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總會有人打破邊界(3)

幾日後,水城高中主管副校長涉嫌受賄罪被逮捕,作為中間人兼情婦的胖丫也被緝拿到案。

兩人對犯罪事實供認不諱。

原來,近些年來他們相互勾結,胖丫以特殊渠道安排孩子就讀重點學校水城高中的名義,大肆收取家長們的好處費,瘋狂斂財。據警方初步核查的結果顯示,巨額不明來源資金竟然高達幾千萬。

至此,敦袈終於結束審查流程,得以重返工作崗位。

按照特案組以往的慣例,既然正牌組長到崗,代理組長的職務就應該自然終止。

可是這一次洪濤副所長卻突發奇想,以捕獵組案件堆積太多為借口,宣布宋慈和敦袈同為特案組組長,今後相互協調配合,並且明確分工合作,完成該組既定任務。

這不是鬧著玩兒嗎?

一山難容二虎啊!

宋慈這邊倒是無所謂,代理組長的位置本來就是惡意攫取來的,如今能與組長敦袈平起平坐,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敦袈雖然心裏別扭,但是也坦然接受了這一結果。

畢竟是特案組的老人了,自己不能顯得太過小家子氣。

替他鳴不平的是老部下肇晟龍和錢濡玉。在這次特案捕獵組工作協調會上,兩人一唱一和,盡顯陰陽怪氣。

“頭兒,果然薑還是老的辣,不服不行。小宋還是太年輕了,專業能力差,也沒什麽領導經驗,我們肯定都聽你的安排,至於如何具體分工還不是您說了算?!”

錢濡玉附和道:“對啊!您不在這兩天,特案組缺了主心骨,大家就像無頭蒼蠅一樣亂飛。”

肇晟龍又說:“您回來太好了。工作立刻步入正軌,我們也有信心啊!”

麵對兩位老部下**裸的依賴,敦袈心裏非常高興,但是他的直男性格決定了不會把重心放到這類雞毛蒜皮的情緒上。

“好了,好了,現在我們特案組手頭積壓的案子太多了,沒有閑工夫在這裏瞎扯淡。小宋,先談談你的想法?看看我們如何分工?”

宋慈早有準備,一本正經地說:“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我建議我們特案組分成兩個小隊。我和高靜一隊,您和肇晟龍、錢濡玉一隊。兩個小隊各司其職,又可以相互配合增援。”

“可以。”

“我還跟洪所打過招呼了,希望所裏支持一下,再為我們增調一名警員。”

敦袈犯愁地說:“所裏的情況顯而易見,人手非常緊張,基本上一個蘿卜一個坑,連高靜都是洪所直接從總部搶來的。再給我們特案組增加人手,恐怕不太現實……”

話音未落,年輕警員魏小康進門,嬉皮笑臉地跟敦袈打著招呼。

“敦組長,特案組魏小康向您報到!”

“小康,洪所把你發配到我們這裏來啦?”

“怎麽?您不歡迎啊?”

本來大家平日裏抬頭不見低頭見,再加上魏小康是個自來熟性格,不等敦袈發話便一屁股坐到了錢濡玉身邊……

“小錢,兩天不見都想死人家了。”

錢濡玉厭惡地皺起眉頭,朝桌對麵的椅子指了指,“哎,哎,往哪兒坐呢?那邊去!”

魏小康這才注意到坐在對麵的宋慈、高靜,基本上都是陌生麵孔。

“坐哪裏不一樣啊!難道你們二組還搞論資排輩那一套?反正我覺得跟小錢你最有緣分,以後哥們兒就跟你混了。”

說著,還死皮賴臉地要往錢濡玉身上靠。

宋慈解釋道:“是這樣的,我們剛剛分成了兩個小隊,敦組長和肇晟龍、錢濡玉一隊,你、我和高靜是另一隊。組裏開會當然可以隨便坐,但是側重負責的案子不一樣。”

魏小康恍然大悟道:“噢,我明白了,你們二組這是鬧分家呀!”

“什麽分家?是分工不同!”

敦袈不願意再聽到任何不利於團結的話,故意皺起眉頭提醒道:“哎,哎,都是一個組的同事,少在這裏給老子陰陽怪氣!”

