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辦公室風雲
雜誌社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隱藏得再好的八卦，用不上24小時也能傳開，而且傳得有鼻子有眼。張薇從王茶的辦公室出來的時候臉色明顯難看了不少，再加上王茶剛剛訓她的時候聲音不小，不少人都能聽見，這等於王茶變相告訴辦公室所有人：雜誌社裏我依然是老大，你就算有人撐腰也要聽話。
同時，王茶也等於告訴辦公室裏所有人：張薇和譚向晨有一腿了。
一箭雙雕，實在是妙。
於是一上午的功夫，張薇和王茶關係不睦就成了小年輕們討論的焦點，她和譚向晨的關係沒人敢放肆討論，但很明顯眾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八卦聲此起彼伏，異常壯觀。
張薇心裏不爽，回了新媒體部，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除了去洗手間，就沒怎麽動過地方。王茶雖然訓了人，但也不痛快，馮欣怡約她中午一起吃飯，她拒絕了，說想一個人靜一靜。
馮欣怡也不強求，畢竟訓人這個事兒也是很耗費體力的，她理解王茶。
等馮欣怡吃過了飯就開始折騰自己工位了，她要把這個空間騰出來給馬昊言。
本來這就是編輯組組長的寶座，她現在的關係隸屬於商務部，是商務部總監劉韌手下的人，但她又同時掛著新媒體部門簽約博主的身份，身兼數職，這才一直沒那地方。
商務那邊沒有私人辦公室一說，劉韌作為總監也是和大家在一起辦公的，說是為了更方便溝通。馮欣怡其實到現在也沒正經認識過商務部的人，不過那邊都知道她，畢竟她一出手就拿下了寶閣彩妝一整年的廣告代理，著實一鳴驚人。
“小馬。”馮欣怡拉了張椅子在馬昊言身邊坐下，“我工位就要歸你了，開心不開心？”
“不開心。”馬昊言冷著臉，“馮姐，我們不想你走。本來現在咱們組就沒有幾個人了，你還要走。”
“我最起碼還在這一層啊。”馮欣怡笑笑，“不過最近辦公室這風聲，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麽變化，走一步看一步吧，說不準。”
“馮姐，你是要升職了嗎？”
“噓……”馮欣怡豎起食指，“別聲張，還沒一撇呢。”
“懂，我們心裏力挺你。”馬昊言朝她眨眨眼，馮欣怡愛憐地摸了摸馬昊言的頭，轉身去了商務部那邊報道。
她已經和商務那邊打好招呼了，正打算挪過去。
“欣怡。”馮欣怡正收拾東西呢，郭茹進來了。
“恩，怎麽了小郭？”
“兩件事，第一，主編叫你；第二，我今天要離職了，跟你說聲拜拜。”郭茹要結婚了，臉上喜悅之情溢於言表，馮欣怡也替她高興。
“行，放心吧，紅包少不了你的。我先去找主編了。”
“恩。”
王茶桌上放了三瓶巴黎水的空瓶。
王茶習慣用喝水讓自己冷靜，說是喝著喝著就沒那麽衝動了。雖然也說不出是個什麽原理，但是好用就行。
“怎麽了？”馮欣怡也不客氣，往王茶對麵一坐，隨手扒拉幾下她桌子上亂七八糟的紙質表格。
“我下午要和譚總談談，能不能談妥，我不是太好說。”王茶歎息一聲，“我盡量幫你。”
“姐，你不用這麽為難。”馮欣怡說，“張薇的能力在那擺著呢，我有信心碾壓她。”
“隻怕光有信心也不夠。”王茶十分客觀，“我剛知道，”王茶壓低了聲音，“譚總和張薇，怕是還挺有感情的。”
“恩？”馮欣怡沒明白王茶的意思，王茶恨鐵不成鋼地看她一眼，“你個傻子！我是怕到時候譚總想盡各種辦法護著張薇，我剛不過他！”
馮欣怡這才明白她的言外之意，“沒事兒姐，盡人事聽天命。我是想，如果譚老總不是二百五，就不會放任狐狸精作天作地。”
