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陳年往事
“媽，你這紅燒肉水平有所下降啊。”杜浦說著，還是往嘴裏扔了一大塊。
“有的吃就不錯了，聽說你們宇航大樓的食堂可不怎麽樣。”沈映霞笑道，同時還看了看坐在她身旁的杜喬，“你爸當年追我追得不要不要的，還不是衝我的手藝。”
“哪是衝你的手藝？是衝你的賣相好伐。”杜喬說。
“爸，你這個回答我給滿分！”杜浦說。
自從回到上海工作之後，杜浦就從家裏搬了出去，跟範理在父母家附近租了個房子，一來有自由空間，二來也能常去蹭蹭飯。
可蹭飯的機會還真不多。
杜浦從幹C595項目的第一天起，加班就成為了常態。而範理雖然剛入職，隻是個證券分析師助理，卻也有出不完的差。別說去父母家，兩人就連享受一下二人世界都不太容易。
今天杜浦總算不用加班，範理又出差，他便趁機到父母這兒，一家三口難得安安穩穩地吃頓晚飯，沈映霞早早就下班回來給兒子燒紅燒肉。
“你爸啊......就是靠這張嘴，可是，他隻在我這裏耍嘴皮子，到單位就是個悶葫蘆，一點花頭都沒有，不然，怎麽才混成這樣？”沈映霞故作生氣地敲打了杜喬一下。
“當然隻在你這裏耍嘴皮子，你還想讓我去別人前麵耍啊？”杜喬笑道。
“媽，爸可不光靠嘴，他也挺帥啊，嘿嘿，我可是繼承了你們倆優秀的基因。”杜浦一次性把三個人都誇了。
“你小子居然還能說出那麽好聽的話？很好，很好，你不會比我混得差了。”杜喬說。
“我們家杜浦啊，憨是有那麽一點憨，但不是傻啊。”沈映霞維護兒子。
三人很快便把紅燒肉、熏魚、草頭圈子和雞毛菜給消滅得幹幹淨淨。
杜喬把碗筷放進洗碗槽後，泡了三杯紅茶。
“等下洗碗，先聊聊嘛，難得杜浦有時間。”
沈映霞批準了這個建議。
“參加工作這些天有什麽感想？”杜喬問兒子。
“壓力還挺大的，事情多，任務重，有太多要學的了。”
“有的學是好事情，你可趕上好時候了，一定要抓住。在我們這樣的國有企業，論資排輩是常有的事，但偏偏中商航剛成立，比較新，加上過去幾十年我們的民機人才流失太多，整個隊伍出現了人才斷層，要麽就是像我那麽老的，要麽就是像你那麽小的，中堅力量太少。但這恰恰是你脫穎而出的機會。”
“爸，你真是說到我心坎上去了，我就是這麽想的，不過，在院裏可不敢說。”
“低調點是對的，低調就是腔調。”
“你爸還是有點水平吧？別看他平時在院裏很悶，也沒混出什麽名堂來，其實有不少想法呢。”沈映霞插話。
“那是，要不當年你也不會看上我啊。”杜喬說。
“哦？說來聽聽！”杜浦興趣來了。他隻是大概知道，父母原來就是上研院的同事，母親很早就離開，去了別的行業，父親則一直堅持下來。可是，兩人到底是怎樣好上的，他一直都很好奇。
“什麽看上你呀？是你當初先追的我好伐，追我的人好幾個呢。”沈映霞說。
“這不是更說明爸的厲害嗎？在眾多競爭者當中脫穎而出！”杜浦起哄。
“那是，為了我，他當初還得罪了好幾個人，好在都前前後後離開院裏了。”沈映霞點了點頭，想了想，又問道：“不對，好像還有一個跟你一樣留下來了，對伐？叫什麽......”
“張進。”杜喬說。
“對對對！就是叫張進！當初他曉得我們倆好上的時候，那個表情，那個態度，讓我覺得沒選他是對的，太把自己當回事了！”
杜浦聽到這個名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的師傅是父親當年的情敵？！難怪對我一副深惡痛絕的樣子！不行，不能讓他們知道這事兒，否則肯定很擔心我，可是，擔心我又有什麽用呢？他們又做不了什麽。我要靠自己給我自己報仇，爭出路！”
想到這裏，他順著母親的話說：“就是！媽，還好你老早就離開院裏了，否則他還不知道會幹什麽呢！”
“是的，他就是個小心眼，我選了你爸，他就到處造我的謠，有些話說得不要太難聽。”沈映霞似乎依舊在憤憤不平。
“好了，那些謠言也不一定是他說的，你當年可是院裏一枝花，不管跟誰在一起，總歸會有些非議，別去理會就是了。”
父親的話，讓杜浦心有戚戚焉。他想到自己跟範理在一起的時候聽到的那些流言蜚語。
對於自己得不到的人，為什麽反而要去詆毀呢？
“你啊，總是那樣，不願去鬥一鬥，要不然也不會像現在那樣，你看人家闞力軍......”
“談闞力軍幹什麽！”杜喬打斷了妻子的話。
“哦，好，好，不聊他。”沈映霞很識相。
杜浦反而感到奇怪。他上大學之前，有時候闞力軍會到家裏來跟父親喝兩杯，據說兩人當年是西工大的同學，後來又一起分配到上研院。按理說，兩人應該關係很好，怎麽現在提都不讓提了？
他原本打算說說，自己參加了闞力軍的講座，受益匪淺，現在，這些話也都咽了回去。
“他現在是C595的總設計師，是領導，兒子又是他項目上的人，別說那些沒用的......”杜喬進而說道。
說完，盯著杜浦，仿佛在叮囑他：“跟著闞總好好幹！”
杜浦點了點頭。
“話說，兒子，你們打算什麽時候結婚啊？”沈映霞岔開話題。
“我們才剛剛參加工作呢......”杜浦沒料到母親會問這個。
“剛參加工作怎麽啦？到法定婚齡伐啦？到了呀！”沈映霞說。
“你媽說得對，你跟範理都談了好幾年了，人家原來說非要留北京，現在也跟你跑到上海來，你不得給人家一個交代？”杜喬支持妻子。
“好，那我跟她商量一下。”
“你真是忙C595忙的腦子瓦特了，哪有跟小姑娘商量什麽時候結婚的？你要求婚的呀！”沈映霞急了。
“好，爸媽，你們放心，我會對她負責的。你們都認可她會是個好媳婦，對嗎？”
“那當然，她比你靈多了，賣相也好，雖然是外地人，不過我們不介意的呀。”沈映霞說，“我們那套老房子就是給你們準備的呢，真結婚了，可別再租房。”
“隻有一點，你們都很有事業心，都很要強，結婚之後過日子呢，還是要互相多多包容妥協，否則，會出問題的。”杜喬給了一個忠告，然後語氣一轉：“比如說我，要不是我經常讓著你媽，我們哪能好到今天？”
“哦喲，委屈你了！”沈映霞用手指戳了戳杜喬的肩膀。
杜浦又好氣又好笑，正準備說話，隻聽得手機響。
他過去一看，上麵是一個陌生座機號碼，但那個號碼段他很熟悉。
電話是來自中商航總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