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一起修理熊孩子

陸瑤醒來時,天還蒙蒙亮。

昨晚憶起的一些事兒,讓她睡不下去,索性點了燈,抹了把冷水,捋思緒。

正在這時,早起燉雞湯的梁姥姥發現孫兒房間已經亮燈,便來敲門問情況。

陸瑤忙起了身,去盛雞湯,準備好去醫院。

梁姥姥歎息,“瑤瑤啊,等你回去讀書,鎮上的人很快就忘了,對你也沒影響。但是小棒子要上縣中學,他媽出了這事兒,外麵傳得忒難聽,這人言可畏,以後的日子恐怕……”

陸瑤心頭一塞,問,“姥姥,難道就沒有辦法,幫幫他們?小棒哥救了我啊!要沒有他,我就不能陪姥爺和姥姥了。那個陳二狗,明明就是壞蛋啊!姥姥……”

梁姥爺過來,聽到祖孫兩對話,氣息一沉,聲音跟打雷似地。

“怕什麽!公道自在人心。陳二狗要真犯了事兒,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老陳家當年還是我手下的兵,我就不信他敢翻天了去。現在上頭嚴打,就是整頓這些歪風邪氣的。”

陸瑤高興地鼓掌,給姥爺加油。

梁姥爺不自覺地擺出了當年當區長的威風勁兒,道“老周同誌要不是烈士證沒發下來,誰敢欺負他們。這都什麽年代了,還有人侮辱婦女,明明是陳二狗的錯。瑤瑤放心,回頭等你向阿姨醒了,要說是陳二狗犯的事兒,姥爺給你們做靠山,一定把那龜孫就地正法!”

“哇,姥爺你太棒啦!”陸瑤像個小粉絲,衝前抱住姥爺。

梁姥爺被自家孫女兒捧得哈哈直樂,一家歡馨。

陸瑤暗暗鬆了口氣,她是不想讓老人家太操心,但有這個最後的底線,就不怕陳二狗不落網了。

祖孫三人正說笑著,巷道裏傳來的“叮鈴叮鈴”的自行車搖鈴響。

來人正是周啟,陸瑤已經把自行車借給了他,兩人提著各自帶著的早餐,一起去縣醫院。

這才沒兩天,少年的車技越來越好了。

有些抖的路麵,都被他機智地繞過。

陸瑤抱著少年瘦削的腰身,歪頭道,“小棒哥,這個坐墊是你做的嗎?”

她剛才看到車後座時,就發現多了一塊軟軟的坐墊,這樣坐著可舒服多了。

周啟一緊張,車龍頭都歪了下,直道,“不,不是,是我奶做的。”

陸瑤喃喃,“哦,周奶奶做的嗎?那你奶肯定平常很少做針線活兒,針角有點亂呢!”

“是,是嗎?好像……是。”

少年的聲音更磕巴了,像是覺得不夠有說服力,又補上一句,“我媽做得好,下回讓我媽給你做個漂亮的。”

陸瑤咯咯地直笑。

周啟隻覺得心肝亂跳,臉如火燒。連早上涼爽的秋風,都消不下陣陣上竄的燥意,真是窘死了。

許是太害羞,進醫院大門時,沒注意橫次裏突然滾出一個大鐵圈兒。

一下子撞在腳蹬上,周啟嚇了一跳,有些不穩,好在陸瑤眼明手快,先跳下車子,把著後座幫忙穩住了。

再轉頭看那亂滾鐵圈兒的肇事者,倒好,冤家路窄,狹路相逢啊!

“盧正康,你幹嘛在大門口玩這個,人來人往,車來車去的地方,你不知道這樣會妨礙大家嗎?要是碰到有人急診,耽擱了,怎麽辦?”

陸瑤放大聲,讓跑上來撿鐵圈兒的盧正康嚇了個怔愣。

就這一個怔愣,周啟已經停好車子,將鐵圈揀了回來,沒有還給盧正康。

周啟道,“道歉!”