“話是這麽說，但是萬一上頭了呢？男人，你還不懂？氣氛到了什麽都舍得給。更何況張薇沒動他身家性命，他腦子一昏也說不準。”王茶輕輕搖頭，“最近這糟心事兒一波接著一波，也不知道是怎麽了。”
“大概是水星逆行吧。”馮欣怡歎息一聲，也實在找不到什麽其他的說辭，王茶無奈地笑了笑，打發她去幹活去了。
下午時分，馮欣怡接到了岑翼的電話，說有急事要見麵談。
對於岑翼，馮欣怡現在是能躲則躲，要不是聽他語氣急迫，馮欣怡斷不會赴約。
誰讓他總幹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事兒啊！
下午三點，岑翼和馮欣怡在一家咖啡廳碰麵，岑翼穿了件深色羊絨大衣，遠看氣度不凡。他其實很懂得自己魅力何在，也很會展示自己的魅力。
怎麽講呢，大概就是熟男範兒吧。
和小年輕不同，雖然活力沒有那麽多，但歲月沉澱下來的氣質，與眾不同。
兩個人要了兩杯咖啡，馮欣怡不明白他來的目的，沒敢輕舉妄動。岑翼優雅地端著咖啡細品也不說目的為何，兩個人就這麽僵坐了片刻。
“岑總，您……”馮欣怡到底經驗淺，還是沒繃住。
岑翼笑盈盈地打斷她的話，“欣怡啊，你看你，跟我總是這麽生分。不說是朋友麽？”
“哦，岑哥。”馮欣怡趕緊改口，“您看我這個記性，上班時間總習慣性地把您當客戶，我這毛病得改。”
“你啊，不是上班時間也沒有把我當成朋友過。”岑翼說完，馮欣怡低頭喝咖啡不看他，心裏求他別提感情上那一茬，她招架不住，弄不好把人惹毛了就完了。
“欣怡，我今天來找你呢，是想和你談談關於在你們雜誌投放廣告的事情。”岑翼頓了頓，馮欣怡直覺告訴她，不是什麽好事。事實證明她的直覺靈驗異常，岑翼緊接著說了句：“追投的事情，我打算撤回。”
“……是我們做得不好嗎？”馮欣怡良好的職業素養，讓她露出官方的微笑看著他，岑翼心裏對她很欣賞，但一直遠觀讓他的耐心也快耗盡了，他年近40，沒有那麽大的耐心等一個小姑娘。這次撤廣告其實帶有某種變相威脅的意思。
岑翼隻是搖了搖頭，“不是你們做得不好，是你做得不好。”他很直接，比馮欣怡還要直接，“欣怡，我實話告訴你，其實追投的事情，我本來是想賣你一個人情，可你不領情，我就沒有辦法了。”
坦白講，一個商人，能用這麽不委婉的方式表達自己終結合作的原因，讓馮欣怡很是吃驚。倘若他真的用卑鄙無恥的語氣逼迫自己，自己或許還能理直氣壯和他拍案叫板，但現在，她連發火都做不到。
岑翼太坦**了，坦**地告訴她：馮欣怡，因為你不答應和我在一起，所以我覺得沒必要再投資了。
你看，人家把非常充分的理由展示給你，你還有什麽不服氣？馮欣怡愣了會兒，默默按了一下手機的錄音鍵。她之前的習慣就是把錄音設置快捷鍵，方便使用。
這個習慣還是跟她母親學的。
“岑總，我們之前的合作，還是很愉快的吧？”
“是很愉快。”岑翼說，“不過我需要的效果已經達到了，坦白講我不需要追投了，我可以把這一部分費用用來做研發，做商務，做其他的事情。”
“好，隻要您認可我們的廣告效果就好。刨除這部分原因，因為我個人問題導致您不繼續追投，我向您表示抱歉，但我也隻能抱歉。”
“恩，我知道，你其實早就想跟我道歉了。”
“我年紀小不懂事，您不要介懷。”馮欣怡話裏有話，其實就是在暗示岑翼，他年齡大了，不適合自己。岑翼多精明的人，怎麽會聽不出他的意思。但他沒接話，隻是笑了笑。
“岑總，無論如何，我還是感謝您當時選擇我們《Shero》，追投暫停沒有關係，隻要您對我們的成績滿意就好，以後有機會再合作。”馮欣怡禮貌地微笑，伸出手和岑翼握了握。
“你這丫頭啊，精得要命。”岑翼說，“欣怡，我本人依然非常欣賞你，隻可惜我們無緣。”
