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正義不會遲到

距離開學沒幾日了,陸瑤接到了父母的電話。

她也開始做回家的準備,不是準備什麽土特產,而是把自己能想起的前世的細節,都拿本子記錄下來,不斷地捋順記憶,尋找新路子幫助周啟眼前的難關。

向阿姨是救回來了,但他們要麵對的困難也沒比前世少。要是這場流氓襲擊案審理結束,周家和陳盧家多半就成了世仇,不懼君子,必防小人。

讓陸瑤沒想到的是,不出三天,任海明又帶來一個壞消息。

“劉麻子自首,說當時襲擊向芹芸的人是他,他把向芹芸撲下河的。還說,陳二狗是做大哥的保護小弟,才出來替他頂罪,自首的。

最近他聽說,因為向芹芸的傷情評定級別高,陳二狗會判10年的刑,就一直良心不安,前兩晚還拿頭撞牆想尋死,幸好被陳二狗救了。現在他實在受不了良心苛責,決定坦白一切,認罪伏法。”

陸瑤一聽,翻了個大白眼兒,“騙人!”

任海明沒想到小姑娘反應這麽直白,“你這麽肯定,他們在串供?”

陸瑤道,“這還用問嘛!你明明知道,你都調查他們多久了,會不了解兩流氓的性格?肯定是陳二狗想脫罪,找的替死鬼啊!天再黑,向阿姨也不會看錯襲擊自己的人。”

任海明搖頭,“當時天黑雨大,那一段連路燈都沒有,他們要矢口否認,也是有據可依的。”

陸瑤想了下,“這個得問向阿姨,看她有沒有留下什麽證據,來證明襲擊她的就是陳二狗?”

之後兩人去醫院詢問已經順利轉了普通病房的向芹芸。

向芹芸聽後,想了想,“有。我拿瑤瑤之前送我的水果刀自衛,刺了陳二狗一刀。好像是在……在左肩頭,還是在鎖骨這個位置。”

任海明忙問,“水果刀呢?!還在嗎?”

陸瑤知道,這就是最好的物證了。

向芹芸搖頭,“哎,當時在水裏廝打時,刀一下就掉了。”

陸瑤歎了一聲。

周啟卻道,“我去找。那河溝現在退水了,淺得很,試試看也許能找到。”

任海明搖頭,“不行,來不及了。他們為了保住陳二狗,一定跟劉麻子串好供,甚至私下裏已經幫劉麻子料理好家中後事,讓他後顧無憂地去坐牢。”

陸瑤問,“能驗傷嗎?我姥爺說,不同的傷,都有不同的時間,和凶器。”

未來的驗傷和屍檢都是破案神器,隻是她不確定眼下的刑偵水平是否能解決。

然而陳二狗像早料到了這一日,早早就在劉麻子身上戳了個口,做了些處理,看起來就像當日被傷、被泡過水的樣子。

陳二狗也有一個差不多位置的傷,卻已經好了大半。

任海明請來的醫生驗了幾次都沒驗出來,把他急得差點兒叫陸瑤來驗。陸瑤一聽電話,整個人尷尬了。原來,時下就沒有正兒八經的法醫,任海明能請到的醫生隻是外科主治,缺乏經驗,沒法作證。要找更專業的,少說也要半個月,二人的傷都好全了,更沒法驗。

向芹芸還努力想了幾個細節,都因缺乏有力證據,讓陳二狗等人借著天黑雨大、光線不好,幾張嘴一扯就似是而非了。

任海明被這群流氓給搞得上了真火,沒找到更好的法醫驗傷後,回頭找了個真正厲害的律師,給向芹芸辯護,直指陳二狗和劉齊子是同犯,兩人都想對向芹芸耍流氓。

這下性質就嚴重了,刑法裏關於流氓罪都是一男對一個女同誌或者多個女同誌,要是變成了多個流氓對一位女同誌實施侵害,性質嚴重一倍不止,是要從重處罰的。

這下,庭上陳二狗的辯護人被嚇到了,一番針鋒相對之後,嚇得劉麻子痛哭流涕,差點兒翻供。劉母突然出場,哭著叫兒子好好接受組織改造。劉麻子才守住了底線,沒有崩盤。

這次庭審是在案發三個月後,即是臨近元旦節的時候。

周啟請假回鎮上,陪著母親和奶奶參加公開庭審,陪同他們的除了任海明,還有張寡婦、秦國平等一眾紡織廠同事。

最終,劉麻子被定罪,判十年,視其及時悔過自首,減兩年,需服刑8年。陳二狗為主要從犯,還有涉及貪汙國家財產、製造偽劣商品罪,金額超過1萬元,3年以上拘役。5年加3年,也要進去8年。

這也多虧了任海明的一番動作,讓陳盧兩家折騰一大圈兒下來,錢花了,也沒討到一分好。

離場時,劉麻子母親當場昏死過去,劉麻子被獄警拖走時休克失禁。陳二狗不愧是老大,從頭撐到尾,離開時還陰惻惻地對周家三人冷笑,下狠話。

“臭表子,小兔崽子,老太婆,你們拿了我們家的錢,在外麵可要好好活著,等我出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陸瑤那時候還在上學,隻在任海明的電話裏,聽說了一些細節。

她緊張道,“任叔,我那天看爸爸的書說,像陳二狗這種人,等他出來一定會再犯罪,是真的嗎?”

任海明又笑又歎,“你這丫頭,懂得可真多。真不考慮進咱們警隊?”

陸瑤哪有功夫開玩笑,任海明表示這方麵他都有人,會隨時盯著陳二狗的動靜。

這個案件徹底結束時,省台的記者都聞訊趕來采訪。因為這是當年,這個地區最突出、最典型的嚴打案件。不僅打掉了一個地方性的犯罪團夥,同時還牽出了製造假冒偽劣商品的線,為相關企業抵免回數十萬的經濟損失。

抓了壞人,還創造了一定的經濟價值,碰到年關,自然是要大報特報,大書特書的豐功偉績了。

比起前世,任海明更早以一名優秀警務人員的身份,揚名於世。提名表揚,並記三等功。同時帶著他查案子的老陳警也得到了表揚和記功。

事後,老陳警十分汗顏,他找到任海明,說,“我,我沒想到你會把我的名字寫上去。我並沒有幫你多少忙,還……”

幫著遠房親戚脅迫受害人,要是任海明願意,追究下來他怕是烏紗帽都要不保了。

任海明說,“陳叔,照你說的,你隻是在做民事糾紛調解,你那點私心,我理解。但是你不是及時的懸崖勒馬了嗎?後來我們整理工廠黑窩點時,你還給我暗暗提了個醒,才抓到了陳二狗在廠裏財務部的內應。”

老陳警一聽,臉色變了幾變,擺手否認。

任海明也知道老陳不想讓人知道,說,“咱們進警隊第一天,學的就是先有國、後有家。維護法律尊嚴,是每個警備人員最基本的職業操守,也是給咱們自己家人最好的回報。老陳,你好自為之!”

他沒有舉報老陳,是情分,這個警告,是他的本分。

正義也許會晚到,但一定不會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