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頭骨碎屑(1)
意外是突然發生的,一點征兆都沒有。
就在特案組組長敦袈竭盡全力攀爬,試圖通過窗戶進入浪花酒店客房時,忽然一陣邪風驟起,懸空的維修吊籃頓時劇烈搖晃起來。
毫無防備的敦袈一腳踩空,驚險地從高空跌落。
與此同時,高靜和那名法醫也站立不穩,狼狽跌倒在維修吊籃中,下意識地抓緊了欄杆……
“組長!組長!”
遇到這種突發狀況,連一向高冷的高靜都嚇得閉上了眼睛。
剛才她眼睜睜看著敦袈失足墜落,猜測已經摔成了肉泥,但是仍拚命地大喊了兩聲,似乎想藉此挽回他的生命。
“都給老子抓緊了,別他媽瞎嚷嚷!”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吊籃下傳來。
高靜循聲望去,驚喜地發現敦袈死死抓住了維修吊籃的底座鋼梁,完全懸空的身體在狂風中就像落葉飛舞。
“抓緊啊!組長,抓緊!”
即便身體強壯如敦袈,在災難麵前依然不堪一擊,難以與之抗衡。
此時的他掛在搖搖晃晃的吊籃外,拚盡全力攀援求生,但是顯然低估了大自然的力量。
又一陣狂風襲來,幾噸重的維修吊籃竟然像玩具般被輕鬆拋起。
繃緊的鋼纜承受不住吊籃下墜的重量,突然繃斷了其中一根,維修吊籃瞬間失去平衡。
伴隨著一聲驚呼尖叫,不慎脫手的高靜像坐滑梯一樣急速滑落。
危急關頭,是敦袈毫不猶豫地伸出援手,冒著被她連帶墜落的風險,單臂一揮,抱住了她的腰。
幾十米的高空狂風肆虐。
躲在敦袈組長的懷裏,連驚帶嚇的高靜已是淚眼婆娑。
這股詭異的邪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讓人琢磨不透,眨眼之間驚濤駭浪便恢複了平靜,仿佛什麽也沒有發生過,隻有維修吊籃因為慣性作用仍在小幅度地左右擺動著。
“組長,風停了。”
“嗯,你沒事吧?”
“嚇死了,剛才真的嚇死了。”
敦袈無意中發現了什麽,緊盯著近在咫尺的玻璃幕牆——
一塊骨頭碎屑卡在玻璃幕牆的縫隙中。
此時的敦袈懸空掛在吊籃下,一手死死拽著吊籃底座鋼梁,另一隻手緊緊抱著高靜,根本騰不出手來。
“看到了沒有?”
“什麽?”
敦袈努嘴給高靜指示著方向。
她終於看到了那塊碎屑,盡量湊近幕牆縫隙細看,驚喜地瞪大了眼睛。
“好像是骨頭碎屑。”
“浪花酒店的二十一層,這麽高的位置,誰的骨頭會掉落在這裏呢?”
“這裏好像是二十層。”
“對,維修吊籃的長度是五米,本來是在二十一層,吊籃失去平衡後處於豎直狀態,所以我們現在所處的位置確實是第二十層。”
高靜小心翼翼地從玻璃幕牆的縫隙中摳出那塊骨頭碎屑,放入隨身攜帶的物證袋中。
“這塊骨頭極有可能是那個帶翅膀的家夥留下的。”
敦袈當即表示讚同,補充道:“我同意。從它俯衝的角度以及衝擊的力度來看,這塊骨頭碎屑大概率與它有關。比如就是它覓食的獵物。高靜,以你的經驗判斷,有沒有可能是人骨?”
高靜再次觀察透明物證袋,隨即搖搖頭。
“不好說,還是回去做一下物證檢材的確證!”
讓人感到無比蹊蹺的韓西林案,就因為這塊骨頭碎屑的意外發現迎來了關鍵性的進展。
特案捕獵組的成員們極為振奮,除了宋慈。
狂風襲來之時,他竟然邪惡地認為老天爺讀懂了他的心思,接下來維修吊籃會在大風中失控墜落,敦袈將死於這場意外。
所以,當肇晟龍等人積極施救之時,他變成了徹頭徹尾的旁觀者。
可惜敦袈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找到了一條重要線索,特案組核心的位置儼然不可動搖……
比如現在的情形,幾輛警車圍堵在某私家莊園入口處。
組長敦袈大步流星朝莊園內走去,高靜、肇晟龍、錢濡玉和魏小康等警員快步跟上,根本沒有人招呼宋慈。
似乎就他顯得多餘。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被特案組成員輕視了,宋慈心裏窩火,天才變廢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
磨磨蹭蹭走在隊伍最後,進入私家莊園才發現,原來這裏是個抓捕現場。
眾多吸販毒人員已被警方的大部隊控製,排成幾排,老老實實地抱頭蹲在地上。
敦袈向警方現場總指揮亮明身份,高靜則簡單說明來由。
與此同時,肇晟龍、錢濡玉和魏小康等人已經將目標人物找到並帶了過來,她就是韓西林包養的情婦“梅姐”。
大家都是老熟人,敦袈也不跟她客氣,攬著梅姐的肩膀將她帶到一旁。
組長對待嫌疑人的親昵態度,讓實習警員高靜醋意頓生,忍不住跟了過去,懷著敵意對眼前這位妖媚的女人上下打量。
梅姐看上去也就三十出頭,穿著性感,身形窈窕,一雙嫵媚的大眼睛顧盼生輝。這個女人顯然閱人無數,與高靜眼神交接便一下子猜到她的心思,於是微微鞠躬,並且抱歉地笑了笑。
“趙獻時火化的時候你在場嗎?”
