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得罪
“兩個孩子自小定了親,可見天生一對。府上大小姐雙腿殘廢,這些年我們家也沒說什麽。不過是大小姐名聲太差,耀兒一時不忿,隨口胡言了幾句,阮大人也該適可而止。就阮大小姐這樣的,離了侯府,難不成還會有什麽好姻緣不成?”
見軟的不行,張氏索性將心裏的話說出了口,語氣中頗有幾分威逼的氣勢,她篤定阮家不會放棄這門婚事,與其低聲下氣說好話,還不如態度強硬一些,看他阮家又能如何?
阮密冷笑:“看來夫人對小女也多有不喜,既如此,就請侯爺親自上門來談退婚事宜吧。”
張氏沒想到他會如此幹脆,瞪大眼睛愣在椅子上,似乎沒有聽清阮密說了什麽,良久才回過神來,正準備開口,就聽阮密怒喝了一聲:“管家,送客。”
張氏暈暈乎乎出了阮府,腦子裏一時理不清,事情怎麽就到了這個地步,這讓她回府怎麽跟侯爺交代?
天不知什麽時候陰了下來,烏雲蔽日,眼見要下雨。
被冷風一吹,她頭腦清明了幾分,心中升起竊喜,阮家如此不識趣,侯爺失了臉麵,這門婚事說不準真能退掉。
她朝阮府的大門“呸”了一聲,不屑道:“一個殘廢,當誰稀罕呢。”
阮明煙十分掛心侯夫人來訪的結果,也不知道她那便宜爹有沒有順利退婚。
再來,她對那位雪姨娘也十分的好奇,這可是阮府後院唯一的一位姨娘。
她沒事的時候聽夏竹八卦,據說這位雪姨娘是她爹去揚州辦差的時候從青樓帶回來的花魁。
老爹一年都頭都不進魏氏的院子,卻總會抽空去看雪姨娘,也不知這位花魁生的何等國色天香。
張氏一離開,阮明煙就迫不及待地讓夏竹推著她進了客廳。
她的目光落在坐在末座的女子身上,眉目如畫的女子沒有她想象中的煙視媚行,神態端莊,氣質淡然出塵,見她進來,微微頷首算是打招呼。
阮明煙收回自己好奇的目光,忙問阮密:“爹,婚事退了麽?”
阮密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沒羞沒躁的,哪有女孩子親自過問婚事的?”
“爹”阮明煙對著阮密撒嬌沒有一點心理壓力,一個字喊的千回百轉。
阮密哭笑不得:“放心,遲早的事。”
雪姨娘這才明白過來這父女倆已經商量好了要退婚,隻是……她遲疑道:“這樣做會不會得罪侯府?”
阮密撫著下巴上的胡子,搖頭道:“既要退婚,怎麽都會得罪侯府,現在是侯府世子上門退婚在先,日後隻要找個合適的機會解除婚約,錯便不在我們這頭。”
阮密雖然這麽說,可阮明煙知道阮密身處朝中,多一個敵人就多一分危險,得罪侯府並不是明智的選擇。
在這個慣把子女婚姻當做交易的時代,阮密這樣的父親真的很難得,她心中十分感激,臉上便顯露了出來。
阮密寵溺笑道:“為人父母,難道還能不為子女終身考慮?”說著,他話音一轉,“便是為了我自己,這婚事也不能成。”
阮明煙不解地看著他。
阮密促狹道:“你若嫁到侯府,丈夫不喜,婆母不愛,還不得天天回家來跟我哭鼻子,為了日後的安寧,我可不得給你找個如意郎君。”
“爹您瞎說些什麽呀。”阮明煙做出嬌羞的樣子,讓夏竹推著她離開了。
她本想將在園子裏黎耀跟阮明柔的對話告訴阮密,但想想還是作罷了。
阮明柔畢竟也是他的女兒,知道她算計自己的事,想必會難過,更何況阮明柔總歸什麽都還沒做,父親知道了又能把她怎麽樣?
還不如將計就計,將這狼狽為奸的男女湊成一對,讓他們去相互傷害吧。
這件事,也不好讓父親知道。
阮明煙離開後,阮密沉吟道:“說起來,府上也該好好整頓一下了,黎家那小子上門退婚的事不過一刻便傳遍了京城,雖說這方便了退婚,可到底對煙兒的名聲不利。”
雪姨娘歎氣道:“我也正想跟老爺說呢,這事是怎麽傳揚出去的,老爺想必心知肚明。您雖給了我管家權,可到底隻是暫時,府裏上上下下哪個不是人精,怎會看不出來,這樣的事情,要想杜絕,難得很。”
“若是以後府裏的事……”
阮密還沒說完,就被打斷:“老爺,夫人管家多年,未出過什麽錯,您奪了管家權本就說不過去,妾身一個姨娘,越過夫人執掌中饋,長此以往,怕是會被人笑話。再說,老夫人也快回來了,到時候夫人有了靠山,收拾妾身還不是易如反掌,您就別給妾身找麻煩了。”
阮密揉了揉眉心:“這裏沒有外人,你就別一口一個妾身了,繞的我頭疼。我隻是不放心煙兒,魏氏居心叵測,怕是還會對煙兒下手。”
雪姨娘噗嗤笑了一聲:“阮大哥,你可真是……,算了,我幫你看著點吧,煙兒這丫頭,遭此一難倒是比以前懂事多了。”
阮密聞言一喜:“那就多謝你了,你有空也將女兒家該學的那些東西教教她。”
“知道啦。”雪姨娘翻了個白眼,無奈應道。
李承翊出了阮府,直奔茶樓,到的時候,天上已經飄起了絲絲細雨。
茶樓二層的包廂裏,窗戶大開,三皇子李承安臨窗而立,靜看窗外雨絲飄搖,他不時拿繡帕捂了嘴咳嗽兩聲,拿開時,雪白的帕子上已染了一片猩紅。
他剛將帕子塞進袖袋,耳邊已經響起了李承翊氣息不穩的聲音:“你身子不好,亂跑什麽,什麽要緊事,差人給我傳個話不成麽?”
李承翊說完,看了眼屋裏的情形,皺了下眉,走到窗邊一手合上窗戶,一手拉著李承安坐下,歎道:“你這樣糟蹋自己,讓皇後娘娘怎麽辦?”
李承安苦笑:“你這一說話就戳人心的毛病得改改,不然以後怕是娶不著媳婦。我聽說你遇刺了,看樣子不要緊。”
李承翊吩咐人上一壺熱水,才給自己倒了一盞茶,舉杯一飲而盡:“我的功夫你又不是不知道,有什麽好擔心的。”
“是我連累了你,聽說你去阮大人府上了,這個時候去,那位少不得要多想,你何苦非要招惹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