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不再忍讓
沒過多久,時綰便出院了。
出院時,她誰也沒通知,自己一個人回到公館。
傭人一見到她,先是一驚,隨後愣住:“時、時小姐……您回來了……”
時綰抬眸淡淡的瞥過去,一言未發,徑直朝裏走進去。
傭人反應過來,忙伸手過來想要接過她手中的手提袋,被時綰冷漠擋開,“不用。”
她知道,這裏是沒人看得起她的。
因為傅琮凜不將她放在眼中,不允許傭人叫她一聲夫人,這些人便有恃無恐,狐假虎威,平素裏時綰忍忍也就過去了,不計較。
然而現在,時綰卻不想忍下去了。
餘光瞥見牆角邊的月季花簇,時綰眸光閃爍,抿了抿唇,隨後漠不關心的收回視線。
上了樓。
時綰將手提袋扔在沙發,隨即躺在柔軟的大**,微微翻了個身,吸了口氣,鼻息間有熟悉的氣味。
而後她蹙了蹙眉。
叫來了傭人,指著床鋪,“把枕套被套還有床單,一並都換了。”
傭人遲疑:“時小姐,床單是今早就換過的。”
時綰轉頭,目光冷清,“叫你換就換,我說的話是不管了嗎。”
傭人低頭:“……是。”
一路匆匆跑下來,跟其他人告知了時綰要換床單被套的事情,惹得那人嘟囔:“她真是一回來就不安生,明明那就是才新換的,她又不滿什麽?”
傭人壓低了聲音製止:“…說什麽呢!照做就是了!”
那人撇撇嘴,不情不願的上了樓。
時綰她不知道這些彎彎繞繞,她慢吞吞的走到窗邊,打開了臥室的窗戶,把新鮮的空氣放進來,那股熟悉的氣味消散後,臉色才好了些。
她看著後花園裏的花花草草,正值萬物複蘇、草長鶯飛的時節,花園裏的植物綠意盎然,生機勃勃。
視野裏出現了一片杏黃色的花苞,是一種名為夏洛特夫人的月季花,有些已經伸展枝椏,生機蓬勃,賞心悅目。
時綰看得有些入了神,直到手心刺痛的傳來,她才反應過來,垂下頭,盯著自己指甲印深陷的掌心,費力的呼出一口深重的氣。
還是,不甘心啊。
時綰想。
傭人已經手腳麻利的換好新的床單被套,時綰轉身,垂下眼瞼,輕描淡寫的吩咐:“花園裏的月季花,都拔了吧。”
夏洛特夫人月季花,宋半夏最喜歡的花卉。
傅琮凜在後花園種了大片,睹物思人。
之前時綰忍耐著,現在時綰不僅僅是看,隻要一想到就覺得膈應。
傅琮凜向來是叫人悉心照料,每逢花季,飄香四溢。
江城的氣候,很適合夏洛特夫人的生長,一年三季都能開花。
初入公館時,時綰曾偷偷羨慕過,跟傅琮凜提議,說她也想種花,是一種香檳玫瑰,不需要太大麵積,僅僅隻是一處就行。
她到現在都記得,當時傅琮凜聽聞過她的話後,臉上那抹神情,眉眼微抬,眸色沉沉,嘴角挑起似笑非笑的弧度,看著她,似在嘲諷她的僭越,看出她的小心思又似覺得玩味,格外漫不經心且輕慢的姿態。
被傅琮凜無聲拒絕而嘲諷,她便歇了種花的心思。
每當看著花園裏的夏洛特夫人時,她心裏就會隱隱浮現出嫉妒,甚至有想要踐踏毀滅的心理。
沒人能忍受,自己心愛的男人,為了別的女人種花。
她也不過是二十出頭的小女人,也會有攀比心理,同樣想受傅琮凜的看重,得到他的喜歡。
以前她對這片月季花想動卻不敢動,如今宋半夏都騎到她的頭上欺負她了,如果她不再做點什麽,都對不起她是傅琮凜配偶欄上明媒正娶的妻子。
傭人聽了她的話很是驚訝,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時綰毫無情緒的冷淡目光掃過去,瞥了她一眼,“還不快去,難道要我親自動手?”
傭人看了看時綰,不敢反駁,於是匆匆跑到後花園裏,途中碰見個人,叫她去給傅琮凜通風報信了,隨後才招來了負責的人,把時綰的吩咐一字不落的說明了。
園丁大駭:“那怎麽能行!?這可是傅先生最愛惜的花!要是傅先生怪罪下來我們一個都別想留下!”
傭人也左右為難:“我瞧著這月季花是不能留的,時小姐畢竟也是主人,難道我們能不聽?”
“不先通知傅先生嗎?”
“已經去通知了,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有消息。”
“按她說的做吧,我們若是不聽,時小姐回頭和老宅一通氣,受罪的不還是我們。”
這傭人是公館裏的老人了,都稱她為吳嬸,在公館待的時間久,對時綰也了解得多。
知道老爺子疼愛這個孫媳婦,所以繞是傅琮凜對時綰再怎麽不好,他們這些傭人也不敢造次的太明顯。
時綰在二樓陽台處,看著底下的傭人園丁磨磨蹭蹭的,交頭接耳著,她也不急。
她自然知道他們在顧忌什麽。
無非就是怕傅琮凜的怪罪。
吊椅上搭了一條複古流蘇薄毯,毯邊是碎綹子,時綰手下無意識的撥弄著,想到文情以前說的話。
時綰曾經和文情抱怨過傅琮凜在花園裏種的夏洛特夫人,文情直截了當的說,既然你不喜歡,叫人鏟光不就行了。
時綰那時候怎麽敢,又對傅琮凜有虧欠,委屈巴巴的忍下來。
文情看著她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無奈又氣急,說:“要換做是我,覺得礙眼就應該直接毀滅,眼不見心不煩。”
現下時綰想來,覺得文情說得對,既然不喜,毀掉就行。
她的忍讓,換來傅琮凜的漠不關心,宋半夏的得寸進尺,既然這樣,她就沒必要再繼續忍著,讓自己難過受傷。
給傅琮凜通風報信那人匆匆跑到花園裏,搖了搖頭,示意沒聯係上傅先生。
於是,再怎麽不情不願的一眾傭人們,也不得不動起手來。
看著一片片倒下的夏洛特夫人,有些唏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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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
遠山集團總裁辦公室。
傅琮凜開了近兩個小時的視頻會議,最後商榷結果還未統一,心煩意亂的結束會議後,闊步朝辦公室走去。
秘書譚諶適時跟上,匯報道:“傅總,一個小時前,公館那邊打來了電話。”
傅琮凜坐在黑色大班椅上,抬手正揉著額角,聞言動作微頓,眼睛都不睜一下,隨口問:“什麽事?”
譚諶訕訕低頭,“我沒接到,那會兒去茶水間了。”
他覷了眼傅琮凜的臉色,小心翼翼的詢問:“需要再打回去嗎?”
“不用。”傅琮凜言簡意賅,“送杯咖啡進來。”
“是。”
譚諶退出去,心有餘悸的摸了摸心口。
傅琮凜睜開眼,目光落在不遠處的電話上,漫不經心的摩挲著眉骨,公館能有什麽事,無關緊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