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她是他心頭軟,也是他心頭疼

她淡淡的,仍然是無比自嘲的口吻:

“是啊,我讓你當著全京城上流圈的麵丟盡了臉,我這樣一個上不了台麵的下流胚確實沒臉在京城待了。”

說到這,咬了下嘴唇,眼底泛出一絲水汽,霧氣蒙蒙的看著男人俊美不凡的臉,哽咽不已的說道,

“但,我喜歡你,這也算是一種罪嗎?我隻是因為太害怕失去你,所以才幹了許多愚蠢的事……”

她話都沒說完,慕西洲就冷冷地打斷她:“夠了。”

頓了頓,強壓下洶湧而澎湃的怒意,嗓音無比清洌的對她繼續說道:

“我此前就跟你說過,少女懷春是人之常情,也無可厚非。但你是什麽?你傾慕於我沒有罪,你罪大惡極的是連自己的親外婆都痛下狠手,我憤怒的是你小小年紀心術不正心腸歹毒。我若是再任由你肆意妄為才是真的害你,你明白嗎?”

這是慕向晚記憶中,男人第一次對她如此不留情麵的教訓。

她心底泛著疼,也泛著卑微的感動。

她總是能從男人的話裏聽出一絲別樣的情感——

看吧,無論她犯了多大的錯,男人對她有多凶,他心裏都是盼著她好的。

這樣想著,慕向晚就更加堅定自己有生之年要得到男人的決心。

因此,她知道,她現在最不該做的就是惹他不快。

於是,她在慕西洲話音落下後,就無比懺悔地道:

“關於這件事,我真的知道錯了。我知道,我不該因為自己不堪的出生而動了害人的心思……我今後一定會好好對待外婆的,我將她接到身邊一起生活……”

慕西洲打斷她:

“她老人家的晚年生活不需要你操心。你現在要做的就是好好養病。等你病情穩定後我就安排你出國,省得你留在京城丟人現眼!”

說完,慕西洲就踱步離開了慕向晚的病房。

慕向晚等他走後,就怒摔了李嫂喂到她嘴邊的水杯。

李嫂被她眼底惡毒的目光看得頭皮都發麻,想上前安慰她幾句又想起晚上在傅公館時挨了慕向晚那一耳光又忍住了。

李嫂立在一旁不吭聲。

但怒火中燒的慕向晚卻沒輕饒她。

她在這時雙目噴火的衝她喊道:“你躲那麽遠幹什麽?是不是連你也看不起我?笑話我?”

李嫂被她吼得心驚肉跳,強作鎮定的對她道:

“小小姐,怎麽會?您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我們主仆相伴了十幾年,您在我的眼底就跟親閨女一樣。這孩子無論犯了多大的錯,做母親的都不會看不起自己的孩子的。所以,小小姐,我心疼你都還來不及怎麽會看你笑話?”

大概是所有人都對她冷嘲熱諷,所以在她最狼藉不堪的時候有人跟她說這番話她心裏感動,所以慕向晚在李嫂話音落下後情緒平穩了不少。

她情緒穩定下來後,就對李嫂道:

“李嫂,隻要你對我足夠忠心我就會幫你一起照顧你那個癱瘓在床的女兒。現在醫療技術那麽發達,沒準哪天你女兒就能下床走路了呢?”

李嫂有個腦癱女兒,她不是從一生下來就癱的,是被她那個吃喝嫖賭的丈夫打成腦癱的。

她丈夫被判刑後,她就一邊打工一邊照顧腦癱的女兒。

總之,在李嫂的心裏,她最大的心願就是有生之年能看到奇跡,看到女兒下地走路實現生活自理。

因此,慕向晚的話將她哄到了。

她在慕向晚話音落下後,就表態道:

“小小姐,您有這個心我很感動。您放心,我就算是死也會效忠您的。”

得到滿意的答複後,慕向晚就對李嫂說道:“我不想離開京城,我得想辦法留下來。”

李嫂詫異了一秒,然後道:“那您有什麽吩咐,我照辦就是。”

慕向晚還沒想好。

她現在整個人都亂糟糟的。

她更不用想都知道整個京城都是對她不好的言論,她的學校估計也去不了。

可即便是身敗名裂,她也不想離開京城,離開慕西洲。

現在臉皮什麽的對慕向晚來說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要臉幹什麽?

留下來能報仇雪恨並得到自己最愛的男人這就夠了。

連戰南笙那種聲名狼藉的妖女都過得如此光芒萬丈,她為何就不能置之死地而後生?

這麽想著,慕向晚心底就有了主意。

她對李嫂道:

“我不是有心髒病?隻要我病情一直不穩定,現在又是年關,洲哥哥肯定不會真的把我送走……”

李嫂等她說完,應道:“我都聽您的吩咐。”

……

**

那端,慕西洲離開醫院後就驅車回紅葉公館。

一個小時後,車子抵達紅葉公館。

他推門下車後就看到立在停車坪等著他的江直,“說。”

江直走到他的麵前,回道:“四爺,顧小姐確實育有一子,她失蹤的這兩年一直都生活在蘭城。”

慕西洲眯眼,在這時點了一根煙,冷聲問道:“她靠什麽為生?”

“顧小姐是當年名動京城的第一名媛,她琴棋書畫樣樣拔尖,這兩年一直靠當家教為生……”

慕西洲等他說完,便深吸了一口煙,待噴出一團濃深的煙霧後,淡聲道:

“你派人去一趟蘭城,就說我希望她回來。如果她不肯,想辦法弄到那孩子的頭發,做個親子鑒定。”

此話一出,江直就覷了慕西洲一眼,有些難以置信的道:“四爺,您……跟顧小姐真的發生過關係啊?”

慕西洲朝他踹出去一腳:“滾——”

江直被踹得小腿骨都麻了,他正要溜之大吉又被慕西洲給冷聲叫住:“等等。”

江直最近被踹得太多了,他都不敢靠男人太近,稍稍站遠了一點,戰戰兢兢的道:

“四爺,您還有什麽吩咐?”

“她呢?”

江直秒懂男人口中的她指的是誰,連忙道:

“少夫人回到紅葉公館後就把戰小五給遣走了,戰小五走後她便一個人回房了。”

慕西洲在這時掐掉煙頭,對他吩咐道:“你最近留意一下珠寶拍賣市場,我要拍一對婚戒回來。”

江直:“是。”

……

江直離開後,慕西洲倚靠著車頭散了會身上的煙味。

夜間風大,又裹著料峭寒流,沒多會兒就將他身上的煙味和熱氣吹散了。

但,慕西洲卻沒有立刻起身離開。

他一雙漆黑如鑽的鳳眸一瞬不瞬的看著頭頂上的天空,浩瀚繁星,像一把碎鑽點綴著穹蒼夜色,也勾起了他對往昔的一些回憶。

他想起十幾年前,在異國他鄉,他帶她從人販子手上逃離後的苦日子。

他們餓得三天滴水未進。

她仰頭對他喊餓,黑漆漆的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他,那眼睛幹淨得就像此時的星空。

後來,他把他親生父親留給他的那塊沒有表帶的金表賣了。

給她買了麵包和棒棒糖。

那時,她會對他彎眼睛說——救命之恩,他日以身相許,好不好?

他說了好。

那年,她7歲,他14歲。

從此,她在他心上種下了一顆種子,肆意瘋長,荊棘纏身,成了他心口上無法治愈的頑疾。

不知是不是風太大,吹得他眼睛都疼了。

慕西洲視線從星空浩渺的天空撤回,將身體從車頭上拉開一段距離正準備抬腳朝那棟漂亮的老洋樓走去時,女人從暗處朝他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