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都聽你的
案子結束後，任海明把采訪露臉的光榮都扔給了派出所的領導，自己借口調休跑回了省城，見了陸瑤。
他拿出一筆錢，說，“諾，說好的提供有用信息的獎勵。”
陸瑤不疑有它，接過瞄了一眼，“哇，四個老人頭。”
整一百塊。
她又一異，“不對呀，你幹嘛給我，我又不需要，你直接給周小棒就可以啦。”
她腦門被叩了下，“傻丫頭，你覺得周小棒家得了二千塊賠償，還會要這100塊獎勵？”
陸瑤想想也對，將錢收好時，心裏已經有了一把小算盤。
她立即提到一件要事，“任叔，向姨和小棒哥有沒跟你提過周叔叔的事？”
任海明目光微亮，“沒有。嗬嗬，小家夥，你是不是有什麽重要線索，又想提供給叔叔，幫叔叔破大案，立大功，好再拿一份獎勵？”
他伸手彈了彈那小牛皮信封。心下微訝，又覺得由陸瑤說出口，都在情理之中。
陸瑤將自己從姥爺那裏了解的情況，加上自己的分析推測，全交給任海明。任海明聽得仔細，還拿出本子記錄。
任海明沉吟，“這陳二狗和周軍還有淵源，難怪之前我調查時，那些紡織廠工人有些神色不對，似乎還有什麽隱情。”
任海明立即回了鎮上，去檔案室調當年周軍的資料。
資料管理員一看是所裏的當紅炸子雞，殷勤無比地接待上。但一聽說是要查“周軍”的案子，回過身臉色就變了幾變，稱年代太遠，所裏搬過一次家，檔案混亂得花點時間找。
任海明不疑有他，先去忙別的案子，打算隔日再來拿資料。
沒想到，當晚有小孩在屋後玩放煙火，衝天炮飛進檔案室的窗戶，引發火災，大半個檔案室被燒了，周軍案子的資料剛好就被燒掉了。
任海明直覺這裏有大問題，回頭詢問老陳警，老陳警也很疑惑。
“我是四年前調來的，聽說過那個案子。周軍是在五年前定的罪，當時負責這案子的隊長已經高到省城去了。”
任海明隻得悄悄查探，但都不得而終，此事似乎又石沉大海。
陸瑤得到了任海明的及時電報，看到“檔案被燒”的四個字時，便覺得這件事兒恐怕比他們之前預料的，還要複雜，還有更多不可告人的秘密。
……
時間回到暑假末，陸瑤即將離開鎮子了。
兩人坐在醫院的綠廊裏，看著屋角上漸漸西沉的夕陽，半晌都沒說話。
陸瑤把綠藤尖兒繞在指尖上，一圈，又一圈。
周啟看著那些小圈圈，感覺心口也似被什麽纏得越來越緊，越來越悶。
陸瑤想到未來的安排，先問，“等你家案子判下來，要是判得一般，也能拿一筆賠償。最少也能有千八百的。你奶你奶也不會太緊張了，那你還要不要賺錢？”
“要！”
陸瑤微怔，這人回得也太快了。
周啟覺得心情放鬆了，“之前說好的，絕不更改。”
他目光直而亮，那嚴肅的表情，讓人懷疑要是她先反悔了，他會不會大發雷霆。呃，前輩子她可沒少見他發脾氣，同學老師都害怕。
陸瑤斂去那些心情，說，“要是咱們搞的還和你……父親一樣的生意，你媽你奶，會不會不同意，還擔心影響你學習？”
“不告訴他們就行。”周啟回答得麵不改色。
陸瑤搖頭，“這到底不是長久之計。”
周啟堅持，“瑤瑤，你要多長久？”
陸瑤想也沒想，“當然是一輩子呀！”
“那就一輩子，我都聽你的。”
周啟眼中綻出極亮的光，夕陽已經墜下，他身上卻有種自發的光，讓人驚訝。
陸瑤歪頭看著少年，“周小棒，你說真的？”
她前世受父母安排，在事業單位裏待得難受，後來成功下海幹得極好，又被婆家人拖累打擊，錯失很多良機，一直悔憾。這輩子她無論如何都要掌握自己的命運，越早越好。
周啟其實並沒表麵這麽鎮定，他也很驚訝，小姑娘這會兒都想到幹一輩子的事兒了。他自從父親離開後，生活整個變得一團糟，每天過得都無比煎熬。直到她的出現，像是給他晦黯生活投入一道光，她自信又善良，撕開那些束縛他的流言蜚語，她溫暖可人，讓他難舍，就想……若是能一直看著她，一直待在她身邊，一定比現在好。
他還不懂什麽叫一輩子。
他隻知道，跟她在一起的時候，心情特別平靜，特別踏實，就像爸爸還在家的時候。但他知道她不是父親，她是不一樣的，他就想跟她在一起，一直。
“我確定。要不，拉勾！”
他一直覺得這種事是小孩子才做的，但對著這個姑娘，他願意幼稚一次。
陸瑤看著少年伸來的手，那手比她的還長，大她好多，上麵還滿布著一些傷口。
她握上那隻手，像之前的好多次，感覺到微微的刺。
她憶起前世，29歲生日那年的同學會，他們再次相聚時，她握過他的手，彼時的大手依然溫暖有力，已經沒有倒刺，淡淡的傷口收斂，歲月的刻痕化成了男人特有的成熟穩重，魅力無雙，令滿座女子暗暗心驚，豔慕。
可是29歲的她，卻埋沒在繁忙的家務中，緊張又忐忑地為生兒子，備孕二胎。
她根本沒法抬頭正眼看他，怕那樣鋒芒畢露的他，刺疼眼睛，更掀起年少燦夢落幕後的沉沉失意，無邊落寞。
他都不知道她曾經那麽熱烈地喜歡過他。
“周小棒兒，咱們說好了，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許變！”
“一百年，不會變。”
“你要幫我做百貨女王！”
“我幫你。”
“把全世界的商品，都放到我的貨架上來！”
“好，全世界。”
“我要北貨南賣，南貨北賣，東貨西賣，西貨東賣。”
“東南西北到處賣。”
“哎喲，什麽東南西北，你不懂啦！”
“瑤瑤，百貨商店現在是國營的，我聽說想當國營店的銷售員很難。”
“放心，以後就沒有國營的啦！我們做私營。”
“私營？”
“噓~~~你小聲點兒，現在這可是國家大機密。”
少年被一隻小手捂住嘴，整個心思都飛了，哪還想什麽國家機密。他隻希望，暑假能再長一些就好了，他真舍不得她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