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殺千刀的混帳東西
陳華這輿論造勢的能耐，還真是三十年如一日，一點沒變。
滿口仁義道德，骨子裏卻比任何人都要卑鄙無恥，顛倒黑白，惡意抹黑。
周啟聽得小臉都要扭曲了，甩開陸瑤的手，衝向陳華，半路被人認出叫喚起來，人群仿佛摩西分海退散開，更方便他進行現場報應。
“小棒哥！”
陸瑤忙將人死死抱住，勸道，“別急啊！現在打破計劃，就是中了陳華的圈套，咱們之前的安排就前功盡棄了。”
周啟迎上姑娘堅定有力的眼神，心中那把竄燒的火勉強壓下了。
“小棒哥，你相信我，我會還你清白的，誰也不能誣賴你。”
陳家人發現了兩人，陳二狗排開人群衝了過來，獰笑著叫罵，“周小棒，你個龜子還敢來，看老子今兒怎麽教訓你丫的！”揚手就要拎周啟的後衣領子，陸瑤朝前一擋，被抓住了肩頭，當即放聲尖叫。
“啊，流氓——”
她這一叫，可是使上了上輩子在文藝團當台柱子，刻意練習當時的潮流——海豚音！
炸得周圍人一陣頭皮發麻。
“姥爺，姥姥，有人耍流氓欺負我！”
梁家二佬已經站在台上了，聞聲朝台下一望，就看到陳二狗抓著陸瑤肩頭、的衣服，陸瑤一掙，撕啦一聲，夏天的薄衣衫就被撕破了，露出小姑娘一小片白白的肩頭。
“好你個陳二狗，竟敢欺負我孫女兒，老子——”
“哎哎哎，梁佬，這誤會，是誤會！”
“誤會你個XXOOO，掃帚拿來！看老子不打死這殺千刀的混賬東西，陳二狗，你給我站住。”
陳二狗攝於梁姥爺子的“關公耍大刀”的氣勢，嚇得一邊叫誤會，一邊奪路而逃。這就是個典型的惡人無膽，陸瑤當年嫁到盧家時，父母陪嫁的一輛自行車，被這個大舅公借去賣掉了，一毛錢沒給。這人極其無恥，經常到她家打秋風，跟陳華這老巫婆合夥地算計她的財產，她早就忍夠了。
今兒逮著機會，不黑他一把，就對不起自己那輛永久牌自行車！
周啟也被姑娘驚到了，忙脫了外套給姑娘披上，眼底都是一言難盡。
這丫頭，哪是什麽小仙女兒，根本就是黑魔女吧？
但看到陳家人吃鱉的樣子，從來沒這麽爽過，他又有些憋笑。
待到這一團亂平息，居委會王會長做了官方發言，主要講的是組織嚴打各種擾亂公共秩序、尋釁滋事的大清洗行動，話裏話外都是給眾人敲警鍾。
這話未完，陳華就跳了起來，“王會長，我家小弟也是心直口快。真沒有欺負梁姥孫女的意思，您可要為咱們做個主啊！”
旁邊，梁姥姥正好揭開周啟的外套，查看孫女兒衣服被撕的情況，白白的肩頭上還露出個烏指印兒。
這下梁姥爺可不依了，回頭就罵，“陳華，你有臉再說一句。我孫女兒身上都被你那混帳兄弟抓出這麽深的指印兒，你敢說他不是故意耍流氓。他是什麽種，大家剛才看得清清楚楚，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兒都敢欺負小姑娘。要我說，你老公就該大義滅親，先把這混帳東西送進班房去！”
陳華還想爭辯啥，就被丈夫盧有德給攥了回去。盧有德是鎮上最大的那家絲綢廠、保衛處的副處長，穿的是警服，負責維護工廠及廠宿舍的治安，權利不小。當年周爸爸被定性為流氓罪時，盧有德也參與了案件審理。
當下，盧有德一邊陪笑，“梁姥您教訓的是，教訓的是。回頭我一定好好訓訓他們，讓他們跟您道歉。眼下還是先把孩子們的事兒辦了，就別為旁枝末節的耽擱大家時間了。”