“也不能說無緣，認識就是緣。”馮欣怡打著圓場，“行，那我不耽誤你時間了，我先回公司複命去了。”
經此一役，馮欣怡覺得，客戶這個東西，有感情比沒感情還要難搞！
馮欣怡回辦公室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六點，王茶正準備下班，見馮欣怡臉色不好，說一起吃個晚飯。
還是那家東北館子，王茶吃過一次之後愛上了這裏的味道，馮欣怡讓服務員上了招牌菜，老板見是熟人，又對王茶印象深刻，又送了個菜。
“看看你這無處安放的魅力。”馮欣怡打趣王茶，王茶跟老板對視一笑，表示感激，老板一個東北壯漢竟然被王茶這一笑弄得有些臉紅。
王茶也有些好笑，轉過臉看著馮欣怡。
“別說我了，我看你回來之後臉色不好，怎麽了？”
“別提了！”馮欣怡一想起這事兒就生氣，“寶閣彩妝要撤廣告！”
“怎麽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眼看著要定副主編人選了，他要撤廣告，這不明擺著給馮欣怡下絆子呢麽？
“就說是啊！”馮欣怡歎息一聲，“我真懷疑岑翼是故意整我。”
“果然人心叵測……”王茶對岑翼有印象，圈子裏對他的評價也都挺正向的。
“但願是我小人之心。”馮欣怡說，“我隻是納悶兒，你說他什麽時候撤廣告不好，偏偏要現在？就算是我不答應和他在一起吧，也不至於這麽小心眼兒吧？”
“也不好說。”王茶接過服務員遞過來的菜，“男人能算計起來，比女人狠。”
“倒也是，這世上，什麽怪事兒沒有？”馮欣怡有些崩潰，“不過最近真是不太平。我本來還以為我離婚就轉運了，現在看，還沒轉過來呢。”
“想太多了吧？”王茶笑著看她，“沒事欣儀，我今天去找譚總了，他說主要還是看業績，所以八九不離十應該就是你。”
“恩。”馮欣怡大概是吃到了定心丸，表情比剛進門的時候好看了不少。
“算了，不就結了，走一步看一步，不過說真的，”馮欣怡給自己夾了一筷子肉，“虧了這副主編的競爭就這麽一次，要是次數多了我非得退層皮！”
“這點出息，”王茶笑她，“你還是年輕，我剛來雜誌社那會兒，見過的血雨腥風比這多多了，現在都看淡了。當時譚老總還年輕，年輕更能折騰，辦公室裏隔三差五來個小模特往他辦公室裏跑，不提也罷。”
“唉。”馮欣怡重重歎息，“閱曆成就人才。”
“是，所以你經曆的還不夠。”
馮欣怡隻是笑，然後放下筷子給自己和王茶倒水，“對了，你和你老公，不是，前夫，現在怎麽樣？”
“能怎麽樣？”王茶喝了口水看著窗外，“反正還在一個屋簷下，還和以前一樣，隻是沒了婚姻捆綁，反而覺得輕鬆不少。其實有時候覺得，搭夥過日子也挺好的，不用履行什麽責任，不用刻意討好任何人，自由自在的，比從前不知道舒服多少倍。”
王茶和她婆婆的關係一直不太好，馮欣怡是知道的。不過看她現在的樣子，確實是比從前輕鬆多了。其實女人的天敵從來不是男人，而是距離你最近的女人。
比如親媽，比如婆婆。
“對，你怎麽樣，拒絕了岑翼，有別的選擇嗎？”
“這個事兒，說起老話就長了。”馮欣怡拖著下巴，“我媽把她小學同學的兒子介紹給我了，這人脈厲害吧？”
“佩服。”王茶說用力點了個頭，“人怎麽樣？”
“姐你知道，這女人一旦離了婚，再選人的時候就會特別謹慎。我就特別怕我錯過一個對的，也怕自己遇見一個錯的。所以我這回不著急了，我想把步子放慢一點，也別說行，也別說不行，反正感情也可以培養嘛，那就培養著試試唄！”
“……但我更相信化學反應。”王茶說，“就是一見鍾情。”
“我如果二十出頭，我可能還信這個，現在……唉，算了，我再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