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無以為報
玉竹驚訝地看著林知南。
“在百道城時，我也花了一宿的時間，為他治傷解毒。”林知南一邊說著，一邊走到了案台前，提筆快速寫下一些藥材清單。
不知是不是因為溫如言的緣故，她在蕭辰安屋中留了一夜的消息沒有傳開，但他今日登門求醫，溫如言也遮不住。
“叫個信得過的丫頭，去準備這些。”
林知南寫好了單子遞給玉竹，又轉向旁邊鬥櫃翻找丹藥，他來得倉促，她還沒有煉製解毒藥，再用一粒軟磨硬泡從五師叔那裏騙來的解毒丸，不叫他白跑一趟。
“是。”玉竹聲音微顫，“二夫人將蕭公子安頓在西廂，是否現在過去？”
想來周氏也是知道蕭辰安的身份的，不敢得罪。
“不，我們等著便是。”林知南說道，“即便要治，也得二嬸來請，現如今，她是當家人。”
既然她與他共度一夜的消息沒有傳出，她也稍微收斂些。
蕭辰安拒了宮中太醫，實屬任性、不給臉麵，她不主動出麵，等著周氏召喚，宮中怪罪，也是周氏的意思。
“是。”玉竹收斂心神，小姐泰然自若，肯定早有打算。
“還有，若有人問起來，你便說我聽聞他受傷，十分著急擔憂。”林知南又吩咐一句。
玉竹看著林知南，嘴唇動了好幾次，最後聲音古怪地“嗯”了一聲。
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著急忙慌的秦嬤嬤就來了。
林知南迎了出來，眼睛泛紅，比秦嬤嬤還焦急地詢問：“蕭公子他怎麽樣了？”
“蕭公子在廂房那頭，二夫人請了其他大夫去瞧，都被蕭公子打了出來。”秦嬤嬤難以置信地愣了好幾息才道。
府中傳聞林知南擔心壞了竟是真的？
“那些人沒還手吧？他可還傷著呢。”林知南又問。
這問題的角度，著實是讓秦嬤嬤驚訝萬分。
“看來，大姑娘很是擔心蕭公子。”
“是啊，我想去看他的，但是又怕於禮不合。”林知南低聲說，“拿不定主意，想等二嬸定奪。”
秦嬤嬤聽著這話刺耳，卻也隻能說：“蕭公子傷得很重，他又是楚國貴客，現在隻要大姑娘你替他治傷，還請過去一趟。”
“好，這就去。”林知南提起早就準備好的藥箱，答應得痛痛快快，“請嬤嬤帶路。”
秦嬤嬤心頭更是一陣莫名的不舒服，她忽然有些擔心起香兒來了。
西廂，院中很多人，不僅有蕭辰安的隨侍，還跟來了不少溫如言的人，而溫如言進宮麵聖了。
“蕭某說了，隻要林家大小姐林知南，就算她治不好，瞧瞧她我也樂意。”
林知南推門進去的時候，剛好聽到蕭辰安說了這一句。
果然是個口沒遮攔的，林知南抿了抿嘴。
她不與他計較，她知道他隻是在故作輕浮，他很有價值的。
“知南來了。”周氏見到林知南，簡直如釋重負，她又開罪不起蕭辰安，“你快給蕭公子瞧瞧吧！”
蕭辰安望過來，看到背著藥箱的林知南，那雙桃花眼明亮了好幾分，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
“林姑娘，我們又見麵了。”他說。
那種洋溢著滿滿喜悅的情緒，不似作假。
她要為他挽回右手，他自然高興。
“還以為蕭公子要休養幾日。”林知南輕聲說。
“用了你的藥，我便日思夜想。”蕭辰安笑眯眯地說，也不知是想她，還是想她的藥，“在百道城躺著，不如來慶都。”
“也好。”林知南微微一笑，“看著蕭公子，總要安心些。”
這曖昧不清的話，周氏在旁聽得若有所思，舍不得離開。
“二夫人，你出去吧。”蕭辰安忽然看她一眼，輕描淡寫地就將她給吩咐了。
“我……”
“二嬸，我要為蕭公子換藥行針。”林知南從藥箱中拿出一件件的東西，從容不迫地說道，“勞煩您出門的時候，把門帶上，叫別人別來叨擾。”
周氏欲言又止，不過還是帶著人退了出去。
等屋中隻有他們兩人，滿含笑意的蕭辰安似乎想要起身。
“你別亂動！”林知南皺眉，上前一步，將他按回了榻上，“你不該這麽快回來。”
蕭辰安笑而不語，她大概不知道，她昨日回慶都，至少有兩撥人要阻攔。
他還未摸清慶都情況，擔心她還沒能將他手臂治好，便丟了小命，又或歸他人所用了。
怎敢耽擱。
“日思夜想。”他眯著眼，語氣跟登徒子似的。
林知南直接忽略了他這些話語，利落地拆開包紮，又診脈檢查。
“毒性暫時壓製住的，我煉製解藥大概需要三日左右。”林知南一邊清理傷處，重新上藥包紮，一邊說，“筋脈沒有徹底斷裂，生筋續脈膏輔以我的藥，再給你用一套針法，很快能夠痊愈。”
“躺好，我要行針了。”
蕭辰安除去外衣，躺了下去，但眼神沒有離開林知南，那蔥根般的玉指，拿著那樣細軟的銀針，怎能如此準確無誤地紮入穴位之中？
這小丫頭，當真如傳聞的那般，醫道天賦無人可及麽，不僅如此，膽兒大，心思多，真是有趣得很呢。
她專注於行針，有時候俯身離他很近，少女淡香若有似無，好聞得沁人心脾呢。
想來，慶都這段時日，不會無趣。
“好了。”這次隻有大半個時辰，林知南已開始收拾慢悠悠的東西，“蕭公子隻需好好休息，我盡快煉出解藥。”
“這就要走？”蕭辰安起身披上衣服，“好生無情。”
“那公子還有什麽吩咐？”林知南頓住，她也沒打算走，正想著如何與他更進一步。
“哪敢吩咐，是在想著如何報答。”蕭辰安看著她，薄唇輕啟，“無以為報，不如以身……”
“不用！”林知南立刻出聲，臉兒微紅，生怕他說出以身相許，她不知如何招架。
“哈哈哈。”他笑起來，“我的意思是，如果你想拒絕溫如言，拒絕對你有非分之想的人，蕭某樂意之至。”
與他計劃相合，隻不過是人選問題。
本來，他對林家、對福壽丸沒有興趣，但他現在倒是想了解了解，為何梁國這些權貴圍攻林家。
林知南瞪著他看了好一會，而後垂下頭，掩飾住得逞的表情：“那、那便要麻煩蕭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