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誰走誰留？
王茶的車是輛沃爾沃XC40，馮欣怡坐在副駕駛上稍微有點不太習慣，她喜歡底盤稍微矮一點的車，畢竟她的身高不給力，穿上鞋底3cm的鞋，才一米六二。
王茶心情不好，歎息一聲也沒發動車，兩個人就這麽坐著。
“我周五去辦手續。”片刻後王茶先開口的，“這幾天剛把財產什麽的清算完。”
“那，孩子以後住哪兒？”馮欣怡最擔心的不是王茶，她一個成年人，社會閱曆豐富，不會做什麽尋短見的傻事，隻是孩子還小，肯定是接受不了父母離異這種打擊的。
“還住一起。”王茶說，“我們商量好了，為了孩子，離婚不離家，等到他找到合適的人了再搬走，現在先對付一下。”
馮欣怡第一次見到這種模式，略微有些吃驚。王茶突然笑起來，馮欣怡更莫名其妙了。
“你說我倆是不是特逗？”她問馮欣怡，“不過也好，最起碼以後想幹嘛幹嘛，沒準當朋友相處，反而對彼此沒那麽多要求了。”
“那你倆，分房睡嗎？”馮欣怡又問，畢竟要對離婚兩個字有最起碼的尊重吧。誰知王茶依然恰到好處的笑著說，“不分，但是分兩個被子。”
馮欣怡覺得勢必要控製自己不要腦補“一x泯恩仇”的畫麵，王茶這樣的女人，絕對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老公更不用說了，是絕對不會發生這樣事情的人。
“唉，你看。”王茶推了一把馮欣怡，馮欣怡老遠就看見譚老總從電梯裏出來，後麵還跟著花枝招展的張薇。這倆人也太高調了，地下停車場到處都是攝像頭，竟然也絲毫不知避諱。
“還真是……”馮欣怡想了想，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倆人，她有一肚子惡毒的詞語，但都不好意思當著王茶的麵說，有些話，隻能跟魏子瑜那貨在一起的時候能說出口。
“不知廉恥是吧？”王茶說，馮欣怡點點頭。
“其實也沒什麽的。”王茶依舊恰到好處的微笑，“每個人都有權利讓自己生活的好一些，她雖然選了一條我們嗤之以鼻的路，但我們誰能打包票，人家活得不好，不開心呢？最起碼人家手上拎著的包，可是多少人有錢也買不到的限量版。但她能買到，她就比我們快樂。”
“雖然聽著有點殺人誅心，”馮欣怡說，“但真就是這麽個道理。”
“行了，說正事吧。你之前小組裏的人，你打算留下誰？”王茶這麽一問，馮欣怡的心口立刻跟著抽搐起來。小組十個人，都是她一手帶過來的，工作年限最短的也有一年半了，如今要毫不留情的裁人，她就算是鐵打的心也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就算不疼，也覺得冷。
“我得好好想想。”馮欣怡說，“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舍不得。”
“我比你更舍不得。”王茶的手指一下下的敲著方向盤，“但是有什麽辦法？說到底公司不是我家的，裁員之後我能做的不過是盡量給他們推薦比較好的下家，希望他們以後能工作順利，生活無憂。”
王茶的話讓馮欣怡心裏很難過，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同事，很棒的領導。她在一家公司這些年，真是最光輝鼎盛的年頭。所以她不管是對公司，還是對公司裏的人，感情都更深。
“行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今天我家孩子奶奶去接孩子了，我有空。”王茶說，“裁員的事情你慢慢想，因為你那個小組負責雜誌裏最重要的板塊，所以我權衡了一下，給你那裏留了六個位置。”
“好。”馮欣怡回應，低頭看手機。王茶瞟了一眼輕笑一聲，馮欣怡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那個，寶閣彩妝的老板？”王茶雙手握著方向盤，隻能用下巴示意馮欣怡的手機屏幕。馮欣怡點點頭，有些不好意思。“我就說吧，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不過真羨慕你年輕啊，雖然離了婚，但馬上就有人追求了。”
“唉，我愁的就是這個事兒。”馮欣怡跟王茶親近，工作之餘二人的關係如閨蜜一般，倒也不扭捏，“他如果單純跟我說工作，那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不帶怕的，但是他總跟我談感情，我又不敢直接得罪，那叫一個累得慌。”
“不喜歡？”
