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山重水複

高加索看來是不會回來了。

林晚整個人墜入了絕望的深淵:她要當一輩子的白胖肥豬!

她懊悔不已,不該心軟,不該這麽輕信高加索。

可是為時已晚。

在這二三十年的人生裏,心軟給她造成了太多的痛苦,可是她不懂得吸取教訓。

她相信男朋友陶進,結果陶進果斷把她當豬賣了。

她相信高加索,高加索卻毫不猶豫地把她變成了豬。

她以為畫家是個孤獨的老人,卻是個出賣好友的衣冠禽獸。

身邊每一個人都不是好人,每一個人的話都不值得相信。

然而,當所有車輛都逆行時,是不是意味著真正逆行的是自己?身邊所有人都是壞人時,是不是意味著是自己太傻太容易被利用?

可能是她一直生活在單純的環境當中,大腦也變得單純。在家裏,她有家人的嗬護。在學校裏,有老師同學的保護。在醫院裏,有醫生護士的照顧。

在離開醫院之前,她從沒有真正見識到社會的險惡。

吳南書前夫的動手動腳隻能算是小菜一碟。

現在她見識到了什麽叫做人心叵測。

但是她付出了巨大的代價。

想到以後變成肥豬悲慘的人生,她不由得大哭。

畫家看著肥豬流眼淚,居然大喜過望,說:“眼淚是靈感的源泉,快哭快哭。唉,藝術家想要獲得靈感,要麽得到最想得到的東西,要麽失去最不願失去的東西,要麽毀掉最美好的東西。”

林晚失去了做人的資格,哭得更加悲慘。

畫家從輪椅上站起來,站得踉踉蹌蹌,然後坐在林晚的麵前,看著林晚的眼睛,說:“其實我很嫉妒你啊。這三種方法都能夠讓你產生靈感,而我不能。老婆在我麵前死了,我都沒有靈感。靈感靈感!為什麽你們這些不努力的人卻這麽有靈感,為什麽我這麽勤奮的人偏偏沒有天賦?”

畫家抓起手邊的畫紙,憤怒地把它們撕成碎片。

這點動作也累得他大喘氣。

他休息了一陣,說:“現在倒是有錢了,但是心愛的老婆沒了,孩子也不認我!說起來我跟你一樣,下半輩子都是為了兒子,但是孩子不要我,好幾年沒看到他了,要不是他要給他女朋友介紹工作,他連電話都不會跟我打一個!我活著還有什麽意思?”

說著說著他也哭了起來。

林婉這時候才明白陶進並沒有說謊。

他的確是畫家的兒子,父子之間的關係的確僵硬。

畫家為了刺激靈感,有可能殺了自己老婆!

林晚想起部分藝術家為了追求靈感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有吸毒的,有酗酒的,也有謀殺自己發妻的……畫家看起來和藹可親,但是知人知麵不知心。

而她到畫家這裏來有可能並不是陶進下藥,而是畫家下藥。因為畫家說陶進基本不跟他聯係,父子感情差到了極點,那麽陶進應該不會為了老父親來給自己的女朋友下藥。但是,倘若陶進是為了畫家的錢呢?一個男人被社會無情毆打無數次後,肯定會向往鈔票。

可是,自從認識陶進以來,陶進一直很寒酸,窮得叮當響。即便畫家發財之後,陶進也是窮得喝西北風,沒有找父親要過錢,所以可以進一步認定陶進沒有下藥的動機。

如果不是陶進下藥,那就是畫家下藥。

可是畫家是怎麽下藥的?或許是跟蹤陶進,甚至跟蹤自己吧。

林晚的房子是畫家幫她租的,他有鑰匙,有條件在食物和飲水中做手腳。

……

林晚以豬的形態生活了一個月。

在這度日如年的一個月裏,她每天都生活在痛苦與悔恨之中,無時無刻不想著如何去報複畫家和高加索。

與此同時,她掌握到了更多關於畫家的秘密。

原來在林晚之前,畫家也請過別的護士,給出的待遇高出市場價兩倍。

但是後來這些護士都沒有待很長時間。

很簡單,她們也被迫用自己去刺激肥豬的靈感。

有的是被畫家收買,有的是被畫家下藥。

被金錢收買的護士得到了想要的,抓緊時間上岸。

但是那些被下藥的護士就慘了,敢怒不敢言,不敢讓別人知道自己陪肥豬,畢竟當今社會上的**羞辱太嚴重了。所以她們隻能拿著錢離開,希望畫家保密。

林晚隻不過是其中的一個可憐人。

她更深層次地感受到畫家的醜陋和邪惡。

可是那又怎樣?

在此期間,她注意到一張畫家和他朋友的合影。這個合影的人是個老頭,眉目之間和溫迪的那個瘋狂粉絲有點像。

莫非這個老頭就是高加索?而高加索是粉絲的爸爸?

但是,知道這個又有什麽用?

這一個月裏,林晚沒有畫出任何的畫。

畫家生氣了,給她注射了強力**。

她感覺到強烈而痛苦的躁動。

她理解到了高加索遭受的折磨,更理解到了當時高加索為了抑製住這種躁動所作出的努力和付出的代價。

畫家冷酷地說:“怎麽樣,要女人了吧?想要,就給我畫!”

林晚吃力地搖了搖頭。

畫家變了臉色,說:“女人無法刺激你的靈感了?需要男人了?”

林晚不想禍害別的女性,隻好點點頭,同時憤怒地瞪著畫家。

畫家盯著肥豬幾乎盯了半個小時,然後低聲說:“你不會喜歡我吧?”

“隻要你能刺激你的靈感,我願意獻身,來吧。”

林晚生氣把畫家拱開了。

這時,林晚聽到門外傳來吳南書的聲音:“有個國際公司來談合作,想代理肥豬的作品在外國的一切商業行為,要不要聊聊?”

畫家整理儀表,說:“嗯,可以聊聊。”

……

次日,畫家和吳南書一起出門,去跟公司簽合同,卻遭遇了車禍。一輛卡車失控,撞到了畫家夫妻倆。

畫家和吳南書都住進了醫院。

吳南書當場死亡。

而畫家傷勢較輕,不想待在醫院,強烈要求回到家裏,但是生活不能自理。

畫家隻好跟他兒子打電話,哭訴自己的慘狀。

掛掉電話後,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然後,陶進來別墅照顧畫家。

他果然是畫家的兒子!

林晚看著他,心中湧起一股希望。

她想跟陶進求助。

但是她無法說話。

雖然她漸漸適應了肥豬的運動神經,但是沒有適應肥豬的語言神經和文字神經。

她無法寫字,無法說話。

最關鍵的是,也無法作畫,以至於每天都挨一針強力**。

現在陶進怎麽到這來了?

她每時每刻都盯著陶進,可是陶進根本認不出他來。

別說是陶進,就算是自己的親爹親媽也認不出此刻的自己。

陶進偶爾掃她一眼,但是別的情緒。

在極度的希望和極度的失望當中,她被反複折磨了一個月。

有一天晚上,畫家早早睡著了。

陶進走到肥豬的麵前,蹲下來,問:“晚兒?”

林晚瞬間淚流成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