敦袈一邊發問,一邊給梅姐遞上一支煙,並替她點燃。
梅姐優雅地吐著煙圈,並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敦袈,你老婆才進去幾天啊?這麽快就新交了一個女朋友?以我對你的了解,不該是這種薄情寡義之人啊!”
“胡說八道什麽呢?她是我的同事,高靜。”
梅姐一樂,“我這人說話直,你別往心裏去。你這位女同事啊!心裏藏著太多的秘密,恐怕並不適合你。”
高靜壓著火氣,直截了當地說:“我們今天特意來找你,是因為韓西林的案子,希望你能配合一下。”
“韓西林早就該死,跟我有什麽關係?!”
高靜一頭霧水,疑惑地問道:“為什麽說他該死?”
梅姐聽到這句話差點兒笑噴了,轉向敦袈說:“你這位同事新來的吧?怎麽什麽都不懂啊!”
“對不起,她確實是新來的。”
說著,敦袈又轉向高靜低聲解釋道:“趙獻時死了之後,韓西林就盯上了他的遺孀梅姐,厚著臉皮軟磨硬泡、死纏爛打,大半夜喝多了還經常跑到她家砸門騷擾,梅姐隻好打電話報警了。你可以查一下去年的報警記錄,少說也得十幾條吧!”
高靜似乎更疑惑了,“既然你那麽恨韓西林,為什麽還要跟他在一起?甘心被包養?”
梅姐苦笑著,擺出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老公死了,我總得活下去吧?好日子過慣了,吃糠咽菜我可受不了。我再瞧不上韓西林,也擋不住人家舍得往我身上花錢啊!再說了,韓西林看上去挺生猛的,其實那方麵不行,忍忍也就過去了。”
眼看越聊越遠,敦袈急忙將話題又拉了回來。
“趙獻時火化的時候你到底在不在場?”
“在呀!好歹也是夫妻一場,送老公最後一程也是應該的嘛!敦袈,難道你不知道我這個人特別重感情嗎?當年如果不是為了愛情,我也不會千裏迢迢跑到水城來……”
眼看又要東拉西扯,敦袈隻好打斷了她。
“好了,好了。也就是說你看著趙獻時被火化的對不對?然後他的骨灰呢?送到哪裏去啦?”
“鳳凰山公墓啊!你問這個幹什麽?”
敦袈試探著問道:“梅姐,你真不想知道是誰殺了韓西林?”
梅姐似乎猜到了什麽,莞爾一笑,“我這人膽小,你們可別嚇唬我。你不會是想說,我老公的鬼魂從墓地裏爬出來,然後殺了韓西林?!”
這正是敦袈、高靜等特案組成員的疑惑之處。
此前,他們在浪花酒店二十層高的玻璃幕牆上發現了一小塊骨頭碎屑,經法醫科鑒定,確認符合生物學、組織學和形態學檢驗的人骨範疇,隨後DNA測序結果也出來了。
這塊骨頭碎屑正是來自沂王府精密機械製造有限公司董事長趙獻時——沂王府特大槍支製造販賣案的首犯。
趙獻時的骨頭碎屑怎麽會出現在浪花酒店的玻璃幕牆上呢?
他與那個帶翅膀的家夥到底有什麽關聯?
線人韓西林的死是否又跟他為警方提供沂王府特大槍支製造販賣案重要線索有關?
所有的謎團都需要一一解開,這也是敦袈等人來找梅姐的原因。
“如果你沒意見的話,我們想到鳳凰山公墓去一趟。”
“幹什麽去?”
“看一看趙獻時墳裏都藏著什麽寶貝。”
“有這個必要嗎?”
“我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見。”
梅姐心情複雜地望著敦袈似乎有些猶豫了,支支吾吾地說:“你們沒有必要白跑一趟,鳳凰山公墓裏的那座墳其實什麽都沒有。”
“那趙獻時的骨灰呢?”
“沒有骨灰。按照我老公他們老家的規矩,人死了之後不能火化,而是必須要土葬。”
“土葬?你們把趙獻時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