盧正康心裏怵著陸瑤,但他從來就沒怕過周啟。

他下巴一昂,插起圓肚皮,哼哼,“一個小流氓,憑什麽要我道歉。不要臉,小流氓,臭要飯的小流氓,以後你們家都要吃我們家的米麵糧油。臭討飯的,要我道歉,沒門兒。”

陸瑤聽得心頭一耿,直覺盧正康是知道了什麽事。

“盧正康,你胡說什麽。小棒哥家什麽時候吃你們家的米了,你別胡說。”

“你管不著,我就說。”盧正康更加得意,一臉賤笑,氣得陸瑤想上前甩他丫的大巴掌,沒想到她隻跨出一步,盧正康揚手就揮來一鐵棒子,黑黢黢的鐵條對著她的側臉,淩空抽下來。要是被抽中了,她一張嬌俏漂亮的小臉,都要腫上個把月。

“你幹什麽?”

周啟一把擋住了黑鐵棒子,目光冷戾地盯住盧正康,一個用力奪走了黑鐵棒子。

盧正康氣得哇哇大叫,罵得更歡了,“小流氓,小要飯的,呸呸呸!周啟的媽是個狐狸精,表子養的,以前靠賣……”

陸瑤警告,“盧正康,你再不閉嘴我可不客氣了。”

她明白了,周家的名聲,就是盧正康這麽當街大吼大叫,給敗壞的。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不想忍了。

她突然衝上前,攘了盧正康一把。盧正康想反擊,被周啟拿鐵棒子抽了一下,疼得他抱手痛叫。陸瑤趁機從身後踹上盧正康的大屁股墩兒,將人踹倒,還在地上滾了一圈兒。

結果盧正康不小心撞到路牙子,發出“嗷”一聲痛叫,當場耍潑。

陸瑤丟下一句,“誰讓你先拿鐵圈兒撞我們的,這是你罪有應得,活該!呸呸呸——”拉著周啟跑掉。

熊孩子就得接受社會毒打!陳華不教,她就替她教。

兩人跑進大樓,也沒見盧正康追過來,才鬆了口氣。

周啟看到手上的東西,問,“這個怎麽弄?”

陸瑤一看是鐵圈兒,壞笑道,“沒收,充公。不道歉,就不還!”

兩人相視而笑。

外麵。

盧正康還攤在地上,做伸腿踢腳,引來大批圍觀群眾。

驚呼,“造孽喲!這孩子有病吧,應該送去三醫院,堵咱們院門口是幾個意思?”

氣呼,“這不是神經病,應該是不打不成氣。”

“這都該上中學的年紀吧,還這麽沒教養。嘖,做父母的也真是缺心眼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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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了院門後,周啟便說,“要我去給任叔叔打個電話嗎?”

陸瑤想了想,“我去打。你先去病房看周阿姨,這個湯你拿好,也好讓張嬸兒歇歇。”

周啟猶豫了一下,就被少女推去了樓梯口。

周啟唇角動了動,終是什麽都沒說,深深看了陸瑤一眼,三步並兩步地跑上樓去了。

陸瑤回頭掏了五毛錢,給任海明打了電話。

當下話費不便宜,一分鍾就要六毛。周家經濟本就緊張,陸瑤是替周啟省錢,周啟心裏也很明白。經過這麽久的相處,少年的驕傲已經慢慢被少女磨平了一點點。

但陸瑤很清楚,這隻是她的專屬優待,麵對其他人時,少年依然固執。

接到電話的任海明,一聽情況,立即道,“陸丫頭,你趕緊去護著向同誌。我同事可能正在病房那裏。”

“啊?!”陸瑤扔下電話就跑,連找零都沒拿。

她衝上樓,遠遠地就看到了穿著軍綠色製服的中年警官,身邊站著盧有德,還有昨天出現過的那個小護士的母親,陳華的堂姐。全都堵在病房門前,想進門卻被人攘了出來。

“不,我不會放過傷害我媽的凶手。你們不能見我媽!”

周啟支手推攘,大聲疾呼。

聲音都破了,少年有多憤怒?!

陸瑤感覺這一聲吼,仿佛是從前世穿到今生,那種痛徹心扉的悔恨啊!

她握緊拳頭,衝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