話都說到這個份兒上,魏小康自然心知肚明,不情不願地來到宋慈、高靜這邊落座。

形勢一下子明朗起來了。

寬大的會議桌兩側分別代表了特案組兩方勢力,敦袈這邊人員齊整,頗為團結,而宋慈這邊就不好說了。

高靜始終一副不苟言笑的樣子,顯得高深莫測。

至於新來的年輕警員魏小康,看上去就有些不著調,誰不知道他會成為怎樣的砝碼……

按照本次工作協調會研究的結果,特案狩獵組的兩個小隊應該分別負責不同的案子。比如:敦袈這一隊負責人魚案,宋慈隊負責韓西林案,不過兩者之間本來就沒有劃定清晰的界限,再加上某種特殊情況,總會有人打破邊界。

宋慈沒有想到這一刻來的如此之快,隻是去趟洗手間的工夫,敦袈竟敢公然越界了。

投影儀閃爍,幕布上再次出現氣象監測無人機拍攝的畫麵。

當帶著一對翅膀的黑影從右下角的高層樓頂一閃而過時,敦袈吃驚地站了起來。

“沒錯,就是這個東西,我見過它。”

肇晟龍驚喜不已,激動地說:“頭兒,快給我們說說,這是什麽?你在哪裏見過它?”

敦袈緊皺眉頭,努力回憶著。

“原來是個帶翅膀的家夥?嗯,這就合理了。前些天在浪花酒店度假,有一天我正打算關燈睡覺,所以就想先關好窗戶,結果剛走到落地窗前就看到半空中有個黑影朝我的房間俯衝過來,一頭撞到了玻璃幕牆上。”

錢濡玉好奇地問道:“長什麽樣子?”

敦袈琢磨著說:“沒看太清楚,主要是房間裏開著燈,玻璃上都是屋裏影子的反射,不過我還是影影綽綽地看到了那個黑影。”

“體型很大嗎?”

“不是一般的大,張開兩隻翅膀的翼展至少三米以上。”

“那我負責查一下本地區都有哪些猛禽?”

肇晟龍琢磨著說:“頭兒,韓西林的體重有七十公斤,什麽樣的猛禽能抓起這麽重的獵物?”

敦袈點頭表示讚同,分析道:“沒錯,即便是體型巨大的金雕,運載能力依然較差,負重通常不超過一千克。每當遇到體重較大的獵物時,它們通常就地肢解分食,再將小塊皮肉帶走。不過,查一下本地猛禽種類還是有必要的,至少可以比對參考。”

高靜舉手示意發言,敦袈當即同意。

“別那麽客氣,都是同事,有話就說。”

“敦組長,您剛才說那個黑影一頭撞到了玻璃幕牆上?這件事情確定嗎?”

敦袈一樂,“當然了,近在咫尺嘛,我還聽到了一聲沉悶的聲響,當時的感覺就是它肯定撞玻璃上了。”

這下高靜心裏有數了,當即建議道:“如果真是這樣的話,我建議法醫立即出現場,到浪花酒店外幕牆提取相關物證痕跡。人過留名,雁過留聲。隻要它跟幕牆有過直接接觸,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可以。”

“哎,敦組長,我也有一個問題!”

見眾人積極參與,魏小康也不甘示弱,嚷嚷道:“我能加入你們小隊一起行動嗎?我不想跟小宋在一隊,人家是最美警察,滿身光環耀眼,我算個屁呀!”

宋慈進門時正巧聽到這句話,登時變了臉色。

敦袈見狀一邊收起自己的平板電腦,一邊打圓場道:“小宋,魏小康這個人油嘴滑舌,成天沒個正型,他的話你千萬別往心裏去。”

見眾人紛紛收拾個人物品,宋慈一臉的疑惑。

“你們這是要出任務?”

敦袈解釋道:“哦,忘了跟你打招呼了。從今天開始,韓西林的案子由我來負責。”

一貫高冷的高靜已經率先朝門外走去,邊走邊手機打給法醫科。

“……對,我是高靜。……特案組馬上出現場,老師您現在方便的話,能親自跟我們去一趟嗎?”