這老油條分明在分散大家注意力。
陸瑤可憐巴巴地告狀，“姥爺，我的裙子……”她提直一角，被撕破了。
梁姥爺更是怒從心頭起，開始大聲吆喝周人，捉拿陳二狗。陳二狗本來還想蹲邊上看熱鬧，一聽梁姥爺想抓自己，忙捂著臉鑽出人群。
有人看到他逃跑的背景，報告給了梁姥爺，梁姥爺一擼袖子想追，被盧有德拉住。
“梁老，您別氣了。這都是誤會，陳二那麽大個人，肯定是跟你孫女兒鬧著玩的，都是誤會。”
但旁邊有人低聲議論，“那個陳二整天遊手好閑的，聽說還老往那種小發廊裏溜。”
“可不是。我也有幾次看到過。”
“別提了，他經常守在紡織廠門口，跟出廠的女工打情罵俏，就是個不要臉的臭流氓。”
“都二十好幾的人了，還沒說上媳婦兒，整天在外麵晃**，是什麽正經人！”
陳華聽著弟弟的八卦，臉色都不好了。
她大聲嚷嚷起來，“不是說要做檢討嗎？周啟，你說了要在大家麵前念檢討書的，你快上去啊！大家都等著呢！”
她一叫，陳家其他人也跟著齊聲吆喝，把眾人的注意都拉了回來。
眾人全看向周啟，周啟隻覺得那一雙雙眼睛裏都是嘲諷，看好戲，沒有一個是盼著他好的。周圍嗡嗡的議論聲裏，都在說他爸是大流氓，他是小流氓。
旁人的鄙視和惡意，讓他隻能咬緊牙，握緊拳。
陸瑤知道這一刻對少年來說，非常難，可是他們不能退縮。
她小聲對少年說，“小棒哥，加油！”
周啟心頭一顫，深深看了女孩一眼，咬咬牙，一步步走上了台。他覺得雙腳重如千斤，不確定這樣做到底有什麽意義。
但身後的腳步聲立即跟了上來，他回頭一看，看到女孩跟他上了台。
他緊了緊手裏握著的檢討書，一咬牙掏了出來。
“行個少先隊禮。”陸瑤小聲提醒。
周啟抿緊唇，一揚手，行了一個筆直有力的禮。
他的手舉得又直又高，有種讓人無法忽視的莊嚴，和儀式感，現場的議論聲迅速小了下去。
陳華突然跑上台，把一個大喇叭塞到了周啟手裏，說，“來，對著這喇叭念你的檢討書，這樣大家夥兒都聽得清楚。好好念啊！”
周啟氣得差點要砸喇叭，被陸瑤提醒，才忍住了。
陸瑤口氣疑惑地問，“姥爺，之前小棒哥在水庫裏救了我的命，就是我的救命恩人了。見義勇為、助人為樂，不應該是小英雄嗎？你以前說，做英雄的人都會有獎章的。你那一盒子的獎章，都是為救大家得來的。”
“會長奶奶，”居委會的王會長也到了現場，一麵是維護秩序，一麵也是幫老戰友的忙，“小棒哥救了我，我們是不是應該給他一個獎啊？”
“對，說的沒錯。”梁老爺把早準備好的錦旗拿了出來，當著台下人的麵兒，展開來，紅底黃字，寫著五個大字：小英雄，周啟。
“孩子，感謝你救了我們家瑤瑤。”梁姥一邊笑著，一邊握了握周啟的手。
王會長也笑著上前，送上一個大大的紅信封，“周啟同學，鑒於你英勇救人的事跡和精神，獎勵你一份見義勇為獎。”
啪啪啪，台下的鼓掌聲越來越大，這走向跟陳盧一家人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慢著，誰說人是他救的，周小棒他就是個騙子。”陳華甩開丈夫，不管不顧地跳騰出來，大吼，“瑤瑤，你年紀太小了，你被這臭小子騙了啊！當天救你的是我們家正康啊。正康，快上來，把你那天看到的一切都說出來，不然咱們真要被冤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