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董家隕落
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嘴裏不住地念叨著。
“記得玥兒兩歲時發天花，高燒著不退，臣妾日日在床邊守著，她睡得迷迷糊糊，睡夢中喃喃地叫著母妃，臣妾心如刀絞，那時便想，臣妾今後一定拚了命地把她護在手心，不讓她再受到一絲一點的傷害。”
說到這兒，董貴妃已經泣不成聲，她呆滯的眼神忽而變得癲狂起來。
“可我的玥兒還那麽小，她才四歲啊，老天爺怎麽舍得從我的手裏搶走她。”
董貴妃哀痛至極，沈巳看向她的眼神隻萬分嫌惡，眼神更是冷到了極點。
他一把將她扯起來，箍住她的雙肩，眼裏有一種想要將她千刀萬剮的衝動。
“是你作繭自縛，是你，害死了朕的女兒！”沈巳兩掌手緊，眼中盛滿憤怒，力度大到快要把她的肩膀捏碎。
“不！不是我，我怎麽會害玥兒呢！我隻是沒想到…”
“隻是沒想到，玥兒會去儲秀宮，誤食你指使宮女下了毒的糕點。”
沈巳幫她說下去，董貴妃不願接受這樣殘酷的事實，她的身子無力地滑落，倒在了地上。
縱使她如何麻痹自己，把過錯都推到了沅妃的身上。
可她自己心裏卻是最清楚，若不是自己指使宮女在沅妃的吃食裏下毒，玥兒也不會誤食，更不會……。
她無法接受玥兒因她而死的打擊，這比將她活剮了還讓她痛心。
如果可以的話，她寧願吃下毒藥的人是她，她願意代替女兒去死。
可是為時已晚，她的玥兒再也回不來了。
殿內隻**漾著她撕心裂肺般的哀嚎聲。
看著眼前這個因痛失女兒幾近癲狂的女人，沈巳竟一時覺得恍惚，再也無法和記憶中曾經那個豔色無雙、嬌俏明媚的少女重合起來。
對於如今的她，現在他心裏除了惡毒二字，再無其他。
“朕不殺你，以後你便好好待在冷宮，了此殘生吧！為我們的女兒贖罪。”
儲秀宮的丫鬟春凝，受不了酷刑已經將董貴妃及其背後的董家招了出來。
趙子瀾順藤摸瓜，將砒霜的來處，經手的宮女太監，以及如何從宮外偷偷帶進來的，都通通翻了個底朝天。
沈巳自上次以後，已經猜到了背後之人，是董家，可死無對證，董家根基又深厚，就算揪出幕後他也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可如今不同了，他已經暗自收集了董丞相買官賣官，貪汙受賄的眾多證據，現在，是將整個董家連根拔起的最佳時機。
沈巳眼裏閃過狠絕，他一眼都不想再看到地上惡毒的女人，徑直轉身走出大殿。
“你以為那個女人是真的愛你嗎？她不過是貪念你的權勢，隻有我，才是全心全意愛你的人”
董貴妃不甘心的吼叫在耳後響起，沈巳隻一征，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為什麽我將一顆心全都捧給了你，你的眼裏卻再也沒了我…”。
女人喑啞著嗓子低語，眼裏的光漸漸黯淡枯竭，隨著沉重的大門合上，也漸漸消逝在無邊的幽暗中。
第二日，守門的宮女來送吃的。一推開門，見了眼前一幕，隻嚇得驚叫，臉色慘白著癱軟在地。
那個曾經盛寵一世，令整個後宮粉黛盡失的董貴妃，赫然用了三尺白綾，自縊於房梁之下。
沈巳得到消息時，也隻是微微愣了愣，縱使心裏對她再無半分愛，但念及曾經畢竟盡心盡力服侍過他，隨即，便下令將其以皇貴妃之禮厚葬。
董貴妃死了，董家自然沒能逃脫全族覆滅的結果。
沈巳不過兩日，便下令徹查董家。其一家買官賣官、貪汙受賄的背後勾當全都暴露在了明處。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沈巳早就在暗處準備，這次，是鐵了心要將董家連根拔起，滿朝上下，無一人敢為其求情。
不過一夕之間，董家就被查封，男丁全部流放，女子全部淪為官婢，一代世家大族，由此隕落。
深秋的深夜，一片漆黑籠罩，天氣涼得人心裏發涼。
謝芸溫了一壺酒，端在手裏，敲了敲謝麟的書房。
“芸兒嗎？進來吧。”
謝芸端著熱酒，進了門，見謝麟正在臨摹，便見他筆下的字蒼勁有力，一個忠字鏗鏘有力。
“父親，你白日在軍營練兵勞苦，這夜裏天氣寒涼，來喝點熱酒暖暖身子吧。”
謝麟露出慈愛的笑容，從她手裏接過了酒杯，半杯下肚，心裏頓時暖和起來。
“父親這字寫得真好，可是背後有高深大師指點，不如也教教芸兒這其中技巧。”
謝麟看著女兒嬌憨靈動的模樣，飽經風霜的眉眼頓時柔和了許多。
“父親打了一輩子的仗，哪曾有空向什麽高深大師討教書法，不過是寫得多了，練得多了，這字便也有了幾分像樣。”
是啊，其實，哪有什麽技巧，謝麟他，一輩子都在用生命寫這個字。對君主的忠、對百姓的忠、對大昭的忠……。
謝芸腦海中想起他前世的結局。為國為民，盡忠報國一輩子，最後沒死在敵人的劍下，倒死在了自己君主的刀下，不僅身首異處，死後還背了個通敵賣國的罵名。
想到這兒，謝芸覺得有必要提醒他一二。
“父親，董家在一夕之間，家破人亡，根基盡毀，你對這件事，可有什麽看法？”
謝麟躊躇了一會兒，不懂一向不怎麽關心朝政的謝芸為什麽會問起他這個問題。
“董相控製政局多年，皇上對其不滿也很正常，不過歸根結底，也是他董家背地裏做了太多貪贓枉法的勾當，如今的結局，是遲早的事。”
謝麟語氣平靜道，謝家雖然和董家對立多年，兩人之間的關係也是水火不容，但到底在朝中共事許久，董家落得如此結局，謝麟心裏不僅沒有為此沾沾自喜，反而，心裏對董丞相是有幾分惋惜的
董相雖專橫有野心，但卻是個不可多得的治世之才，隻是被自己的貪念毀了一世英名罷了。
謝芸心裏感慨原主父親的的確確是一個正人君子，換作旁人，自己的對手陷入絕境，必早就落盡下石了。
這樣千古難遇的忠臣，前世怎麽就落得如此了呢。不過這一次，她絕對不會再看著悲劇重演的。
“父親，芸兒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謝芸輕聲試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