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真相的盒子

李錦目光在一眾人的麵頰上掃過,聲音沉了不少:“你隨我來。”

聞言,金舒趕忙寒暄道:“雲飛,沈文,尚軒,金舒告辭。”

而後,匆匆往李錦的方向走了過去。

直到走到李錦身前,金舒才發覺,他臉上的神情稍顯古怪,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眼,有些不悅地轉身往裏走。

大魏六扇門,皇城內與金吾衛一牆之隔,灰牆黑瓦,格外莊嚴。

內裏十進的四合院抱團在一起,除了仵作房,捕頭房,還有雲飛在的物證房,沈文在的監察院,蘇尚軒在的大牢。

以及統領這一切的,最核心的李錦的門主院。

一條青石板的大路,將這些關鍵的院子串在一起,形成了監管整個大魏律法運作的,特殊的三法司衙門。

金舒跟著李錦,穿過小樓台,邁進了門主院的門檻。

那一刻,身前的男人忽然停住了腳步。

“你與蘇尚軒是熟人?”他蹙眉,側過臉看著她。

被冷不丁這麽一問,金舒不明就裏,搖了搖頭:“方才是初見。”

初見?李錦眼眸微眯,麵頰上的神情,說不清是詫異還是嫌棄,亦或者兩者都有。

他冷笑一聲:“直呼名字,還以為是熟人。”

李錦回過頭,邊走邊補了一句:“若你不想做沒有秘密的人,就別跟他們兩個走太近。”

說完又覺得不妥,畢竟是同僚,還都是他的心腹,便十分突兀地補了一刀:“這兩個人,巧舌如簧,能言善辯,你對付不來。”

就這兩句話,已經讓金舒的頭頂的問號繞六扇門一周了。

她就莫名其妙,完全沒有理解到,李錦說這些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要說巧舌如簧,能言善辯,眼前這個人也不差啊,而且,很明顯她也對付不來啊!

可李錦沒給她更多的思考時間,他將手裏的兩封信,與蘇尚軒奮戰一晚才拿到的口供,一起遞給她:“瞧瞧。”

這些消息和口供合在一起,講述了林府幾年之前發生的一件事。

當時,林茹雪指認一個貼身婢女行竊,偷了她一隻價值連城的白玉鐲子。

“在林府人眼裏,這件事之所以沒有被計算在結仇的範圍內,是因為當時那個婢女先行求饒,之後林茹雪說,隻要將鐲子歸還給她,出府另謀生路,則此事一筆勾銷。”

李錦雙手抱胸,一聲冷哼:“林茹雪到死都不知道,她從婢女身上拿到的鐲子,真實來曆是出自先太子李牧的太子府,價值連城,絕非林家能夠負擔得起。”

金舒蹙眉,目光沒有從眼前的紙麵上移開。

先太子李牧,不就是李錦的親哥哥麽?

沈文連夜得到的情報裏,寫著那隻鐲子是十年前,先太子李牧送給一個叫梵音的侍女的,用來獎賞她過人的樂器天賦。

“那林茹雪指認行竊的那個婢女……”金舒抬眼,看著李錦。

他點了下頭:“正是梵音。”

金舒遲疑了片刻:“門主的意思是,梵音就是殺害林茹雪的凶手?”

李錦睨著她,勾唇一笑:“正是。”

“昨夜我托沈文去查梵音,今天上午他就已經查到了具體的人。”他指著第三張紙上的內容說:“梵音現在改名換姓,但仍舊在京城內,並且,我們都見過她。”

金舒愣住了,她看著紙上的內容,咂了咂嘴:“這人誰啊?”

她以為,會是那個女掌櫃何琳。

可紙上寫的是,何琳酒樓裏的青青。

青青,何許人也?

就在此時,金舒靈光一閃,詫異地說:“是她?”

是那個一臉迷糊模樣,咬著自己右手拇指指甲蓋的酒樓丫頭?

別說金舒了,就連李錦當時看到這個結果,也被驚訝了一下。

在何琳的酒樓中,那個丫頭迷迷糊糊,說話哆哆嗦嗦。

李錦以為是她懼怕六扇門捕快這個職業,沒有往更深的層次去想。

現在看來,這個姑娘怕的根本就不是什麽六扇門的捕快,怕的是自己複仇殺人這件事,如此快速地暴露了出來。

“門主以前沒見過這個梵音麽?”

李錦健步如飛,金舒一路小跑跟在他身後。

“見過。”他頭也不回,“七八年前了,誰還能記得清楚那張臉不成。”

等他們帶著一小隊人馬趕到酒樓時,酒樓的老板何琳格外詫異:“青青?”

她一臉迷茫地點了點頭,將幾人又帶回了昨日調查時,李錦飲酒的那個包間。

天光很好,從窗戶外灑進包間裏,屋簷上,占風鐸叮當作響。

已經改名叫做青青的梵音,坐在昨天李錦的位置上,自己給自己斟了一杯酒。

與昨天見到的那個怯懦的女子不同,此刻的梵音,似乎已經準備好了。

準備好直麵自己犯下的一切。

在這個她認為合適的時間,合適的地點,向她等了很久的靖王李錦,把那些憋在心裏很久的話,說出來。

那些她憋在心中的,有關於六年前的真相。

看著魚貫而入的四人,梵音此刻的麵頰上,絲毫不見昨日的慌張,反而是笑著說:“各位,你們來了。”

她知道,以靖王的能力,很快就會查到她。

她已經用一天的時間安排好了一切,已然無牽無掛。

李錦看著她鎮定自若的模樣,走上前,正坐在她的對麵。

“我隻願與殿下一人詳談。”梵音抬眼,注視著麵前的李錦。

李錦沒有說話,轉過頭,衝著金舒的方向揮了一下手。

待金舒周正,以及這酒樓的掌櫃何琳,都退出了這間屋子,將屋門關緊之後,李錦才捏過一隻酒杯,自己給自己斟滿,微笑著說:“好久不見了,梵音。”

眼前,被喚作梵音的姑娘鼻子一酸,眼眸裏淌出淚水來。

“很久沒有聽到這個稱呼了。”她說,“六年了。”

六年,從太子李牧被人誣陷,一夜之間成了階下囚開始,她就再也沒有聽過如此溫柔的一聲梵音了。

她沉默了片刻,從一旁拿出一個小盒子,推到李錦麵前。

精致的紅木匣,在她白玉纖細的手中被打開,裏麵一隻白玉通透的鐲子,安靜地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