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藏龍臥虎

看著金舒深思的模樣,李錦輕笑,轉身準備上馬車:“我看先生聽得津津有味,還以為被這八卦衝昏了頭腦。”

金舒咂嘴:“開頭以為是八卦,後麵就覺得,這八卦好可怕。”

李錦撩車簾的手停在了半空,側過麵頰,不解地詢:“可怕?”

金舒歪了歪嘴,往車前走去:“王爺不會真的以為,我能把那些事情都當成意外?”她腳步沒停,擺了擺手,“天下哪有這麽多意外。”

在大魏的京城,六扇門的地盤上,暗影們的主場裏,沒有所謂的意外,一切皆是必然。

李錦勾唇笑起,眼眸彎成了一輪月。

果然,金舒是與眾不同的那個人,值得他另眼相待,也值得他押上一切,賭一次贏。

當李錦剛坐進馬車裏,林府的管家一路小跑,站在門口匆匆呼喚:“王爺!王爺!”

李錦撩開窗簾,詫異地看著他。

“林大人說,王爺查案,整晚水米未進,就吩咐灶房做了些饅頭,略表心意。”

饅頭?

李錦目光下落,看著他手上八角扁平的黑色食盒,目光一轉,笑著說:“林大人有心了。”

管家聞言,順勢將那盒子遞給了金舒。

他抬手抹了一把額頭的汗,鞠躬致意,往後退了兩步。

直到馬車消失在視線中,才轉身回去,關上了林府的大門。

因為白日下了淅淅瀝瀝的小雨,京城夜晚的空氣裏,帶著一股清新的味道。

車軲轆碾過薄薄的小水潭,劃出一道小小的波瀾。

宵禁之時,坊門之間隻有穿著黑色鎧甲的士兵,所見之處皆是一片寂靜。

整個長安城,都隨著時間的流逝,進入了沉沉的夢鄉。

車輪前行,馬蹄有節奏地聲聲作響,金舒一邊搖晃著,一邊看著手裏的食盒發呆。

這個林家,處處都透著一絲違和感,可她又說不清哪裏違和,理不明哪裏是症結的所在。

轉過一個路口後,李錦抬手,以扇撩開了窗簾,不疾不徐道:“打開,把裏麵的全都掰開。”

金舒一怔:“都掰開?”

她詫異了一息,猛然思緒明了。

沒錯,是得掰開。以工部侍郎林詠德的身份地位,用饅頭略表心意,是太奇怪了。

借著月色,她一個一個的將八隻饅頭全都扯開。

當中果然有那麽一隻,內裏夾著一張細小的紙條,在半個饅頭中露出長長的一節。

金舒忙喚:“有東西。”

她透過身後的小窗戶,將那小小一卷遞了進去。

不出李錦所料,林府不是沒有線索,而是這線索,在林家一眾人的眼皮子地下,確實沒有辦法被說出來。

那小小一卷,緩緩打開,上麵一行小字呈現在李錦麵前,清晰可辨:

——林茹雪的鐲子,是從一個叫梵音的侍女手裏,搶過來的。

梵音?

電光火石間,李錦怔了許久。

他對這個名字並不陌生。

先太子李牧的府裏,便有一個叫做梵音的侍女。

彈一手好琴,又很會說話辦事,深得李牧的賞識。

可當年李牧因謀反罪名,累及整個太子府,侍女家仆無一幸免,全員流放。

又在流放路上遇到“匪徒”,百餘人無一活口。

一整晚,李錦徹夜未眠,他看著這個名字,陷入深思。

次日一早,金舒前腳還沒來得及邁進六扇門,就被雲飛喚住了。

“金先生。”雲飛小跑幾步,上前扯著金舒往一旁走了兩步:“先生今日可有閑暇?想抽空帶先生見一見其他同僚。”

邊說,他便抬手指了指金舒腰間的那塊特殊的玉佩:“不多,就幾個人。”

話音剛落,一個陌生男子自雲飛身後走上來,挑著眉看了金舒一眼,而後嘿嘿一笑:“今日定然是沒時間了,一會兒她就要跟門主去抓人去了。”

金舒一愣:“抓人?”

見她不解,雲飛一手背在身後,頷首介紹:“這位是沈文沈大人,門主常說的線報,便是出自他的手中。”

這倒是讓金舒極為震驚。

眼前這一身緇衣的沈文,臉上稚氣未消,看起來不過二十出頭,從剛才起就咧著嘴笑嗬嗬的,一點瞧不出是個搞情報的高手。

“昨夜門主突然要個特殊玩意,我和蘇尚軒被折騰了一晚上。他要得急,我一時半會也找不出辦法,就翻牆入院,把給你們做饅頭的人扛來了。”

“人到了蘇尚軒那裏,他審了一晚上,什麽陳年舊事都給抖出來了。”沈文笑嗬嗬的說著,“就憑借昨天晚上那個口供,今天也屬實夠你和門主忙活了。”

言語間,蘇尚軒也剛好走到門口,沈文和雲飛轉過身,拱手行禮:“早。”

金舒雖然不認得,但也學著他們兩個人的模樣,喚了聲早。

“這位是蘇尚軒蘇大人,是六扇門內心理攻堅的專家。”雲飛說。

心理攻堅?

金舒抿嘴,那不就是審訊專家麽?

不得不說,金舒確實小瞧了六扇門。

有雲飛這一個痕跡專家,已經讓她十分驚訝了,先前還聽李錦提到過一個犯罪側寫師,再加上現在的審訊專家,情報專家。

這六扇門,活脫脫是個重案組的標配啊。

金舒一直以為,受製於科學的發展,受製於機械技術,大魏的刑偵就算發展得再好,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畢竟是連電力都沒有的封建社會,她從沒報以太高的期待。

但現在,金舒真實的感受到了自己的狹隘。

光是眼前這些人,組合在一起,就已經有了現代半個警局的雛形了。

未來,就算是天上掉下來個涉爆專家、緝私專家,她都一點不會驚訝。

“蘇大人,這位是金舒,金先生。”雲飛彬彬有禮,頷首致意。

蘇尚軒聽到金先生三個字時,眉毛一抬,睨著她的麵頰:“先生不用客套,往後都是同僚。”之後又言,“我聽雲飛提過金先生,先生喚我尚軒即可。”

金舒愣了:“不可不可,你喚我先生,我怎能喚你單名呢?”

“先生不用知曉內情,照做便是。”

與始終咧嘴笑著的沈文不同,蘇尚軒始終麵無表情,看起來格外冰冷。

他比沈文高出一頭還多,一身緇衣,一把佩刀,站在那裏讓人十分有壓迫感。

聽著他的話,金舒一臉懵,可見他不像是說笑,才拱手喚了一聲:“尚軒。”

她話音剛落,就聽六扇門內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

“金舒。”李錦手裏拿著兩個信封,詫異地看著她,“你在這裏幹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