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方家公子
立夏見他這模樣，便猜測出他能做出這水車來，心裏也放心了幾分，樊水根又將圖紙遞給樊秀才，樊秀才看後又遞給方霖，方霖看後眼裏閃過一抹亮光，他抬頭看立夏，隻見這丫頭瘦瘦小小的，臉蛋圓圓的，一雙大眼睛黑幽幽的，卻閃動著智慧的光芒來，他微微斂眸，唇邊勾起一抹淺笑來。
“立夏，你果真了不得，這法子雖然我是外行人，但是看了這圖紙，都覺得此法可行性很高，相信水根叔也這麽認為吧？”方霖捏著那薄薄的一頁紙，看著樊水根道。
樊水根看著裏正點頭：“裏正叔，這東西我也覺著可行，這具體的做法，我們還得研究一下，估計做出來沒問題，隻是這工程怕是有點大。”
裏正見他們兩個都這麽說了，當即心下大喜，麵上也喜形於色：“既然你們覺得可行，那這件事我會通知下去，現下正好是農閑的時候，家裏的勞動力都要出來做這件大事！明年我們就要吃上自己種的大米！”
樊水根聽了也激動的點頭，腦海裏已經想象著插秧收稻的情形了，不由得聲音都有些顫抖：“這樣的話，我們就要盡快商量好這些細節，立夏，你快來說說這東西。”
樊立夏點頭，從方霖手裏拿過圖紙給大家講解：“首先，這水車要大，畢竟還這是要灌溉田地的，水需要很多，通過水車上的這些小槽裏的水流進竹筒裏，竹筒的水流向高處，我們可以在高處挖一個大池塘，這水就儲蓄在池塘裏，然後再引向各家各戶的田裏，當然，也可以直接灌溉進田裏，就看你們想要哪個方案。”她一邊在圖紙上比劃，一邊解釋著，眾人聽她這一解釋，便更加清晰明了，於是大家又商量了具體細節，便敲定了初步方案，一致決定把水引到上邊儲蓄起來再分流到每家的田裏去。
“立夏，沒想到你這小丫頭片子這麽厲害，大山，你可是養了個好女兒啊，這法子成功以後，不僅是我們村子受益，就連別的地方，也可以用這個法子引水上山了！我還是第一次知道，水也是可以往高處流的！”樊水根異常激動的說著，他隻要一想到自己會是這個工程的領頭人物，便不由得激動起來，這做成了，說不定都能名留青史！這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是啊，大山叔，沒想到立夏人小主意卻大，連我都從來沒有想過可以用這法子引水上山，這可是一件歌功頌德的大事！”方霖也讚歎道，然後又對裏正道：“裏正爺爺，我看就給這水車命名為立夏車，您看如何？”
裏正摸著胡須點頭，臉上一片光明：“這是立夏發明的，就叫立夏車，讓世人都知道，這東西是由我們樊家村的樊立夏想出來的！”
樊秀才也點頭稱是，看樊立夏的眼光也不由得高看了幾分。
樊大山見自己女兒將要名留青史，也有些激動起來：“裏正叔，這用立夏的名字，怕是……”
“大山，沒什麽不可以的，我就要讓世人知道，我們樊家村就算是一個七歲的小女娃，也能為世人做出大貢獻，這是你們家無上的光榮，也是你們應得的，你也別推辭了。”裏正一邊說著，一邊似乎都已經看到自己村子裏的田地裏都長出了水稻的模樣，不由得更加興奮起來。
樊立夏倒是不在意這水車叫什麽，她隻在意自己家裏的房子問題。
“正好，今日樊秀才和霖公子都在此，我在此立字據，為了報答立夏給村裏人做的貢獻，肖雲家邊上的那四十畝地，以後就是你們家的了。”裏正終於想起這一茬，便當即當著眾人寫下了字據，以及將那四十畝地契交給樊大山，樊大山顫抖著手捧著那薄薄的兩張紙，眼眶都有些紅了，其餘三人這才明白，他們家用這個法子換了那四十畝地。四十畝地啊，可不是一筆小銀子能買得到的。
“既然如此，霖家裏沒什麽能幫忙的，但是這錢財卻有餘，為了答謝立夏為村子做出的貢獻，霖今日在此承諾，立夏家裏修葺房屋的一切費用，都由霖來出。”方霖大氣的說著，就見眾人都傻愣愣的看著他。
“霖公子，這可使不得，沒有花一分錢得了這麽大一塊地已經讓我們感恩戴德了，這修葺房屋的銀子我們到處湊一湊就可以了，多謝霖公子好意了。”樊大山當即就推辭了，這霖公子家裏是有錢，但是他們也無功不受祿不是，這立夏的主意換來了這四十畝地，已經是公平了。
方霖笑道：“大山叔也莫要推辭，就當是霖小小心意吧，立夏可是要成為被傳頌的人物，怎能連一個像樣的立身之地都沒有呢？你們那塊地那麽大，要修就修一個像我家那樣的房子才行，這件事你就包在我身上吧，隻要告訴我你們想造什麽樣的房子就可以了。”
立夏沒想到這方霖看起來斯斯文文的，做人行事卻是豪氣衝天，真是人不可貌相。
