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意外之喜
“你一個寒門子弟,怎麽會有極其稀有的迦南香?”魏縈扯著他追問個不停,“觀你氣度修養,皆不是尋常寒門子弟,為何假扮身份?有什麽目的?快說!”
“縣主果然見多識廣,在下身上確是迦南香的氣味。”上官瑾聲音溫和,不疾不徐說道,“在下也確是隴西貢生上官瑾,如假包換。”
“至於衣物上的迦南香氣味……實不相瞞,這盛放衣物的箱籠,乃是曾祖母的陪嫁之物,確實是用整塊的迦南香所製。”
“你逗我呢?”魏縈瞪著杏眸,脆聲嬌叱。
“迦南香乃是極品沉香木,長在深山老林,百年難得見一棵,極其稀有,就連宮裏也並不多見,怎會有人暴殄天物用來製箱籠?”
“在下曾祖母,乃江陵寧氏嫡女。”上官瑾淡淡道。
魏縈一噎。
她確實聽說過,前朝有個富可敵國的江陵寧氏,據說富到晚上不用點蠟燭,因為每間屋子都安了夜明珠。
可惜當年先帝舉事打江山,朝局混亂,寧氏被出逃的前朝皇帝搜刮,早已沒落了。
他莫不是知道查無可查,才故意這麽說?
魏縈仍舊一臉狐疑地覷著他。
“看你年紀,尚未及冠,隴西又地處偏遠……如果你真的是隴西貢生,為何又與如淨大師相熟,還被他稱作故友?”
“故友二字,說得是在下祖父。如淨大師未遁入空門前,是在下曾祖父的弟子,與在下祖父更是至交好友。”
“嗬,好大的口氣!”魏縈嘴角一撇,白淨的小臉上寫滿了不信,“如淨大師乃是得道高僧,學識淵博,氣度高潔,就連當今聖上都禮讓他三分。不知郎君先人是何方神聖,竟能做如淨大師的師父?”
“在下曾祖父,乃前朝太傅,上官儼。”上官瑾垂眸低聲道。
魏縈一愣。
前朝的太傅啊……
不認識。
如今新朝建立還不足三十年,她才十四歲,自然沒聽說過。但既是前朝權臣,料他也不敢隨意杜撰。
魏縈對上官瑾依舊半信半疑,她總覺得,這個人就像個巨大的謎團,等著她一點點抽絲剝繭查個明白。
呸,她為何要查個明白?
關她何事?
隻要他不纏著她,他也不過是個路人罷了,管他是前朝權臣的遺孤,還是隱匿身份的江洋大盜,都和她毫不相關。
方才這一出,她可真是好奇上了頭,多管閑事了。
魏縈鬆開上官瑾,撿起地上的燈籠,轉身欲走,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回頭斜了他一眼,“你為何大半夜不睡覺躲在這吹簫?”
“心有所感罷了……是否擾了縣主清夢?”上官瑾目光深深。
“如此悲淒的聲音,誘人做噩夢,閣下還是老實回去睡覺吧。”
魏縈白了他一眼,扭頭要走。
“縣主,不是要學擒拿手麽?”上官瑾靠近一步,輕聲問道。
“我困了,明日再學吧。”魏縈打了個哈欠,頭也不回的抬腳就走。
“那明日此時,在下在此等候縣主。”少年立在她身後,唇角微微揚起。
魏縈聽見身後少年清澈的聲音,心中輕哼。
明日?明日一早她就回府了。他願意等就等吧,反正她沒答應。
此人身份成謎,看上去並不簡單,還是遠遠躲開為好。
第二日天不亮,魏縈便命人收拾東西,打道回府。
等她回到上京城才知道,自己因為中秋宴,已經一箭成名了。
如今人人都誇讚魏國公府的義寧縣主,百步穿楊,英姿颯爽。畢竟誰敢說皇帝誇過的人不好?那不是拐著彎的罵皇帝沒眼光嗎?
真是歪打正著,之前郭碧柔費心費力的抹黑她,竟然就這麽一下子給掰回來了!
魏縈心情大好,心情一好就跑去西市逛街去了。
她此去西市可不是瞎逛的,而是要去找書的。
中秋夜宴,雖然她僥幸化險為夷,還得了個好名聲,但是心裏的不安感卻越來越強烈了。
皇帝的對魏家的態度很微妙,一邊看似倚重,一邊似乎又在試探。
聯想到前世,二皇子用那麽拙劣的手段陷害魏國公府,居然能成事,背後的原因恐怕不簡單。
她心裏隱隱有一些直覺,但是又理不出頭緒。這些事她又沒辦法開口問人,更不能告訴叔父,否則隻會嚇壞他。
她隻好自己去翻書找答案了。古往今來記載了多少皇帝與臣子之間的事,也許能被她找到一點啟發?
什麽兵法、史書之類的,隻要有用,她都要買回來。多看點這方麵的書,總歸來說對她隻有好處。
順便,她還要給晉陽公主找些新鮮有趣的小玩意。
魏縈一路走一路逛,興致盎然的領著飛霜和流風走在西市街頭,與街旁麵攤上坐著的少年擦身而過。
上官瑾目不轉睛地看著燦如雲霞的嬌俏少女施然走過,淡淡一笑,放下碎銀起身離開。
秋陽西斜,街鼓響起,已到了閉市時間,魏縈這才打道回府。
給晉陽公主的小禮物已經買好,是個暗含機括的小人偶,可以自己動,想必晉陽一定會喜歡的。
但是她要的書,卻隻尋到了幾本,而且,大多是排兵布陣之類的,晦澀難懂。
華蓋朱輪馬車在府門前停好,魏縈剛踩著車凳下來,便見門房小廝手裏捧著個木頭匣子迎了上來。
“縣主,方才有人把此物留下,要奴才一定轉交給您。”
魏縈皺眉接過,隻見那匣子樣式古樸,隻在四角雕了吉祥雲紋,她端詳半天,又湊近聞了聞,頓時心內一驚!
竟是迦南香雕的!
“縣主,這個破匣子有何不妥嗎?”飛霜一臉疑惑的立在一旁。
魏縈一言不發,忙打開盒子,裏麵是一本手抄卷。
她展開看了兩眼,雙眼放光,露出驚喜之色,下一刻,她“啪!”的一聲把書合上,放回匣子裏,問道:“是誰送的?你可記得那人模樣?”
門房小廝撓撓頭,回話道:“是個小孩兒敲開的門,說有位公子讓他送過來的。那小孩送完東西就跑了。”
魏縈聽完小廝的回稟,不自覺的轉頭看向身後熙熙攘攘,車馬如流的長街。
究竟是誰,送了這麽一份大禮給她?
她心中隱隱冒出個人選,又覺得荒誕至極。
哼,那個身份蹊蹺的書生,跟她非親非故,怎麽會舍得拿祖傳的東西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