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千裏求援
院外鵝卵石小徑上,林府新納的吳姨娘打扮得嬌豔,春風得意,肚子隻有月餘的還不顯懷。
“喲~姐姐,聽說怡容受了家法,我燕窩也沒心情吃了,緊趕慢趕來,姐姐可有請大夫?小姑娘家家身子骨嫩,打壞了哪裏可難養回來的!”
林述晚按住了想要還擊的杜姨娘,安撫說道:“杜姨娘,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大小姐,聽說半年前你也受過這一遭,莫不是覺著同病相憐,也是夫人寬宏大量,才饒過你謀害胎弟的事。”
吳姨娘年輕貌美,本就得林程坤喜歡,進府兩個多月就懷胎,陳氏好吃好喝待著,丫鬟出身的她便覺得飛上枝頭了,得誌張狂,對與她同為小妾的杜姨娘明裏暗裏的譏諷擠兌,陳氏也放任不管,任吳姨娘去磨杜姨娘的風頭。
“那你可得離我遠點了,懷胎的女子比姑娘家家還要嬌氣,要是有個意外閃失,那父親可就要抱憾了。”
她對這個張狂無腦的吳姨娘十分不喜,被陳氏賣了還給陳氏算錢,陳氏選小妾的時候怕就是看中了她這一點。
見林述晚朝她走來,吳姨娘謹慎地捂住肚子,生怕林述晚會對她不利。林述晚隻與她擦肩而過,根本懶得與她爭辯。
府外,一頂軟轎停在大門。
林程坤回來了。
回府林程坤就一頭鑽進了書房,連晚飯也沒有用,晚間,北境垌城失守的消息就傳得滿京都皆知。
址昭新崛起一員大將賀蘭亜率三萬大軍攻打垌城,岐王掛帥迎敵,慶國公監軍壓陣,對戰三日,大啟慘敗,六萬大軍死傷兩萬,垌城被破,大啟大軍退守鄰城襄城,慶國公千裏急報求援。
“主子,衢州來信!”錄風疾風健步,將千裏而來的密信交到葉慎手裏。
慶國公求援,大啟除了衢州三萬大軍無人可援。
皇帝一道密旨已經送往衢州,寧國公重得啟用,時隔二十年重新披甲上陣。
葉慎揮退錄風,讀完兩頁手信,靜坐半晌。
址昭蓄勢三年卷土重來,這一戰將是一場惡戰,父親的家書裏叮囑他做好上戰場的準備。
垌城六萬大軍雖為岐王統領,實則這六萬人從各州集結,各為其主,連慶國公也敗得如此慘烈,葉慎不由擔心父親的安危。
“主子,謝將軍求見。”
清疏院外,謝奕已到。
自從決定為渡月扳倒陳家後,謝奕勤加練習,如今已經痊愈行走自如,再也不需要借助拐杖支撐了。
謝奕腳步沉穩,站在門前,就如同峻險青峰,清朗疏闊。
葉慎下了二樓,讓錄風將人請進院子。
“半月前葉兄托付之事已經辦妥,我特來送上暗線信物,許能助寧國公一臂之力。”
“謝兄,你可知這位新崛起的敵軍將領賀蘭亜?”
葉慎知道謝奕在址昭也有暗線耳目,此前從未聽說址昭有善布陣的將領,這個突然冒出的址昭新銳賀蘭亜到底是何身份?
“我也不知他身份,我在址昭的暗線半月前就沒了消息,恐怕已經都被拔除了。”
“若襄城失守,北境再無天險阻攔。”謝奕神色凝重,大啟軍權各為其主,其主背後又是朝廷各黨,以他對那些老油條的了解,形勢並不樂觀。
“若——若京都危急,謝兄帶她離開此地吧,答應你的事我必定辦到。”
葉慎負手沉默,長空風起,吹落庭院院角桃花芳菲,卷起他如墨黑發,衣袂翻飛,寒意從後背侵入,他覺得手腳發涼,張嘴說出的話像有千斤重。
謝奕聽出葉慎說的她是誰,他知道渡月為葉夫人醫治,但沒想到談及京都危急,葉慎與他交托的居然會是渡月。
謝奕不假思索應道:“我自會護她!”
“渡月就是林述晚!”葉慎終於把心裏的牽絆交出,身心一鬆,身心全空,仿佛又回到了他畏寒時度過的無數個寒冬夜晚,寒透肺腑,怎麽也暖不起來。
謝奕訝異,低眉沉思起與林述晚的唯一一次見麵。
她的柔聲細語,她的一顰一笑,她的一句謝將軍,原來,渡月就是林述晚。
渡月就是林述晚,那在祈明池那日,她是不是真的對自己也有意?
想到這種可能,謝奕皺起的眉緩緩舒展開來,心底滿是歡喜。
若她真的對自己有意,那是不是他能離耀眼的她更近一些?
“此前與葉兄要的承諾,希望葉兄言出踐行!”
葉慎沉默點頭。
謝奕離開寧國公府後,在林府的後門靜立許久,林述晚的處境他曾聽妹妹講過,陳氏強勢苛待,父親漠不關心,那樣處境下長大的林述晚,居然難能可貴地活出一身灑脫。
“若將來我重掌兵權,定救你出此困厄!”謝奕喃喃自語,許下他一人知的諾言。
許久,他踏步離去,不是回家,是去往皇城。
葉慎全身心的投入接手謝奕以前的人脈暗線情報網一事,半月時間一晃而過,寧國公死守襄城鏖戰,襄城天險阻隔了外敵,護衛了京都數萬百姓,京都百姓日常生活沒有受到多少影響,死傷流血的戰場離他們千裏遠,遠得隻在百姓閑暇談及襄城戰事時會忍不住歎息幾聲。
曾經名動一時又癱瘓沉寂的年輕將軍謝奕,在此國家危難時主動請旨,孤身奔赴襄城,襄助寧國公重奪垌城。
謝奕這個名字,再次轟動京都,無數人驚訝他的痊愈,更有人惋惜他的急功冒進,現在邊境的戰事不樂觀,此刻奔赴邊境,與送死又有什麽區別,用性命去爭那千難萬難的軍功,又有幾人能成功?
會試放榜,榜單三百餘人,每一個名字背後都是無限可能,不能說將是朝廷未來的頂梁砥柱,但至少此後鯉魚躍龍門前途一片光明。
劉緒來報信,劉成致的名字不在榜單之中。
意外的是這次沒有陳家保駕護航,陳家子弟居然許多都高中了。
林述晚心覺可惜,劉成致與燕水岑的事,怕是不成了,她囑咐劉緒要多多開解劉成致,莫讓他意誌消沉。
劉成致滿腔抱負一朝落空,劉家出頭的希望一朝泯滅,三年後再考,劉家就要再受陳家打壓三年,他決絕地斷了與燕水岑的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