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何其愚蠢
事已至此，誰也攔不住，林知南悄悄交代了林知秋幾句，她便興匆匆地帶著人出去了。
跟她一樣興致高昂的，還有林鶴夫婦，大張旗鼓搜查趙世禮的屋子。
其餘人也沒有留在這廂房門口，去了旁邊的望月閣等候。
望月閣原本就是會客之用，大堂之中能容納不少人，周氏暗中吩咐將幾個重要的管事、資曆深的嬤嬤都叫了過來，加上護院竟有五六十人。
這些人，都是她的人。
到時眾口鑠金，形勢所迫，林知南一張嘴而已，做不了什麽的！
況且，她也留了最後的退路，倘若林知南真能將這假信做成真的，拿出鐵板釘釘的證據，她也有辦法脫身。
她看了一眼身邊的秦嬤嬤，低聲又囑咐一句：“嬤嬤放心，我一定會護住香兒的。”
“夫人，以後香兒就仰仗你了。”秦嬤嬤已沒了之前的慌亂，從容而鎮定。
此時的趙世禮跟已經穿好衣服的香兒跪在堂中，一個麵如死灰，一個瑟瑟發抖不斷哭泣。
林知南坐在周氏右手邊的主位上，中間隔了一張大茶幾，她端起茶碗，一邊不疾不徐地喝茶，一邊認真地看和堂中那些管事、嬤嬤，時不時地跟玉竹說上幾句話，讓她記下來。
這是意外收獲，周氏為了保全自己，給她形成壓力，竟然一次性就露了這麽多底。
也省得之後她再來判斷，哪些人已經歸順了周氏，不可再用再信。
“搜到了！”
沒讓他們等多久，林鶴便帶著許多東西歸來了。
“哼，好你個趙世禮，忘恩負義的東西！大姑娘，那封信是真的，他早就投靠了黃如喜了！”林鶴斬釘截鐵。
說完，他從隨侍手裏拿過了一本《傷寒雜病論》，翻開其中一頁，唾沫橫飛地道：“在趙世禮的書箱中找到的，有黃如喜的私印，這本書是黃如喜的！”
旁邊的人都露出了詫異的神色，黃如喜和林恩遠的過節人盡皆知，趙世禮整日將忠孝掛在嘴邊，背地裏卻投奔恩師對頭，當真小人。
又是一個意外收獲，林知南覺得林鶴辦事真不錯。
“不。不是的，這個是是師父給我的，說說知己知彼、方能方能……”趙世禮努力鬼扯，額頭上是細細密密的汗珠。
“還有！”林鶴打斷了他，一揮手，一個拿著藥罐子和藥方的隨侍上來，“我發現趙世禮給大夫人開的藥方有塗抹的痕跡，很是蹊蹺，便叫人去找了藥渣。”
“今日，趙世禮親自給夫人熬藥了，因忙著和香兒做見不得人的事情，還沒處理藥渣。”
很好，這就是林知南想讓林鶴找到的東西，她眯起眼睛看了一眼旁邊穩如泰山的周氏，嗯，她知道此事。
“據我所知，大夫人體寒，根本用不得性寒之物，但是藥渣中有八月劄，分量不小，這哪裏是在治病，是在要大夫人的命！”林鶴大聲說。
“就跟信中周氏讓趙世禮做的一樣，他們合謀謀害大夫人，要將林家家產據為己有！”
他用這句驚天言論，蓋棺定論。
“啪！”周氏重重放下手中茶盞，赫然站起，“來人，將林鶴送入觀梅院休息，林府內院之事，容不得別人插手。”
“你敢！”
“方才我說了，你再胡言亂語，絕不容著你。”周氏厲聲說道，“愣著做什麽，送客！”
這裏都是周氏的人，林鶴哪兒會是她的對手，一群人圍上去，直接將他們強行帶走。
“大姑娘，他們要你母親的命啊，你就看著嗎？”林鶴氣急敗壞，“我不為你撐腰，你身邊沒人了！”
“周氏，我不會跟你善罷甘休的！”袁氏也大喊著，“你等著身敗名裂吧！”
整個過程，林知南沒有吭聲。
周氏看一眼林知南：“藥渣和藥方的事兒，是林鶴他們動的手腳，他們是外人，巴不得我們內訌，巴不得林府出事，你不應該讓他們搜，給他們機會。”
黑白顛倒，她也會，方才她的人已經將藥罐給扔了，沒有證據。
“對對對，就是他們陷害我的，我怎麽可能謀害夫人！這本書也不是我的！”趙世禮眼見周氏要保他了，立刻說，“香兒的事情是我糊塗了，但是我會負責的！”
旁邊那些周氏的人都跟著附和。
“大姑娘，我們林府上下是要齊心的，宗族來人沒安好心啊，不應理會他們！”
“香兒和趙大夫兩情相悅，不如成全了他們，也是一樁好事。”
“我們林府現在正需喜事來衝衝呢！”
三言兩語，是林知南做得不對了，向著外人，把一樁喜事弄得如此難堪。
林知南還是沒說話，漫不經心地看著聽著。
“知南，夜深了，你該休息了。”周氏更是十分強勢的說，“你是自行回去，還是我著人送送你？”
竟帶上了幾分威脅。
她原本不想與林知南撕破臉，可是她算計至此，不僅是動了香兒，更是將矛頭對準了她，她總得讓她知道，現在的林府是誰說了算！
“二嬸，這事兒，還沒完呢。你急什麽，再等等。”林知南抿一口茶，看了看秦嬤嬤，“嬤嬤，茶涼了，去換點熱水吧，日後你也沒有什麽機會伺候了。”
她會成全周氏，讓秦嬤嬤成為她的退路。
畢竟，現在讓周氏這麽走，實在太便宜她了。
況且證據不夠確鑿，漏洞較多，周氏搖身一變，還能反將她一軍。
今日她隻是要處理趙世禮而已。
“等，等什麽？”周氏心頭陰霾更重。
“當然是等知秋。”林知南衝著她笑笑，壓低了聲音，“二嬸，你要保的，可是要害我母親的人。你覺得這事兒，我林知南忍得？”
“若你決意護著他，你可想好如何承擔後果了？”
周氏一凜，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林知南天賦驚人，雖然年幼，可醫術遠在趙世禮之上，他在藥上做手腳，怎麽瞞得過她。
從她回來開始，她就計劃要收拾趙世禮了，今日也隻是針對趙世禮。
周氏懊惱不已，她何其愚蠢，跳得太高，露得太多了啊！
“二、二夫人，官府來人，說要進咱們林府緝拿嫌犯！”就在此時，二門小廝踉踉蹌蹌地跑進來，“馬上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