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心軟
林晚艱難伸出手，摸了摸肥豬的頭。
肥豬的眼中滾出兩行眼淚，眼淚和鮮血混在一起，觸目驚心。
林晚喃喃道：“原來你也是受害者！畫家看起來那麽和藹，沒想到這麽陰險毒辣！”
肥豬哭得更厲害了。
林晚明白了許多事情。
難怪肥豬那麽通人性，難怪肥豬能夠畫出高超的畫作，難怪肥豬不喜歡豬而喜歡人，因為高加索的意識就在肥豬的身體裏，她日夜麵對著的肥豬其實是一個人。
可是現在她哪有什麽資格同情高加索？高加索被他的老兄弟騙，她被自己談了五年的男朋友騙！
她漸漸體會到高加索的心情。
不管陶進是不是畫家的兒子，最終結果都是她被下了藥，扔在了肥豬的房間，肥豬也被打了強力催情藥。即使肥豬這次忍住了藥效，但是下次，它能不能忍住？就算它連續忍住了好幾次，畫家也會發現端倪，從而加大藥量。她還是逃不掉那個噩夢。
高加索雖然維持著自身的清醒和意識的獨立，但是他畢竟在豬的身體裏，他無法徹底抵禦動物的本能。
林晚被一層一層的恐懼包圍。
高加索休息了一陣，繼續作畫。
從畫中，林晚收獲了更多的信息。
高加索以前為了錢上當受騙。而他之所以豁出老命去掙錢，卻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他兒子，希望給兒子賺到婚房，讓兒子順利結婚。
現在他最渴望的恐怕是變成一個普通的人。
兒孫自有兒孫福，兒子的幸福得兒子自己去拚。他隻想好好地為自己而活，粗菜淡飯，一張硬床，就是他的夢想。
可是平凡的生活對他來說已經成了最大的奢望。
肥豬扔掉畫筆，顆顆眼淚砸在畫紙上。
林晚的眼淚也奪眶而出。
她能逃脫這次危機麽？
肥豬哭了一會兒，又開始作畫。
林晚勸道：“等會兒再畫吧，看你的嘴唇都要磨掉三層皮了。”
肥豬不予理睬，頑強地作畫，似乎這次畫的畫非常重要。
林晚隻好安靜地看著。
但是這幾張畫讓林晚非常警惕。
畫麵上顯示，肥豬想跟林晚交換，讓林婉的靈魂進入肥豬的體內，而高加索的意識進入林晚體內。
高加索去醫院，讓自己和醫院的身體交換意識，把身軀拿過來，那麽高加索的意識歸位了，回到了自己的身體裏。但是肥豬的意識會進入林晚的身體裏。所以高加索需要再讓肥豬和林晚進行交換，肥豬變成肥豬，林晚變成林晚。
林晚下意識拒絕。
“不行！太危險了！萬一你反悔，我就這輩子就完了。不行，沒得商量！我沒那麽偉大。”林晚立刻拒絕。
肥豬前腿跪在地上，兩隻紅腫的眼睛望著林晚。
林晚堅決地搖頭：“不可能！如果你變成人之後就跑了，那我豈不是要變成豬？”
肥豬看懂了林晚的猶豫，不停地磕頭，額頭上的傷口崩裂，並且擴散，整張臉上都是鮮血和眼淚。
林晚扭過頭，不看肥豬的慘狀。
肥豬嗚嗚的哭起來。
林晚漸漸有些於心不忍。
她的眼光掃過滿地的畫卷，心想和肥豬相處這麽多時日，互相當做朋友，要不要幫朋友一把？
這個世界上除了她，沒有人能夠幫到高加索了。
高加索絕望了好幾年，才終於找到她這根救命稻草。
可是，肥豬值得信任麽？
肥豬能夠忍受藥物的刺激，控製住自己的情緒，已經釋放出足夠多的誠意。
她試著想肥豬會堅守諾言，但是依舊不敢答應肥豬的請求。
肥豬又畫了一幅畫，大意是它自己藏了許多作品，都交給林晚賣錢，可以保證她一家人下輩子衣食無憂。
她想起操勞一輩子的父母……
於是她鬼使神差一般點點頭。
肥豬高興得鼻涕泡都冒出來了。
它鑽進床底，再爬出來時嘴裏叼著一張字條。
林晚拿過來一看，上麵似乎寫著一段咒語。
肥豬再次作畫，介紹交換過程。
過程很簡單。
林晚隻需要摸著肥豬的頭，對著肥豬念這段咒語即可。
咒語的字與字之間毫無邏輯關係，像是一堆亂碼。
不過條件很苛刻，那就是施咒者必須是真心實意想要交換。
高加索當初想掙錢買房，所以極其真心。
林晚想幫助命運淒慘的高加索，也想幫助窮得叮當響的自己，同樣很真心。
念完後，她又一次意識模糊。
……
當她醒過來的時候，看見畫家的輪椅站在她的麵前。
此刻的畫家極為高大，她需要仰望。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後退，身體碰到了牆，感覺和平常不同。
她低頭一看，發現自己已經變成了肥豬。
接著，她看到滿地的碎紙屑。
想來高加索變成了人之後，把這些介紹曆史的畫都撕碎了，免得讓畫家看出了他們倆的計劃。
可是，畫著咒語的紙條也被撕碎了！
沒有咒語，她怎麽變成人？
畫家捂著額頭，說：“今天林晚不知道發什麽瘋，把我打一頓。”
林晚頭暈腦脹，努力適應肥豬的大腦。
畫家蹲下來，仿佛自言自語：“老高，我對你好吧。我知道你喜歡林晚，想跟她親近親近，我就想方設法給你們創造機會。這男人啊，無論年紀是大是小，都喜歡年輕的姑娘。可惜你狠不下心，她也不肯陪你。所以啊，我下了苦功夫把林晚弄來陪你。這下有靈感了吧？趕緊做畫！”
林晚的心髒猛地跳了一下。
難道不是陶進下藥，而是畫家下藥？
聽畫家這話，他還不知道肥豬裏的意識不是高加索，而是林晚。
畫家看了看滿地的碎紙屑說：“我看你已經畫了幾張畫，但是不滿意。老高啊，在藝術上不要太過追求極致嘛。這都是錢啊。”
林晚無法控製肥豬的軀體，隻能聽著看著，做不出任何動作。
畫家見肥豬一直不作畫，漸漸生氣了，說：“還要林晚來陪你？這樣，你畫一張畫，我就去找她。”
林晚閉上眼睛。
畫家突然跪在她身邊，哭著請她畫畫。
“再不畫，我們就要餓死了！”
……
幾天之後，林晚沒有等到高加索。
她漸漸意識到，自己上當受騙了。
她徹徹底底變成了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