敦袈等人先後離開會議室,屋裏隻剩下宋慈一人。

他考慮過無數可能出現的場景,但是瞬間變成孤家寡人還是有些意外,懷疑自己被特案組所有人孤立。

一切的一切,都是因為特案組正牌組長敦袈回來了。

這讓宋慈感到十分不爽。

站在浪花酒店的樓頂,可以俯瞰整個濱海浴場。

蜿蜒伸展的海岸線、各色遊艇帆船以及水城峽穀的入海口可謂一覽無遺,盡收眼底。

此時的宋慈可沒有心思欣賞海濱美景。

他像個閑人一樣和酒店物業管理人員站在一起,看著敦袈、高靜和一名法醫先後進入架設在樓頂的維修吊籃裏。

這架維修吊籃很特別,各色鮮花團團包裹,側麵還有一個紅色心形圖案,顯得頗為喜慶。

身著警服的敦袈和高靜並排站在一起,鮮花簇擁,郎才女貌,十分應景。

宋慈看到這一幕更來氣了。

浪花酒店的高度在一百四十米左右,地麵三十層,地下四層。從六層到三十層為高標準的酒店客房,二層到五層則是休閑購物廣場,整體呈浪花造型的建築,外圍覆蓋大麵積玻璃幕牆,是濱海一帶的標誌性建築。

肇晟龍關心備至,一再提醒敦袈等人注意安全。

宋慈則扶著欄杆冷眼旁觀,甚至心生惡念,希望維修吊籃突然間失控墜落,將敦袈活活摔死。

話說浪花酒店維修吊籃的作用,除了日常玻璃幕牆的維修、保養和清洗之外,還有一個較為特殊的功能,那就是以此為載體進行浪漫的求婚或者一場結婚紀念日儀式。

鮮花包裹的吊籃徐徐升降,讓情侶體驗不一樣的心跳瞬間,也算別出心裁。

可惜今天沒有浪漫場麵,站在吊籃裏的是特案捕獵組的警官敦袈、高靜以及一位資深法醫。

維修吊籃準確抵達錢濡玉、魏小康所在的酒店房間幕牆外。

作為特案組經驗豐富的老警察,敦袈的安全意識很強,到達位置後第一件事情,便是將一截安全繩拋進窗戶,指揮他們找位置及時予以固定。

錢濡玉、魏小康立即操辦,不敢有絲毫大意。

維修吊籃現在所處的位置在浪花酒店的二十一層,如果是這個高度掉下去,必死無疑。

水城屬於典型的濱海城市,溫濕多雨,空氣質量很高。

在這樣的氣候條件下,浪花酒店外牆覆蓋的大麵積藍色幕牆顯得幹淨整潔,一塵不染。

如果不是當事人敦袈在場,單憑肉眼很難發現這扇玻璃上有何不同之處。

敦袈努力回憶著,指著麵前的那塊藍色玻璃介紹道:“從方位、角度來看,它應該是撞到了這塊玻璃上。”

高靜和法醫立即湊上前去,以厘米為單位對這塊玻璃進行初步勘察。

法醫手裏的記號筆不時圈圈點點,將可疑之處一一標記出來。接下來,在高靜的協助下,開始認真進行痕跡收集工作。

不過,他們很快就失望了。

期待中的血痕、毛發、指紋、其他身體組織甚至唾液斑等物證檢材都沒有發現,另外也沒有看到任何碰撞遺留痕跡。

高靜琢磨著說:“敦組長,你再仔細回憶一下,它是不是撞在這塊玻璃上?不可能一點痕跡也留不下吧?還有,能不能確定它身體的哪個部位和幕牆玻璃發生了撞擊?”

經高靜反複追問,敦袈也有些含糊了。

他當機立斷,做出了一個驚人的決定:通過酒店客房狹窄的窗戶進入室內,從屋裏再次確定撞擊位置。

說起鑽窗戶,似乎不是一件難事。

但是不要忘記了,維修吊籃目前所在的位置酒店的二十一層。雖然進行了安全繩的固定,但是任何攀爬脫離的動作依然可能導致吊籃改變姿態,甚至發生傾斜事故。

“不可以!”

高靜當即反對敦袈冒險,嚷嚷道:“你不要命了嗎?!沒有冒險的必要!我們可以先把吊籃升上去,你再去房間。”

“天馬上就要黑了,必須抓緊時間!”

“我不同意!”

“對不起,我是特案組組長,服從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