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挑選
謝芸記得這場春宴。
前世的原主，因受之前那一次沈燁的冷落，很是傷了心，本來應該同沈燁一起出席，可更知沈燁會帶柳芊芊出席，不想見兩人在自己麵前恩愛似蜜的纏綿，所以稱病抱恙，並沒進宮。
可這一次，謝芸一定要去。
王府最近新供了一批上乘的絲綢衣料，拿來讓謝芸挑選。
正好春宴在即，做幾身新衣服，也好出門不是。
謝芸倒是來了興致，她本來就很注重自己的樣貌，更何況是出席如此重要的場合。
她細細挑著，比對著眼前攤開著的幾件料子，都不太滿意，王府供著的東西品質自是極好的，可是顏色上要找到合適的卻是很難。
福兒見自家姑娘對著眼前幾件絳紫、霧藍衣料直搖頭時，終於忍不住心裏的那一番埋怨。
還能是為什麽，那些好看顯嫩的顏色早被春怡院的那位給挑完了。
王爺偏寵柳芊芊，這王府裏的人也是見風使舵，上趕著去巴結她。從日常的吃食、衣料到院裏的擺件綠植，哪件不是先經了她春怡院的手，挑剩了再送來紅鸞閣。可姑娘從未在意過，不管不鬧的，隻叫人心裏憋屈。
“姑娘真該將這群婆子好好收拾一遍，讓她們知道誰才是這王府裏正兒八經的主子，別一個個恬不知恥地去巴結人家。”
福兒朝著屋外，一聲高過一聲，盡吐怨氣。
柔兒隻一個勁兒地伸手去堵她的嘴，讓她別亂說話，那送衣料的幾個管事婆子還在門外侯著沒走呢。
“怕什麽？我就怕她們聽不見呢！”
謝芸見這小丫頭氣鼓鼓為她抱不平的模樣，心裏倒覺得她十分可愛。
隻是，她未免罵錯了人，那些婆子是趨炎附勢不假，可沒沈燁的示意，又怎敢如此怠慢她這個正妃。歸根結底，到底是原主不受寵。
眼前幾件衣料的顏色她都瞧不上，不是顯得太端莊就是太素氣，著實不太適合穿去春宴。
“再換一批吧。”
“是。”
柔兒收了衣料，又從疊放的一旁挑了幾件。一件山茶色、一件月白色，在從下麵看到一件雲緋色時眼裏閃過一絲驚豔，不過轉念一想，她略有掩飾的放下了，又精心挑了一件蓮青色的料子。
不過這不經意的動作倒是讓謝芸注意到了。
“那件紅色倒是不錯，拿過來給我看看。”
福兒和柔兒俱是一怔。倒還是把它拿了出來。
一掀開，這匹雲緋色的料子著實是好看得緊。
紅色是極挑人的顏色，而這種雲緋色卻是很好的經過了色澤的沉澱和融和，讓它既擺脫正紅色的端重持成，更很好避免了一般嫣紅衣裙的鮮麗和豔俗。
不會很張揚，卻又會在不知不覺中斂收旁人的目光。
不得不說，這匹料子的染色手藝實在是好。
謝芸把它披在身上，那顏色很輕鬆的就和她整個人的氣質契合相融。
她本就皮膚細膩白皙，在這料子的映襯下更顯膚如凝脂，明豔照人。
福兒柔兒如何不知紅色最襯自家姑娘。
姑娘從前在邊關平城時，最愛穿一身緋色的騎馬裝。
荒漠、草地、戈壁……隨處都可見她家姑娘舒朗不羈、恣意瀟灑的翩翩倩影。
從前的姑娘活得多麽恣意驕傲啊！
可是……自從兩年前那一次受傷留下舊疾後，姑娘便再也沒騎過馬了，也再沒……穿過紅色的衣裙了。
可她們此時看著謝芸臉上洋溢的笑容，有一種從內心深處傳來的悸動，好似從前那個恣意又驕傲的姑娘活過來了。
最終謝芸選了這匹雲緋色衣料，同其他剩下的一同製了今年的新裝。
三月初五，正是春盛時節。
南方正逢春旱，幾場祁雨下來，依舊滴雨未降。不過平民百姓的苦楚，哪能奢求皇家貴胄感同身受。
上京乃天子腳下，向來是一個極盡奢靡之地。
宮裏曆來大大小小的宴會，也是不計其數，可新皇在年後剛剛采納了力行節儉的政議，這下卻又大張旗鼓地開辦春宴，這樣耗財耗力的做法委實是讓人不知所解。
其中也隻有知情人能看透一二。
皇上這麽做完全是為了討新寵沅貴嬪的歡心。
說到這沅貴嬪，不得不提起一件上京貴胄們都知曉的風流趣事。
約莫一年餘前，剛繼位的沈巳為體察民情，南下私訪，偶遇了平凡的采桑女陳沅沅，這位年輕的皇帝，或是見膩了名門貴女淑媛的溫婉端莊，便覺得這鄉野之地土生土長的女子，也是別有一番味道。
山珍海味吃膩了，換一換口味，來盤路邊的野菜，最是清新可口。
這股新鮮勁啊，絕不會過半個月。
後宮裏的娘娘自然也是這麽以為的，便掐著日子算，一天、兩天、半月、一個月、二個……。
可人家短短半年，就成了貴人、婕妤、嬪、妃、貴嬪。勢頭直逼曾經寵冠後宮的董貴妃。
這場春宴，皇上將其交給沅貴嬪全權負責，是否意在拉攏京中貴胄，培養沅貴嬪背後勢力？
如今中宮之位空懸，皇上是否有意扶其上位？
滿朝百官心裏各有各的盤算。
不管怎樣，他們總能嗅著風向的味兒及時改變航向。
三月初五這天，天朗氣清，是個明媚的好日子。此次春宴設在皇家林苑，一大早，北門外裝潢富麗的馬車已是絡繹不絕，上京的皇族貴眷幾乎都來了。
林苑占地數千畝地，幾百年前新朝建立時，大昭先祖便把皇城拓寬出來這麽個林苑，當時在此地居住的平民都遷了出去。
修建時也是請數位名家設計改造，經過幾*百年的改造，此處便成了皇宮的後花園。
林苑內依山傍水，視野開闊，有成片的山林、草地、和湖泊。
男眷們大多在外圍遛馬場，而女眷席上，則是三三兩兩坐成一堆，婦人們多聊些家長裏短的事，一些還未出嫁的貴女，則是幾個要好的姐妹聚在一起，從胭脂水粉，聊到最近上京時興的新鮮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