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新”的無限可能（3）
A市機場出口，老管家和一幫黑衣保鏢等候多時，見曲星誠等人出來，第一時間上前：“少爺，曲總讓我接你和林歆意小姐回曲家。”
這麽大陣仗，八成是因為那通與小叔不歡而散的電話。
曲星誠不悅地皺起眉頭：“我先回Onemore俱樂部。”
“可曲總交代，今天必須回去見他。”隨著老管家為難的聲音，保鏢上前一步如同城牆一般攔住幾人去路。
“舅舅越來越蠻橫了，現在是法治社會，講人身自由的。”郝美靜仗著自己不姓曲，為曲星誠抱不平。
老管家欲言又止，臉色更為難了：“表小姐……”
郝美靜沒瞧出不對勁，理直氣壯：“再說了，舅舅應該沒說帶我也回曲家，你們攔著我幹嘛？”
話沒說完，一個知性富有壓迫感的中年女聲響起——
“因為我讓他們攔的。”
隻見一抹優雅的身影從一幫保鏢中走出，一個約莫四五十歲的女人，兼具江南女人的溫婉和世家名媛的貴氣，正是曲氏集團常年在國外瀟灑的三小姐曲晶。
平時虎裏虎氣的郝美靜，聽到聲音的刹那化身小貓咪：“媽？你不是在環球旅遊嗎？怎麽突然回國了？”
“嗬。”
曲晶邁著優雅的步子走過來，目光若有似無地掠過曲星誠和林歆意，聽曲星誠喊了聲小姨，輕嗯一聲，然後停在郝美靜麵前，屈指彈了一下她腦門：“老娘回國，礙你眼了？”
“不不不。”郝美靜連忙搖頭，求助地看向李明。
未來丈母娘如此的……個性獨特，李明內心慌得一批，但接受到求助信號，還是鼓起勇氣道：“曲總好，我是李明，是星誠的經理人，也是美靜的……好朋友，美靜她其實一直很掛念您，私底下常常提到您。”
“美靜的好朋友？”曲晶似乎才發現還有這麽一號人，斜眼挑過去，“原本聽說星誠有個一窮二白，沒車沒房，本職工作不怎樣，哄騙他妹妹談戀愛卻很積極的經理人，沒想到連最基本的膽量都沒有。”
明晃晃的嘲諷，令李明臉色“唰”一下慘白。
饒是林歆意和伊瑜這樣的外人，都覺得這話刺耳。
“媽，你幹嘛這麽疾言厲色……”郝美靜想幫李明說話，可曲晶一記眼神就滅了她的勇氣。
從小到大，她最怕自己這位一年見不上幾次的母親……
曲星誠皺眉：“小姨，您對李明有誤會……”
“小誠，你別著急為別人說話。”曲晶打斷，隨著溫婉的聲音，側眸望向許久不見的外甥，保養得宜的麵容上淡妝精致，餘光若有似無地掠過他身邊的女孩，“比起美靜，你作為曲家繼承人，一言一行，乃至相伴終生的另一半，都是整個曲家的大事。雖然我覺得你身邊這位嬌滴滴的科研專家不錯，但二哥似乎不太喜歡，你還是先想想怎麽過二哥那關吧。”
留下這段話，曲晶帶著郝美靜直接離開。
郝美靜無力反抗，像小雞仔一樣被曲晶架上保姆車離開，李明受到巨大打擊。保鏢沒再攔著李明，他與曲星誠等人告別後，拖著行李，身形恍惚地往地鐵走。
“一個是家世不錯，至少一輛專車代步的大小姐，一個是出行還得選擇地鐵的窮小子，從回到A市的這一刻起，這段戀情算是結束了一半。”伊瑜唏噓搖頭，隨即維護地擋在林歆意麵前，涼涼出聲，“可我家歆歆跟李明不同，雖說曲氏集團在國內發展還算不錯，但比曲家發展更好的企業家也不少，還不足以在歆歆麵前上演財閥威壓的戲碼。”
“您是林小姐的好友伊瑜小姐吧？”老管家禮貌道，“您誤會了，曲總並非為難林小姐，隻是想邀請林小姐到家中做客而已。”
伊瑜氣笑：“哪有人請人，派出一排肌肉保鏢的？”
曲星誠臉色鐵青：“不用說了，回去告訴小叔，等我回一趟Onemore俱樂部，自回回去見他，至於其他人，他無權幹涉他人人身自由。”
方才李明被小姨當眾羞辱，已經讓他倍感無力，他絕對不會允許類似的事情發生在林歆意身上。
伊瑜略挑了挑眉，對曲星誠這一表態勉強滿意。
就在雙方僵持之際，沉默半晌的林歆意緩緩開口，結束了這場對峙：“我願意去曲家見曲總。”
她不喜歡麻煩，但郝美靜和李明前車之鑒在先，如果與曲壽峰這一麵不可避免，那就無需再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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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機場到曲家是一條從城郊開往市中心的路。