“是啊，大山，這事交給霖公子的話，你們也就放心吧，這都是你們應得的。”裏正接到方霖的眼色後也幫著說話了，眾人又是一陣好勸，樊大山才勉為其難的看向立夏，立夏笑道：“爹，這就當我們借霖公子的，日後有錢了再還他便是，切莫辜負了霖公子的一番美意才是。”
樊大山見自己女兒也這麽說了，也隻好答應下來，千萬的感謝方霖。
“家父和鳳陽城縣令有些交情，這件事，我會通知父親，讓他向縣令稟報一下的。”方霖說道。
裏正忙起身對他拱手，自是萬分感謝。
“等這件事辦妥了，好處還多著呢，你們家立夏可真是個活寶貝，大山，你就等好吧，哈哈。”樊水根豪氣的拍了拍樊大山的肩膀，眾人相邀著離開了裏正家裏，剩下裏正夫妻，裏正婆娘感歎道：“老頭子，這立夏丫頭，我看著是有大出息的模樣啊。”
裏正也點頭：“你們看見嗎，這丫頭寵辱不驚，這事要是成了，隻怕上頭都要召見我們，到時候，我們村子怕是要出名了！我就算立馬死了，也無憾了。”
方霖對立夏道：“你今兒回去就把圖畫好，我明日來你家拿圖紙。”
立夏看著他，笑了，眼裏有一絲狡黠：“霖公子，你確定要包下來嗎？我造的屋子估計有些不同，花費估計也不會少。”
方霖也笑了：“就算你造京城裏的大院子，這四十畝地也頂多花不出千兩，千兩銀子，霖還是能拿出來的，你盡管放心吧。”
立夏拱手：“如此真是多謝霖公子了，這份情，立夏記住了，日後定當報答霖公子。”
方霖擺擺手，和他們分路離去了，樊大山看著這方霖道：“這方家公子雖然平時很少見，但是為人處事真是頂好的，這份情，我們一定要想辦法還上才是。”
立夏嗯了一聲，和樊大山往自家走去。
晚上的飯桌上，眾人都還處在興奮的狀態裏，尤其是樊小五，高興地跳起來起了樊立夏兩口才作罷。
“立夏，真的能引水上山？這法子莫要出差錯才好，不然到時候說我們誆騙了這四十畝地可如何是好？”樊石氏還有些擔心那什麽水車能不能引水上山，畢竟這聽起來太讓人驚訝了。
立夏忙安慰她娘：“娘，你放心吧，不會有問題的，這是我們一起探討出來都覺得可行的方案。”
“翠兒，你放心吧，連水根兄弟都說能成，沒問題的。”樊大山道，樊石氏見自己相公也這麽說了，便也就放下心來。
一家人知道可以開始動工蓋房子了，也都處在興奮中，立夏和家人吃完飯共同商討畫出了房屋的設計圖，立夏又泡了黃豆，然後各自睡去了。
次日上午，霖就過來了，樊石氏夫妻去土裏施肥去了，大哥也去了，三哥和五弟出去割草去了，二姐本來要去洗衣服的，但是想著今日有外男要來，擔心立夏和一個外男孤男寡女讓人生口舌，雖然立夏才七歲，但是總要防著的，所以打算等那方公子來了之後再去洗衣服。
立夏剛檢查了一下黃豆的軟硬程度，方霖便登門來了，看了看這破敗的屋子，不由得搖了搖頭，一身白色錦衣讓他與這個院子更加格格不入。
立夏之前在山上采了一些野**回來，曬幹了給家裏人泡茶喝，對眼睛好，而且他們家也不喝茶，所以她給方霖泡了一碗**茶，方霖平時吃的用的哪個不是精細的，倒是第一次吃到這**茶，喝了一口便讚道：“立夏姑娘好手藝，這漫山遍野的野**都能被你拿來泡茶，當真是出人意料，不過味道竟然還不錯。”
立夏笑笑，自家姐姐就在旁邊做繡活，見自家姐姐竟然沒有被這個方霖給迷倒，不由得有些納悶，莫非姐姐不喜歡這種長相俊美的男子不成？
“霖公子，立夏很感激你能出資，這是我們昨日商討好的設計圖，你給看看。”立夏將圖紙遞給方霖，隻見他看後眼睛都亮了，這是立夏結合了現代的一些風格畫的，家裏孩子一人一間屋子不說，還有書房，堂屋，會客廳等等，比起縣裏那些大富人家都有過之無不及，而且格局竟然十分整潔，空間也利用的非常完美。
方霖抬頭看她，有些不敢置信的道：“這是你畫的？”
立夏搖頭：“不是我個人所為，是我們一家人探討出來的，霖公子看是否可行？”
方霖收起讚賞和驚訝，點頭，又就著圖紙二人商討了一番細節，方霖也搞明白了立夏的要求，“我家去後就著手找人動工，放心，不出一月，你們就能搬新家。”
立夏見他這麽說，便想著那肯定是請一大批工人了，便道：“那就勞煩霖公子了，不勝感激。”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然後就聽到了彼此肚子的咕嚕聲，方霖和立夏對望一眼，不由得都有些臉紅了。
“細節差不多也敲定了，我這就回去了，你要是有什麽問題，直接到我家來找我便是。”方霖站起身，將圖紙折起來放進自己懷裏，便要準備回去了。
立夏忙留下他：“若是不嫌棄的話，就在我家裏用午飯吧？就怕你吃不慣我們這粗茶淡飯了。”