“也不是，坦白說是毫無感覺。”馮欣怡按滅了手機屏幕，“我倆吧氣場不和，年齡差的還有些大，而且他還有孩子。其實我不討厭孩子，但是跟一個十歲的孩子相處絕對能被折磨的退一層皮。我一點也不想感受。”
“哈哈哈。”王茶開懷大笑，“欣怡啊，你可太逗了。”
“我沒開玩笑，真的。”
“我知道。”王茶收了笑聲正了正神色，“其實就算你看上了，我也不看好。我個人意見，不要和40歲左右的男人談戀愛，你們追求的絕對不是一樣的東西。他渴望的是身後有人為自己打掃戰場，照顧孩子，可是你呢，還年輕，還有大把的時光去嚐試新鮮的東西，你們玩不到一起去的。而且你也算計不過他。如果非要說好處，大概就是如果真的拿下這個男人，你從此衣食無憂吧。”
“恩，我懂。”馮欣怡看著王茶，這麽精明的女人，怎麽就經營不好自己的婚姻呢？
“行，你到了。”王茶把車停在馮欣怡家樓下，“我不上去了，改天去你家吃火鍋。”
“得嘞。”馮欣怡拎著包下車，和她打了招呼便往自己家去了。
上了樓，貓過來蹭了蹭算是迎接，馮欣怡低頭摸了摸它放他自己去玩，仔細嗅了嗅覺得貓砂又該換了，她拿著鏟子捏著鼻子，蹲在貓砂盆麵前一陣反胃，嫌棄的看著自己家貓，貓當然無辜又傲嬌，看也不看她，轉身走了。
屋裏開著客廳的台燈，不是特別亮，也不是特別明朗，氣氛剛好適合喝一杯紅酒思念一下舊人。
當然思念舊人是馮欣怡強行給自己加的戲，她隻是想起從前貓砂都是薑南處理的，自己好像從來沒上過手。
你看，哪怕離婚離的深仇大恨，可是沒人陪伴的寂寞夜晚，還是不免會想起他的種種好來。都說人的肌肉是有記憶的，其實心髒也是。
馮欣怡在地上蹲了一會兒，把貓砂處理完拎著一堆垃圾下樓，她想順帶也把對薑南的思念扔出去。順手取了Dear品牌方寄給自己的快遞。
一堆亂七八糟的彩妝，她洗了臉服了麵膜，做好妝前保濕，開始用這一堆彩妝錄視頻，打算看看妝效，好決定要不要接這一隻廣告。新媒體時代，空中飄的都是機遇，但不能所有機遇都抓，因為搞不好，有的機遇會變成燙手的山芋。
做完了這一切，她又開始寫公眾賬號，折騰到快十二點終於滾去卸妝洗澡了。
第二天馮欣怡一進辦公室，就感受到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陳曉寧第一時間湊過來，“馮姐馮姐，是真的要裁員了嗎？”
現在這時代，消息傳播的可真快啊。馮欣怡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愣愣的看著她，“聽誰說的？”
“張薇部門的人，”陳曉寧聲音不大，但其實不管大小，這些話她都說過好多次了，沒必要躲著誰，不過是為了營造一種神秘又緊張的氣氛。“我去茶水間衝咖啡聽見他們部門兩個女生討論，說出了新媒體不動，其他各組的編輯都會被裁，具體裁多少不知道呢。”
“……郵件沒下來之前先別謠傳。”馮欣怡為了安撫人心故意拿出了昔日領導的氣勢，“好好幹活，等通知。”陳曉寧點點頭走了，心裏總惦記這個事情，一上午也沒怎麽幹活。馮欣怡在辦公室裏和王茶用OA隔空喊話，討論的全是離職的事情，王茶問她要名單，她說求你再給我一天時間。
她思來想去，自己組裏的人真是一個也舍不得裁。
陳曉寧是自己的助理，跟了自己兩年，雖然看著不著調可辦事從來沒出過錯，唯一的問題也不過是有點八卦。馬昊言更不用說，業務能力強著呢，又升了組長，責任感和組織能力也是直線上升。另一個男生叫王默，不愛說話，但文章寫得叫一個好，從來都是一稿過，根本不用審。其他的姑娘們也各有千秋……
馮欣怡簡直要糾結致死，為什麽要裁員？！裁員真是這世界上最惡毒的製度！
她把自己組裏的人一個個列出來，寫在一張紙上，然後給每個人寫出了分析，以及如果裁員後可以推薦他們去哪裏就職，她像王茶一樣把他們的後路盡可能的鋪好，希望他們就算走了，也能以後一切順利。
這大概是一個盡職盡責的老領導，最後能做的事情了吧。
【欣怡，別忘了今天晚上的邀約。】岑翼信息發過來的時候馮欣怡正焦頭爛額，她靈光乍現，不如到時候問一問岑翼的公司缺人不缺，或許可以將幾個小朋友推薦過去，寶閣彩妝在業內的口碑尚可，薪資也是中高，應該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好！】馮欣怡回複了一個字，突然覺得前路通了。
晚上七點，馮欣怡和岑翼在濱江酒店上麵的一家吃壽喜鍋的餐廳見麵，岑翼穿了件黑色羊絨大衣，戴著Burberry的圍巾，看起來心情很好。馮欣怡呢，馮欣怡滿腦子都是怎麽安排她那群小孩子的事情，壓根沒注意到岑翼為了這次聚會是精心打扮過的。
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