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所長的珍藏
宋小兵拘束地坐在寬大的所長辦公室裏，有些不自在。
和美女獨處一室，讓他感到身邊的空氣似乎已停止流動，身體裏的血液倒是流動得很歡快。
隨之而來的典型症狀就是：麵紅耳赤，口幹舌燥。
“來，喝杯水。”老中醫劉玲光憑望聞，還沒問切就給宋小兵確了診，然後給他倒了一杯解藥——白開水，坐在了他的對麵。
這下，宋小兵的目光更不知道該停留在哪兒了，隻好望向所長辦公桌後麵，那一排碩大的書架。
書架的左側，整整齊齊擺滿了各種技術類書籍，厚薄不一的書脊上那些誘人的書名，仿佛散發著**的芳香，簡直是對宋小兵的精確刺激。
他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閃動著如獲至寶的光芒。
“天呐，這是全球最頂尖的飛行器發動機設計局——E國紅色雷電發動機設計局編撰的文獻？！”
“這一套資料，竟然是鼎鼎大名的T國旗幟武器集團空氣流體力學研究院的學術研討匯編？！”
書架上，還有很多蓋著“內部資料，禁止外傳”印章的軍事科學院航天器研究所和中科院、航天研究院等國內相關院所的學報和最新研究成果期刊。
這些珍貴的專著、文獻和資料，即使在國防技術大學這種頂尖的技術類軍事名校裏，也難得一見。
琳琅滿目的著作和資料，讓宋小兵的眼睛應接不暇，完全不夠用了。
“劉助理，我可以把這些書取下來看看嗎？”他回過頭，小心翼翼地試探著詢問依然坐在沙發上穩如泰山的劉玲。
他心裏很清楚，有的資料不是他這個級別能隨便翻閱的，但他還是忍不住開了口。
“你要有興趣就隨便看看吧。不過，所長不喜歡別人亂動他的書籍，很多老書都是跟隨他一起打過天下的‘重臣’和‘老師’，那些書，你別動它們。”
劉玲用手指了指書架的最頂層。
順著劉玲的手指，宋小兵這才看到，在書架的最頂層，還放著一排早已泛黃、顯得有些破舊的書籍。
《空氣動力學》、《物理力學講義》、《導彈飛行力學》、《係統控製論》……
厚重的字體、簡陋的裝訂，撲麵而來的曆史氣息，無不在述說著主人那段驚世駭俗的青春往事。
這些科學專著，凝聚著老一輩科學家的心血和智慧，他們一邊編撰一邊實踐，讓幾代人踩在自己的肩膀上，托著他們攀上了軍事科技的高峰，讓中國人挺起了脊梁和胸膛。
宋小兵肅然起敬。
在得到劉玲的同意後，他這才用衣角使勁擦了擦手，朝聖一般的把手伸向了那一排書架。
他一會兒看看這本，一會兒翻翻那本，像饑餓的人撲在麵包上。
右側的書架上，沒有一本書。
右上方的格子裏，放著國產東箭係列1：30的彈道導彈模型，從“東箭-1”到最新發射成功並定型裝備部隊的“東箭-11”型導彈一應俱全，在外可實現有效“斬首”的整個東箭係列家族，在這裏完成了聚首。
“東箭-11”旁邊，還放著一個沒有任何名稱的導彈模型，它的形態與前麵的導彈完全不一樣。
它的助推器更加龐大，看樣子應該是新型的高效火箭發動機，能夠提供更強的推力，達到更快的速度。
氣動布局也和以往的導彈不同，宋小兵根據自己的經驗，猜測這種創造性的布局，應該能夠提供更大的可用過載和更強的機動性能。
他不由自主地在模型前駐足，仔細地端詳著。
一碰到和自己專業相關的新鮮事物，他心裏的美女過載明顯減小了很多，甚至還驚喜地轉頭問劉玲：“這是什麽導彈？怎麽從來沒有見過？”
劉玲正饒有興致地注視著宋小兵的一舉一動，聞言趕緊慌亂地收回目光，恢複冷峻的麵容，冷冷地說了一句：“不該問的不問！你們學校的保密教育有沒有開展過？保密意識有沒有真正入腦入心？”
女人啊，剛才還熱情似火，一轉眼就冰冷如霜。
宋小兵接過這盆冷水，把自己澆了個透心涼。
他剛想拿起導彈細細打量，劉玲一聲：“別動！”，嚇得他趕緊後退兩步，伸在半空中的手，也尷尬地順勢撓了撓頭。
這時，他還注意到書架右下方的格子裏，放著“征途”運載火箭大家族的模型，同樣蔚為壯觀。
而整個書架的正中央，和左右兩側相比，卻顯得異常空曠。
隻有幾個擦拭得異常幹淨的相框整齊地放在架上。
相框裏都是泛黃的老照片。
宋小兵被其中的三張照片所吸引。
一張是李老年輕時的單人照，他一身戎裝，在灼灼的烈日之下，意氣風發地眺望遠方，目光顯得堅定而自信。背景是茫茫戈壁灘，應該是在羅布泊無人區。
另一張是幾個年輕人的合照，背景是巨大的導彈發射架，幾個年輕人笑得很燦爛。
最後一張是李老和一個病人的合影，背景應該是在病房，病人半躺著，李老斜靠在病床旁，右手搭在病人的肩膀上。
病人看起來已是瘦骨嶙峋，手腕上還打著吊針，深陷的眼窩、無力的眼神、憔悴的麵容，病容盡顯。
兩人應該是相差不大的年紀，但病人看上去更顯蒼老。
兩人雖然都在笑，但明顯都是勉強擠出的笑容。
“這人對李老來說，一定是一位十分重要的人物。可能是他並肩戰鬥的戰友，也可能是他的親人，不然不會把這樣一張照片，放在一個回頭就能看見的地方。”宋小兵心想。
李老的辦公桌上，整齊地疊放著一摞文件。
宋小兵一開始並沒有留意這摞文件，當他的餘光不經意掃過那些文件時，最上麵的一個紅頭文件的醒目標題，讓他的心跳驟然加速。
文件上豁然幾個大字：《關於研發反導係統的可行性報告》。
這幾個字，像一道光迅速在他腦子裏一閃，真相好像突然在電光火石間現出了身影，隨即又迅速悄無聲息地被更大的黑暗所吞噬。
他突然想起，那天在他的畢業答辯現場，李老提出的那些和他的專業方向毫無關係的問題。
按照李老的身份地位，他根本沒必要在那樣的時機降尊出現在那樣的場合，去參加一個博士的畢業答辯。
他問的那些問題，顯然是有備而來且暗含深意。
而他中途的不辭而別，是不滿？是氣憤？還是失望？
為什麽軍事科學院幹部處根本就沒有自己的分配命令？這完全不符合部隊正常的調動手續。
現在在這裏半個多小時了，劉玲壓根就沒有開始一個正常的報到流程，比如，帶他去辦理行政和組織關係的接轉，安排宿舍，確定崗位和交代工作。
現如今的狀態，不像是報到，倒更像是……等待。
等待分配！
宋小兵有種不好的預感，他轉頭盯著劉玲的眼睛，一字一句地問道：“我們在這裏等什麽？”
劉玲拍拍沙發，笑著對他說：“等你過來坐。”
宋小兵走過去，在她對麵緩緩坐下。
劉玲的第一個問題，就讓他懷疑走錯了片場：“你結婚沒有？”
這是報到現場還是相親現場？
這和他的工作有什麽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