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殺人
劉成致肉眼可見地消瘦了下去，整日恍惚消沉，林述晚勸了幾次也不管用。
林怡容休養半月痊愈了，來到林述晚屋裏親自道謝。
“小妹，信王不是能信任的人，以後這種事你不要再做了，及時抽身，不要陷得太深誤了自己！”
信王的奸猾她已經在幾次交手時領教到了，林怡容不比她，陳氏對她的惡意沒有那麽大，沒必要與虎謀皮。
“大姐姐，是你教我躲起來沒用，隻有有一丁點機會，我也要去試一試的！”曆經生死，林怡容想法已經變了，曾經的躲避是她的選擇，現在依附信王也是她的選擇。
“大姐姐不也是這麽做的嗎？”她還記得金光寺一行林述晚與信王兩人的神秘。
“你與我不同，你還有杜姨娘！”
“姨娘！嗬嗬！”林怡容輕笑，臉上盡是與她年紀不相符的從容：“她除了跪下來求人又能做什麽，大姐姐忘了江呈愈了嗎？難道要我做另一個你？”
林述晚知道林怡容已經打定主意勸不動，用陳家的醜聞搭上信王，從林怡容的角度來說她做得確實沒錯也很聰明，但她畢竟稚嫩行事露出馬腳，這次有她，下次她卻不見得護得住她。
“既然你認定你做得對，我不攔你，以後再隱秘些，不要叫陳氏發現！”
林怡容點頭，甜甜叫著大姐姐，與以往一般沒有差別，然而十二歲的皮囊下，已經有了一顆成熟堅韌的野心。
林述晚自身難保，做不得普度眾生的菩薩，兩人興致缺缺，沉默散場。
傍晚晚食後，劉緒兄妹急匆匆地找到了林述晚。
“晚表姐，小叔出事了！”
劉家在京都沒有靠山，他們隻好來找林述晚。
“京府衛將小叔抓去了，說小叔殺人了！”劉紓沒經曆過此等凶險，說話間腿都在發抖。
殺人，這可是砍頭的罪名，叫她怎麽不怕。
“小舅舅現在在哪？”林述晚沒料到這樣的變故，也被這消息嚇了一跳。
劉緒眼中含淚，悲憤惱道：“在京都府衙大牢，我使了銀子也沒辦法進去見小叔一麵，小叔怎麽可能會殺人，我不相信！”
劉成致這段時間隻去過幾次茶樓會友，其他時間閉門讀書，落榜後也就去過兩次祈明池，他在京都從未與人結怨，怎麽可能殺人！
劉成致突然下獄，劉家求助無門，林述晚思來想去，隻能讓遙風帶著她的消息去找信王，最要緊的事事先見小舅舅一麵，問清楚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當夜，信王就將林述晚帶到了京都府衙大牢。
皓月當空，繁星滿天。
大牢裏燈光昏暗，黴臭味刺鼻令人作嘔，木欄圈起的牢房內遍地鋪著發黑的草梗，老鼠吱吱地到處覓食亂竄。
看守的獄卒被信王打發了出去，劉成致坐在發黑發臭的草梗上，黑發散亂，束發的玉簪早被獄卒貪沒，淺灰色的衣衫四處可見腳印，胸口的衣衫被扯爛，雙手手指紅腫，半邊臉頰高腫。
半天的時間，劉成致身上的錢財都被搜刮一空，還被毒打一頓。
“我沒殺人，問多少遍我都沒殺人！”聽到腳步聲，劉成致懶懶抬頭，被毆打過的眼球裏布滿血絲。
“小舅舅！”
林述晚取下披風兜帽，露出自己的臉。
“晚晚！”劉成致認出來人，目光警惕地掃視四周，而後定定地看著被黑披風包裹戴著兜帽的信王。
“這是信王，全靠他出手我才能來見小舅舅，小舅舅，到底是怎麽回事？”
信王沒有摘下帽兜，站在角落安靜看著兩人交談。
“三日前，高中的舉子周淩雲宴客，他平日與我交好，我應邀出席，後來陳家也來人了，我才知周淩雲投效了陳家，我便與周淩雲起了口角，今日周淩雲在客棧被人殺害。凶器是我此前贈送給周淩雲的一方硯台。”
“今日你在哪裏？”
“我……我見了她一麵。”
燕水岑一個未出閣的千金小姐，如果被人知道她私會男子，對她聲譽影響極大，劉成致心想兩人已經無緣，怎麽也不能害了她，所以就算獄卒拳打腳踢逼供，他也沒有吐露半句。
“周淩雲有什麽仇家？”
劉成致搜尋腦海記憶，慢悠悠道：“他是青州人士，赴京趕考，在京都無親無故，平日待人謙和低調，好飲酒，喜好結交，家境不富裕，與一些青州舉子一同住在城東青雲客棧，與他交好的數位青州舉子都高中了，自他高中後便高調起來，多次設宴宴請舉子一醉方休。”
“小舅舅認為會是誰做的？”
劉成致緩緩搖頭，他也沒有頭緒。
外頭獄卒敲響了木欄，是提醒他們該走了。
“小舅舅且忍耐幾日，我會想辦法救你出去，等我有了線索再來找你！”
“是我拖累你了！”
“小舅舅別說喪氣話，咱們是一家人，無論如何我都會救你！”林述晚帶上兜帽，將自己重新包裹在黑色中，跟上信王的腳步退出牢房。
林述晚心思重重走在前頭，明亮月色拉出一道長長的黑影，一個趕考舉子，又會有什麽人會殺害他？
第一個她想到的就是嫉妒周淩雲高中的其他舉子，第二個她想到的是與他同住一家客棧的青州舉子。
信王踩著林述晚的身影趨步在後，默不作聲地盯著前頭思索得入迷的林述晚，筆直挺立的背，盈盈一握的細腰，如瀑垂順的黑發，但就是這樣一個養在深閨的女子，數次扭轉劣勢還擊迫害她的陳家人，狠厲果敢，讓他都不敢再有輕慢之心。
“京府尹是陳家的人。”他善意提醒，周淩雲投效了陳家，陳家必然關注了此案。
林述晚愁眉緊鎖，那她救人的速度可得要快一些了。
她拉緊了身上披風，行禮別過信王，遙風在道路盡頭等候。
回林府後她苦思一夜，在天亮宵禁解除時又讓遙風套了馬車去往青雲客棧。
因為青雲直上的寓意，入住青雲客棧的舉子眾多，周淩雲因家境一般，住的是客棧三座樓屋裏最便宜的一排房間。
客棧出了命案，昨日許多人就連夜搬走了，遙風帶林述晚找到周淩雲遇害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