很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