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你本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之前去聲勢美術館是坐陸臻銘的車，沒覺得多遠，沒想到自己坐公交卻要換三部車。
伊芷年本來就瘦小，還背一個大的畫筒，在擁擠的公交車上被擠得都快吐了。
好不容易到了美術館，她習慣性的走到員工通道，卻被門衛攔住。
“我找陸臻銘，我是和美術館合作的畫手。”
門衛將信將疑的打量了她幾眼，小姑娘居然直接找美術館老大？？
他回收發室打了個電話又出來，“陸先生現在沒空，讓你先回去，或者把畫留下。”
“沒事，我可以等！”伊芷年抱著畫筒往地上一坐，自己千辛萬苦的來了，非見到不可。
門衛叫她這執拗的模樣搖搖頭，又回去打了個電話。
再出來時態度變好一些，把她帶到了美術館的小會客廳，前台小姐姐還拿來了零食和飲料。
感覺終於要見上麵，伊芷年情緒也穩定些，乖乖坐在會客廳裏低頭畫畫。
不知道等了多久，伊芷年抬頭才驚覺窗外天色都變暗了，看了一眼手機已經五點半。
實在有些坐不住了，她給陸臻銘發了個短信，【陸老師，還要很久嗎？】
這一次他回的很快，【還沒結束，你早點走吧，打車回。】
短信後麵還跟著一個兩百元的紅包。
伊芷年這才明白過來，也許他一開始就沒想見她。
頓時心裏的不解、無助、委屈傷心等等各種情緒全都爆發出來，她直接走出小會議室，憑著記憶找到陸臻銘的辦公室。
在她正要推門之前，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陸臻銘穿著整齊，拿著商務包要離開的樣子，而他身邊跟站著一個精致的、穿著一身名牌的漂亮女人，兩人正說笑著什麽。
看到門口的伊芷年，陸臻銘愣了下，然後很快便對身後的女人說，“藍小姐，你去休息室等我，這個是我們合作藝術家，我和她說兩句。”
女人沒有多問，打量了一下伊芷年便離開了。
陸臻銘看著快要哭出來的伊芷年，眉頭微皺，歎了口氣，讓她進到自己辦公室。
“不是讓你回學校嗎？挺遠的，太晚回去不安全。”
“陸老師你為什麽不來學校幫忙了？為什麽不回我消息？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麽事情？”
伊芷年明明剛才很生氣，可是話到嘴邊氣勢就弱了下來。
陸臻銘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背對著年年，他怕多看幾眼，心裏就會動搖。
最近他還在托私家偵探調查那個走私犯的行蹤，在那之前，自己離年年遠一點就是最好的保護，畢竟，她是他的軟肋。
“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我離開學校是工作需要，你的畫等完成後告訴我就行，我可以去你學校拿的。”
“剛才的女生，是陸老師的女朋友嗎？是不是陸老師帶我出去，惹女朋友不高興了？”這是18歲的年年能想到的，最合理的解釋了。
陸臻銘聽了這話驚訝於小姑娘的腦洞，但也沒有多解釋什麽，“這些都和你沒有關係，年年，我等會還有事，你早點回學校吧，我幫你叫輛車。”
藍旖旎是曾經被他捧紅過的藝術家，近兩年沒有作品，求著他幫忙他才見一麵的。
伊芷年沒有再說話，她低著頭看不到表情，但周身的低氣壓充斥著不開心。
很快陸臻銘就幫她叫到了網約車，並且親自送她上了車，還再三關照她不要再自己一個人走那麽遠。
這個人語氣是溫柔的，但舉止卻又極度保持距離。
等車子發動，伊芷年趕快磚頭看著後車玻璃。
車後的他已經轉身，慢慢走進藝術館的大門，逐漸消失在視野。
伊芷年再也忍不住心裏的沮喪，眼淚瞬間衝出眼眶，她抱著自己的畫筒，幾天來懸在半空的心髒驟然摔下，摔得稀碎。
果然，戀愛體驗那一天的美好隻不過是借來的魔法，是自己貪心了，居然試圖在他的溫柔裏找到一點自己的位置。
現實就是，當這個男人離開了學校，他們之間的聯係隻剩下自己參加比賽的這副畫，而這幅草稿裝滿了她對他的喜歡，他卻看都不看一眼。
伊芷年越哭越傷心，摸著口袋卻沒有紙巾，隻能用手不斷拂去臉頰，狼狽極了。
“小姑娘，和男朋友吵架了？”出租車司機大叔聽到她哭的稀裏嘩啦，於心不忍，遞上幾張紙巾。
“不..不是..男朋友。”伊芷年一邊擦眼淚，一抽一抽地回答。
“哎呀，別哭別哭，你還小了，以後大把的好男人排著隊，這個不行就換一個。”
聽到這個伊芷年哭得傷心了，問題是她不想要別人。
她甚至沒有妄想要陸臻銘怎麽樣，可是現在居然連見麵都難，連溝通都困難，胸口好痛。
車子到了學校門口，司機臨走前還在不放心的囑咐著情緒低落的伊芷年，“聽大叔的，別想不開哦？”
伊芷年點了點頭，她背著畫回到了畫室，將自己的草稿重新釘在畫板上，看了許久。
顯然遊樂園兩人間的美好回憶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還是決定將這個構思好好的畫出來。
這份沒有說出口就被判死刑的喜歡，就藏在這副畫裏吧。
在正式開始上色之前，伊芷年拿起了鉛筆，在櫻花樹下男生背影身邊寫下了一行自己很喜歡的句子。
【to陸先生，你本無意穿堂風,偏偏孤倨引山洪】
最後這行話會被厚厚的油畫顏料徹底覆蓋，就像她喜歡他這個秘密一樣，無人知曉。
那天之後，伊芷年再也沒有找過陸臻銘，而陸臻銘也遝無音訊。
為了完成比賽，年年沒課的時候隻要不睡覺，都在畫室。
在她沒日沒夜的精雕細琢之下，油畫裏微風吹、花瓣飛的情景被描繪地惟妙惟肖。
然後櫻花樹下男孩的背影慵懶而隨意，俊郎的側臉，有若隱若現的笑容。
整幅畫靈動而美好，完全還原了伊芷年的夢境。
學校老師是知道年年通過聲勢美術館名額去提交作品的，所以時不時也會有老師過來指導一下。
就在比賽提交時間還剩下最後3周的時候，油畫老師還組織了一個專業參觀。
學校將四個要去比賽的人的畫和年年的放在一塊，讓不同年級藝術專業的學生觀摩一下。
伊芷年隨自己班級學生一同參觀的時候還挺不好意思。
“這次我們年年是唯一一個大三一下的參加比賽的學生，大家可以一起學習下。”
專業老師看著她的畫頻頻點頭，那種滿天飛花的靈動，她刻畫的入木三分。
“學校不是隻有四個名額？”有的同學不解提問。
“她走的聲勢美術館名額，就是之前鑒藏課那個陸老師推薦。”陳茹雙幫忙解釋。
同學們聽到這個交頭接耳了一番，畢竟大家能進盛華多少都有些自負，看到校內落選校外送報的操作，又羨慕又嫉妒。
大家參觀完離開教室之後，陳茹雙叫住了伊芷年。
“年年，你的畫放回畫室吧？明天聲勢美術館會有人來收的。”
“陸臻銘嗎？”
“不清楚，他最近好像挺忙的。”
伊芷年失望的點點頭，這個人到底是有多忙，連來拿畫都不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