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下藥
雖然老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有喜歡過她,但阮明煙的感官何等敏銳,怎麽會沒有察覺到剛才那一刹那,老夫人對自己明顯的憎惡,家法是怎麽回事她不知道,可看情況也能猜到,這一頓板子下來自己不死也得脫層皮。
她望著熏爐裏嫋嫋升起的香煙,心裏冷笑,看來老夫人和魏氏今日是打定主意不會放過自己了。
她抬眼,一雙清淩淩的秋水眸子盯著老夫人,唇邊勾起一抹極淡的笑意:“常言道捉賊捉贓捉奸捉雙,事情沒有半點憑證,老夫人您光聽妹妹空口白牙的汙蔑,就要對我用家法嗎?”
她的聲音極輕極淡,卻有著讓人不容置疑的堅定。還有那雙眼睛,仿佛能看穿人心一般,讓她藏在內心深處的一切陰暗都無處遁形。
那種感覺又來了,老夫人心頭發顫,突然發現這個丫頭似乎跟以前完全不一樣了,以前即使是她發脾氣的時候,也隻會讓人覺得厭惡,從沒有此刻這樣看上去輕描淡寫,卻讓人心裏發寒的氣勢。
老夫人猛地想起魏氏說,這丫頭從閣樓裏掉了下去後就跟變了個人一樣,她心頭一跳,隱藏在心底多年的秘事浮了上來,驚疑之下,隻覺胸口發悶,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阮明柔聽她咳嗽,連忙上前接過婢女手中的茶壺,倒了杯茶,親自喂給老夫人,輕輕拍了幾下背,等老夫人的氣喘勻了,才滿含擔憂道:“祖母可覺得好些了?”
老夫人點點頭,見阮明柔這般體貼,不虧是自己疼大的孩子,再看阮明煙,越發覺得心驚。
阮明柔這才責備地看向阮明煙道:“姐姐有什麽不滿,衝著妹妹來就是,何必要頂撞祖母,將祖母氣成這個樣子?”
阮明煙氣定神閑地道:“妹妹瞎說什麽呢?不是你無事生非,在祖母麵前胡說八道,才把祖母氣著了嗎?”
“明明是你不守規矩,與人私會,壞了阮家名聲在先,姐姐怎麽能這樣顛倒黑白?”阮明柔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眼中含淚,將落未落,惹人憐惜。
“你哪隻眼睛看到我與人私會了?”
老夫人此刻心中安定了一些,忍著心中的驚懼,怒喝道:“你個不孝的東西,當著我的麵這樣欺負柔兒,你眼裏還有沒有我了?你妹妹不過實話實說,她親眼所見,還能冤枉了你不成?”
阮明柔有老夫人撐腰,眼底閃過得意,乖巧地坐在老夫人的身邊,麵露委屈之色:“是孫女的錯,不該說這些惹姐姐生氣。隻是事關姐姐清譽,孫女絕不敢信口胡說,不止我看到了,當時在茶樓的人可都看到了,這樣的事……現在說不定已經傳遍京城了,祖母讓人出去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了。”
阮明柔慶幸自己多了個心眼,從茶樓出來,就讓人到處去散布消息了。她相信閨閣小姐跟不知名的男人茶樓私會這樣的事情,現在肯定已經傳遍了京城,鬧的人盡皆知了。
誰讓爹爹一而再的偏袒阮明煙這個賤人,不徹底毀了她,很難達到自己心中的目的。
老夫人一向看重臉麵,在她看來阮家的名聲大於一切,聞言怒不可遏:“這個丟人現眼的東西,阮家的臉都被你丟盡了,你還有什麽話說?”
阮明煙對老夫人的憤怒不為所動,淡然道:“自然是有話說的,妹妹既然說自己看到了我跟人幽會,不妨說的詳細一點,我是怎麽在眾目睽睽之下跟人幽會的,跟誰幽會,做了什麽?”
阮明柔一愣,沒想到阮明煙會問這麽直接的問題,她隻看到阮明煙的一個背影,那個男人更是聽人說的,連個影子都沒見著,但這話此刻是絕對不能說的。
她做出一副害羞的樣子,紅著臉為難道:“這……這讓人家怎麽說嘛?”
阮明煙輕笑:“那你倒是說說跟我幽會的人是誰啊?這沒什麽不好說的吧。”
阮明柔還是太嫩了,說的言辭鑿鑿,卻沒有半點實質性的內容,找不出跟她幽會的那個人,事情就算傳的滿城風雨又如何,還不是浮雲一般,一陣大風就吹散了。
她賭阮明柔不知道自己見的人是李承翊,否則絕不會這般張揚。
傳肅親王府世子的謠言,給她扣一個誹謗皇族的罪名都能說的過去了。
果然見阮明柔吞吞吐吐半天,才說:“那人,我並不認識。”
阮明煙眯著眼睛繼續問:“長什麽樣?穿什麽衣服總知道吧?要不你就說說你到底看到了什麽?”
阮明柔咬緊了牙根,恨不能咬阮明煙一口,這個賤人最近不知怎麽回事,一改以前那衝動囂張的性子,變得越來越難纏。
“我……姐姐一定要我說嗎?你和那男子在茶樓包間裏,房門緊閉,待了大半個時辰,這樣的事……實在是讓人難以啟齒。我也是想在祖母麵前給你留一點體麵。”阮明柔麵色嬌羞,巧妙地轉移話題。
老夫人本就看不慣阮明煙咄咄逼人,聽到阮明柔的話,怒氣勃發:“你自己做的好事,還有臉來為難柔姐兒。小小年紀品行不端,心思不正。”
邊說邊連聲喊道,“還不把這個孽障給我拖出去打死,這樣的禍害,留著以後還不知道要怎麽連累家裏。”
兩個嬤嬤不再遲疑,上前一把按住阮明煙,阮明煙正要反抗,阮明柔突然撲到她的身上,流著淚道:“姐姐,你要怪就怪我吧,千萬別怪祖母,她也是為了阮家好。若是不罰你以正家風,日後阮家的女兒出去都要被人戳脊梁骨。”
轉頭卻趁人不注意,湊到阮明煙耳邊低語:“姐姐別浪費精力了,我娘在熏香裏下了軟筋散,你現在恐怕連動一下的力氣都沒有。”
原來魏氏對上次在閣樓裏阮明煙的身手心有餘悸,為了以防萬一,讓丫頭春柳在香爐裏下了軟筋散,並在阮明煙來之前找機會給屋子裏所有人都服了解藥。
阮明煙冷眼看著她沒有動,任由王嬤嬤將她拖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