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自知之明

張沐笑笑,頓了頓,似有若無的打量了他一眼,不經意提了一嘴,“門口似乎出了點小事故,這慈善晚會辦得還真有點鬧心呢。”

傅琮凜:“嗯。”

張沐見他並不關心的神色,想到他和時綰之間的傳聞,憋在喉嚨裏那要說出的話,又給憋了回去。

兩人簡單聊過幾句,張沐沒耽誤傅琮凜換衣服,便告退離開了。

傅琮凜找了處房間,剛抬手解開衣領口,旁邊的手機就嗚嗚的震動起來,他動作沒停,慢條斯理的脫下濕透的襯衣,拿過來看見是孟彰,漫不經心的接起:“什麽事?”

甫一接通,那邊便傳來孟彰焦急的聲音:“傅先生!時小姐……”

傅琮凜眉頭一皺,“別跟我提這個人,我現在不想聽到有關她的任何消息。”

孟彰張了張嘴,霎時失語。

可想到時綰哭成那樣,他還是咬著牙說了:“時小姐她出車禍了!”

傅琮凜眉目冷冽,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聞言淡淡掀了掀眼皮,漠不關心道:“死了嗎?”

孟彰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什麽話也說不出了。

“嗯?需要我去收屍嗎。”男人又問,目光冷漠,嗓音隱隱帶著一絲不耐。

孟彰惶恐,張了張嘴,如實說道:“時小姐並無大礙,隻是受了點驚嚇。”

傅琮凜眉頭稍稍鬆了幾分,唇角微勾格外嘲諷,似乎又帶了點惋惜的意味,“她倒是勇氣可嘉,也算是有自知之明,沒在我眼前。”

他似自言自語的說出這麽一句話,輕飄飄的,隨後冷聲:“這點小事也能叫你失了分寸,怎麽處理還需要我來教你?”

孟彰今年三十一,比傅琮凜還要大三歲,卻跟了他七年,深知他的脾性,知道自己這是僭越了。

……

時綰縮在車廂裏,她顫抖著手去拿手機,視線朦朧的找到傅琮凜的手機號碼,想要撥出去,卻想到之前發生的事情,她緊緊咬著唇。

剛才發生的事情對她的衝擊很大。

她差點就被車撞了。

在車離她很近的距離,喇叭尖銳的震響時,她的腦中一片空白,如果不是孟彰拉她一把——

如果不是孟彰。

後果時綰簡直想都不敢想。

她驚慌失措,心神無主的想要聯係傅琮凜,可腦海中不自覺的浮現出他說的話。

他叫她去死,死遠點。

指尖卻不受控製的落下,時綰眼睜睜的看著通話響起,隨後不到五秒又被無情掛斷。

時綰緊緊的摳住手機殼,指甲受重力狠狠彎曲,已然有斷裂的趨勢,她卻毫無知覺,隻知道心髒很痛。

痛得她渾身發顫,痛得她無法呼吸。

時綰抬手揪住胸口的衣衫,狠狠地大口喘氣。

她想,如果這痛電話真的打通了,傅琮凜知道她差點出車禍的事情,肯定又是一頓冷嘲熱諷吧,指不定還會可惜,她怎麽沒被撞死呢。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他和宋半夏,不就能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嗎。

時綰勾唇慘烈一笑,笑的極其諷刺。

笑她自己,心底竟然還有一絲憧憬與幻想。

“啪嗒。”

車門被打開。

時綰猛地抬頭看去,見是孟彰,眼底劃過一抹失落。

“時小姐,您還好嗎?”

時綰擦了擦淚水漣漣的臉,緩緩搖了搖頭,啞著聲道:“我沒事。”

孟彰把手裏的藥品袋子遞過去,“您擦一擦吧,我看您手臂和膝蓋都有傷。”

時綰顫著手接過,鼻尖又一酸。

連一個外人都這麽關心她,可她心愛的丈夫卻置她於不顧,甚至對另一個女人那般著急。

眼淚又掉下來,時綰迅速低下頭,不想讓孟彰看見她這麽狼狽,嘶啞說:“謝謝。”

孟彰看著她,麵上閃過一絲憐憫,而後冷靜道:“不客氣,應該的。”

.

慈善晚會舉行到晚上十一點。

濃濃夜色垂落,裹挾著細細密密的雨,打濕了地麵。

車停在盛大國際中心門口。

傅琮凜從裏麵闊步而出,男人冷著臉坐進了車裏。

鼻息間彌漫著濃烈刺鼻的藥水味。

後座車廂寬敞無疑,傅琮凜和時綰兩人形成明顯的分水嶺。

晚上的那場爭吵,使得原本就不和諧的夫妻關係,更為生疏冷淡。

時綰一直偏頭看向車窗外。

傅琮凜自從上了車就閉眼假寐。

一路氣氛詭譎的抵達公館。

男人率先下車,車門摔得“嘭”作響。

時綰動作一頓,緊緊的抓著裙擺,閉了閉眼,對孟彰開口道:“麻煩你幫我開一下門。”

孟彰照做。

遲疑問:“時小姐,需要扶您下去嗎?”

時綰拒絕:“不用了,謝謝。”

仍然在下雨。

時綰腳尖落地,膝蓋就傳來一陣刺痛,引得她抽氣了聲,緊緊的蹙眉,隨後一瘸一拐的朝公館裏走進去。

孟彰舉著傘在她頭頂,一路護送到門口。

大廳內也沒有傅琮凜的身影,想來是在樓上了。

傭人們都噤若寒蟬。

剛才傅琮凜一進門,他們就覺得不對勁,有傭人上前想要接過男人的西裝外套。

傅琮凜看也沒看,徑直上樓。

眼下又瞧見時綰傷成這樣,不由得害怕起來。

小心翼翼的連大氣都不敢喘。

傅琮凜進了臥室就脫掉外套,動作有些粗魯的解開領帶,然後是襯衣西褲。

男人步入浴室,洗了個澡出來沒看見時綰人。

房間裏空****的。

傅琮凜眸色微沉。

看了眼時間,已經快淩晨了。

傅琮凜穿著睡袍走到樓下。

見時綰坐在沙發上,神情有些怔忡呆滯,男人深邃好看的眉眼皺起來,“你還待在這裏幹什麽?”

時綰被他嚇了一跳,回過神來,心髒怦怦咚咚的。

她慢半拍的回答:“上不去……”

四周的傭人到了時間就早已離開了,偌大的廳內就隻剩下時綰一個人,她試著站起來往樓上去,卻在看見高高長長的旋轉樓梯後,深吸了口氣放棄了。

“什麽?”

時綰加重了語氣:“我腿疼,走不上去。”

傅琮凜滿臉不耐煩,走近時綰,麵容冷峻的命令:“抱著我。”

說著手就搭上了她纖細的腰際。

時綰用左手費力的攀上傅琮凜的脖頸,被男人輕而易舉的抱起來。

她的頭挨著他的胸膛,傅琮凜的睡袍略微鬆垮的,胸膛露出大片。

時綰冰涼的耳朵貼在他炙熱滾燙的胸口,聽著他的心跳。

傅琮凜嫌棄的往後揚了揚身,“別挨著我,離遠些。”

他才洗過澡,不想被渾身是塵土的時綰沾染。

“疼。”時綰低低的說著,受傷的那隻手也攀過來,毫無阻隔的貼上傅琮凜的皮膚。

男人臉色霎時一黑,“如果你不想被我扔下去,你就盡管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