方霖見她這麽說，要是真不吃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而且他們現在也算是熟人，以後打交道的會更多，他雖然是有錢公子哥，但是卻從來不會在乎吃穿用度，於是便又坐回去：“好，那我便嚐嚐立夏的手藝了。”
立夏和初荷二人很快的，一碟餃子，一盤水煮肉，一盤豆芽炒肉絲，一盤獅子頭，三人吃的主食是炒麵，方霖有些驚訝，吃過後才知道，這味道竟然比自己家裏廚子燒的都要好吃，不由得問：“不知道是誰燒的菜，竟然如此美味，霖今日有福了。”
樊初荷這才正眼看了方霖一眼，因為他讚美了自己的妹妹，就像在讚美自己一樣，她笑道：“方公子吃的好吃就行，我們家立夏的手藝，我們一家人都認同的。”
方霖看了立夏一眼，見她依然是一副不驕不躁的淡定，不由得抿唇笑了笑：“的確不俗。”
飯後，樊立夏送方霖出門，問道：“依霖公子看，我們家這屋子建好大概需要多少銀兩？”
方霖暗自在心裏算了算：“木材都是不用出錢的，花錢的地方在請工人的上麵，工人們的工錢，工人們的夥食，百來兩銀子就能給你造一個漂亮的房子出來。”
立夏聽了便從懷裏掏出荷包，然後從裏邊拿出一百兩給他：“那就有勞霖公子了，昨日是逼不得已才說讓你破費，其實是因為我這錢不敢用到明麵上來，所以隻要找你做個人情，萬不敢真讓你破費的。”
方霖驚訝了，這女娃娃竟然眼睛都不眨的就拿出一百兩來了？是他眼花了嗎？
“你這錢？”方霖看著她，立夏也隻好道：“其實我拜了一個師傅，學了些武功，這些錢是我上山打獵換來的，但是家人不讓我上山，所以這錢一直沒敢用到明麵上來，這次借你的名頭，真是多謝你了。”
方霖這才想起昨天她勸樊大山的話，原來這丫頭這麽有錢，關鍵是她還不貪他的，真是令人更加高看一眼了。
“本公子雖然不是什麽朝廷命宮，但是也是男子漢一諾千金，既然說了要幫你出修葺費用就不會要你的錢，你也別推辭了，我是不會收的，而且你這一直瞞著，再多的錢也不能用，還是找個時間和家人坦白才好，畢竟，你也沒有受傷，他們會理解的，霖不會和別人說起，你放心。”方霖笑著說，看起來極為親切，立夏隻覺得，這個人，還真是個不錯的人。
立夏見他不收錢，便隻能放回荷包裏，道：“既然如此，以後霖公子有用得上立夏的，隻管吩咐一聲。”
方霖笑笑，然後讓她別送了，自己慢悠悠的回去了，立夏看了一會兒，覺得這少年郎真不錯，這麽好的苗子，可不能錯過了，要把他變成自家姐夫才行。
進了院子，樊初荷已經洗了碗，拿著衣服要去河裏，立夏先攔住她，笑道：“姐姐，我看你似乎都不正眼看那霖公子，這可是立夏看過最好看的男子了，你怎的一點也沒感覺？”
樊初荷一聽，當即鬧了個大紅臉：“說什麽呢，人家什麽身份，咱們什麽身份，與其去想那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還不如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不該自己想的，莫要去貪心。”
立夏聽了卻不以為然：“姐，不是我說你，那霖公子可是看著很不錯的公子哥，一點也沒有大家公子的臭脾氣，我們家怎麽了？我們家下個月就要住大房子，而且以後哥哥們有出息了，他一個商戶人家，我們這還是下嫁，不是高攀。”
在立夏的心裏，人與人本來就是不平等的，不管在哪裏，有錢人才是老大，而有錢人卻鬥不過官，更別說這古代了，更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樊初荷聽她這口氣，有點像還沒把方家看在眼裏一樣，不由得著急起來，說話聲音也不由得大了一些：“妹妹，說話要經過大腦一些，那方家雖然是商戶人家，但是你昨日不也聽他說了，他們家認識當官的，就算隻是個縣令，也是不能隨便沾染的了，我們莊稼人還是本本分分的好，莫要去想那些不該想的東西，小心惹禍上身！”
立夏呆了，這還是這個溫柔文靜的姐姐第一次對她說重話，立夏從來都是獨來獨往，對於人際交往也隻有利益的來往，像方霖，因為他幫了自己，自己想著以後有機會還給他，而那四十畝地，是她用自己的方法得來的，也不算什麽白得的，從來沒有人這麽語重心長的與她說什麽是應該做的，什麽是不應該做的，她總是想著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從來沒有考慮過別人的感受，她是不是太武斷了太獨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