A市中心，CBD商圈車水馬龍。
一棟棟林立的大廈樓宇裏，數不勝數的各行精英為了各自夢想而繁忙拚搏，不分晝夜。
這是全是最繁華的地方，寸土寸金。
殊不知繁華的中心仍別有洞天——一大片人造的綠地，一二公裏的雅致景觀將喧鬧隔絕在外，這就是中心的中心。
“僻靜”本身並不值錢，“鬧中取靜”才值錢。這就是富人的奇怪心理。這裏的高檔私宅是真正的有價無市，除了昂貴，還透著一種傲慢。曲家無疑是傲慢的象征。
林歆意見過不少富貴人家，也還是小小驚了一下。
不論這昂貴的地段，自下車起，滿眼富麗堂皇的陳設，如果不是老管家帶路，她可能會誤以為自己進了典藏博物館。
十年前，自己就是在這個地方，當了三個月家教嗎……
“曲總就在書房裏。”老管家到二樓停下。
林歆意收回紛飛的思緒，點頭往前走，後半步的曲星誠則被老管家攔住：“少爺，曲總想先跟林小姐單獨聊一會兒。”
“不行。”曲星誠一口拒絕。
可林歆意卻道：“沒關係。”
對上她帶有安撫的目光，曲星誠擰了擰眉頭：“那好，我就守在門外，如果有什麽事情，你就喊我。”
這副緊張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她赴什麽刀山火海之約。
老管家嗆咳出聲，林歆意失笑搖頭，輕輕應了一個“好”字，然後推門而入。
書房有一大麵落地窗，寬敞明亮，曲壽峰獨自一人坐在紅木書桌前，一手伏案，一手揉著太陽穴，比上一次在集團董事長辦公室看起來滄桑許多。
當然，她如今的心境也比那時複雜許多。
“曲總。”她率先開口。
曲壽峰聽到動靜，抬了下眼皮，“坐吧。”
書桌前，擺著一組沙發，林歆意從善如流地坐下，似乎沒有察覺曲壽峰略顯淩厲的打量。
兩人就這麽無聲對峙片刻，曲壽峰斂下眼裏的銳色，拿起一紙支票起身：“林小姐，放過星誠吧。”
林歆意覺得有些好笑，沒想到這種狗血的劇情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一刻，她對曲壽峰乃至整個曲家的智商都產生懷疑，正打算直接走人，一張支票已經放到她麵前，一如EEEW頒獎那晚試圖收買她的道德，這張支票試圖收買她的感情。
“你跟星誠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他不及你聰明，又少你六年人生閱曆，就精神層麵，他給不了你依靠。”
“星誠是個實心眼的孩子，他自小被我和兄嫂保護得很好，如今卻因為你，一次又一次陷入輿論風暴，可他不僅不怪你，反倒自責連累你，拚了命地保護你，甚至再三頂撞我這個小叔。”
“就當我求你，如果這張支票不夠，你開個價，我一定盡力滿足。”
但曲壽峰的態度卻不惡劣，甚至有種懇求的卑微感，與上一次辦公室時居高臨下的淩厲姿態截然不同。
林歆意靜默地聽完，才抬起視線，對上曲壽峰滄桑而祈求的眼神，平靜而緩慢地開口：“在我表態之前，我想先了解，曲總一開始就對我抱有敵意的原因是什麽。”
“還有，國外鄰居多年，是否是曲總有意為之？”
先前她就覺得曲壽峰與自己在國外毗鄰而住有些蹊蹺，如今得知自己曾在曲家當過家教，就愈發覺得那不會是巧合，再加上曲壽峰對自己毫無道理的敵意，都讓她心底的疑團無限放大。
她看到曲壽峰似笑非笑地盯著她，仿佛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
她突然有種強烈的不太好的預感。
然後，她聽到死一般寂靜的空氣裏，響起曲壽峰冷冷的回答……
……
林歆意走出書房的時候，腳下的步子都是軟的。
“怎麽了？小叔是不是凶你了？你臉色怎麽這麽難看，是不是哪裏不太舒服……”曲星誠第一時間衝上來，擔憂地扶住她。
林歆意不知道自己臉色有多難看，也不知道是怎麽走出曲家的，隻知道臨別時，自己不顧曲星誠焦灼而受傷的目光，用極其平靜疏離的口吻對他說：“曲星誠，我們不要見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