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娶你不行
李承翊身後的墨影被她的話驚得瞪大了眼。
這姑娘可真敢說。
他從小跟在主子身邊,也算是見過世麵的人,還是覺得自己受到了驚嚇。
滿京城裏,喜歡他家主子的大家閨秀,圍著皇城能繞兩圈,可哪個不是含羞帶怯,隻敢遠觀。
當著主子的麵直言娶嫁的,阮家大小姐還是頭一個。
想比墨影,李承翊就鎮定多了,他眉頭微皺,漆黑的眸底有微波一閃而逝,卻隻是淡淡提醒:“我記得,阮大小姐是有未婚夫的人。”
阮明煙眨了眨眼,清靈靈的眸中瞬間蓄滿了淚,將落不落,她哭的楚楚可憐:“剛剛那倆人的話你又不是沒聽見,何苦還說這樣的話來嘲笑我。我知道,你跟鎮國侯世子一樣,嫌棄我是個殘廢。”
李承翊錯愕地看著這女人做戲做的跟真的一樣,眼淚說來就來,好像自己是個始亂終棄人渣,一時無語。
偏偏阮明煙還揚著手中的玉佩示意他不是給未來世子妃的嗎?
李承翊頭一回產生了想把自己說出的話吞回去的欲望。
這時,墨影突然附在李承翊耳邊低聲說:“主子,三皇子在找您。”
李承翊點了下頭,聲音平靜中帶了幾分鄭重,對阮明煙道:“玉佩就留給阮大小姐了,日後以此為憑,在下可為小姐做一件力所能及之事。”
阮明煙正要張口,李承翊淡淡補充:“娶你不行。”
阮明煙不甘心地撇嘴:“說說而已,誰要嫁給你。心眼多的跟蜂窩似的,當誰稀罕呢,白瞎了一張傾國傾城的臉。”
她知道,對於李承翊這樣的人,能許下這樣的承諾已經很不容易了,也不好再得寸進尺。
李承翊額角青筋跳了跳,終是沒有再說話,轉身出了阮家。
阮府客廳。
小丫頭輕手輕腳為鎮國侯夫人張氏上茶,張夫人卻沉著一張臉坐在椅子上,眼皮都沒抬一下。
兒子冒然來退婚雖說是有些失禮,可在她看來並沒有什麽錯,原本讓自己前程似錦的兒子娶一個殘廢,她心裏就萬分不願。
誰知侯爺卻將兒子責罵了一通,還讓她親自來登門道歉。
這也就罷了,橫豎一個殘廢而已,等她嫁進侯府,還不是隨自己拿捏。
來阮府不過是走個過場,阮家大小姐這樣的,能攀上侯府已經是燒高香了,哪裏真敢讓自己這個未來的婆母低頭道歉?
卻萬萬沒有想到阮家竟明目張膽讓一個姨娘來接待她。
她自從成為侯夫人以來,還從沒有受過這樣的侮辱。
“可是茶水不合夫人的口味?”雪姨娘坐在主位,一襲淡藍色的衣裙,氣質端雅大方,一雙秋水般沉靜的眸子含笑問。
張夫人冷笑:“怎會?貴府的茶水太燙嘴,本夫人不敢下口。”
雪姨娘像是沒有聽懂她的嘲諷一般,笑吟吟地嗬斥小丫頭:“沒聽到侯夫人說水燙嗎?還不快去換一杯。”
小丫頭愣了下,忙手腳伶俐的重新沏了茶端上來。
張夫人不由氣苦,阮家的這位姨娘,生的如花似玉自不必說,氣質更是不凡,比一般人家的正室也不遑多讓。
看著和氣,說話做事卻滴水不漏,絕口不提昨兒耀哥兒上門退親之事,仿佛自己上門就是來喝茶閑聊的。
讓她跟一個妾開口道歉,這怎麽可能?
“我們家跟府上雖然有親事,可這些年到底沒有過多往來,不曾想府上竟是這樣的待客之禮,真是長見識了。”張夫人端起茶杯,徐徐吹了口氣,才略微抿了一口。
雪姨娘臉上笑意不改:“不怪夫人沒見識,妾身也是頭一次出來待客,若有什麽失禮之處,還請夫人見諒。”
賤人,這是擺明了說阮家就是故意的,張氏心中怒意陡升,將茶盞摔在了桌子上,不再拐彎抹角:“貴府這是什麽意思?昨日之事,原是我兒胡鬧,小孩子頑皮,也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何必如此斤斤計較。”
難怪侯府世子已過及冠之年,行事還如此不動腦子,原來是有這樣一個親娘在撐腰。
隻是這點難堪就叫斤斤計較了?黎耀上門退婚之事已經傳遍京城,讓煙姐兒那本就不好的名聲更是雪上加霜。以老爺對她的疼愛,此刻怕是撕了黎耀的心都有。
雪姨娘手中的茶杯紋絲不動,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緩緩問:“那不知夫人今日上門,所為何事?”
“我……自是來商量兩家婚事,耀哥兒胡鬧當不得真,府上大小姐馬上就要及笄,這婚事,咱們也該操辦起來了。”
張夫人強按下心中的怒意,繃著臉說,隻要談成了婚事,想必侯爺也不會追究細節。
“這事啊,我家老爺對昨日之事非常生氣,煙姐兒好好一個千金小姐,被世子上門羞辱,世子爺也非三五歲的孩童,這般胡鬧,也太過了吧?”
雪姨娘氣定神閑,張夫人卻忍不住了:“你不會是見不得府上大小姐好吧,嫡庶之爭我見得多了,可你也不掂量一下,嫡女的婚事,你一個姨娘做的了主嗎?”
正好這時,阮密出現在了大廳:“什麽事若雪做不了主?”
張夫人眼中的得意一閃而逝,總算來了,她就說,阮府怎麽可能不重視這門婚事,那個殘廢若是真的被退了婚,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
“自然是咱們兩家的婚事,大姑娘是嫡女,婚事由姨娘做主也不像樣子,阮大人您說呢?”
“兩家的婚事?世子昨日親自上門來退婚,明言即使終身不娶,也絕不讓小女入門,侯府的門檻太高,我阮家攀不起。”阮密毫不客氣,一甩袖子坐在了上首。
雪姨娘起身親自端了杯茶遞過去,輕聲道:“老爺息怒,有事好好說嘛。”
張氏的笑僵在了臉上,放緩了語氣道:“小孩子的玩笑話,怎麽能當真呢?”
“當不當真先不說,貴府世子口口聲聲說我女兒是個心如蛇蠍的殘廢,配不上他,對這門婚事的不滿之情溢於言表。我若強行將女兒嫁過去,豈不是徒增一對怨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