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又一起命案(1)

雎府門前的廣場上,騎兵統領雎虎正在指揮操練,

無盔無甲的騎兵隊伍倏忽往來,縱橫捭闔,頗有幾分戰場殺戮氣勢。

一位“神秘人”黑袍遮麵徑直來到雎府大門前,被護院家丁擋住去路。雎虎見狀立即上前查問。

“什麽人?”

那人微微抬頭,遞上一塊大理寺腰牌。

雎虎一眼認出來人,“是你?來雎府有何貴幹?”

“事關機密,必須立即麵見雎大人!”

雎虎將腰牌奉還,頭前帶路,引“神秘人”進入雎府大院。

書房內,黑白子棋盤纏鬥。雎徵之愁容滿麵,與夫人對弈時顯得心不在焉。他忿忿地落子,一聲長歎。

“唉!宋濂這廝陰險狡詐,不得不防啊!”

雎夫人不以為然,嘲諷道:“堂堂刑部侍郎居然忌憚一個提刑官?我看你是徹底瘋了。閻羅惡吏或許在別人眼裏凶神惡煞,你怕他什麽?不會真有什麽把柄握在他的手裏吧?”

“那倒沒有,不過我總覺得宋濂與宋慈的關係不一般。”

“宋慈?那個被譽為刑獄天才的太學生?”

“就是他。還記得當年宋濂與犯婦**生子的醜聞吧?宋濂失足成恨,追悔莫及。為掩蓋自己的過失,他殺犯婦、棄幼子,試圖抹平事實。有傳言說尚未滿月的孩子被送到建陽縣,正是宋慈老家。”

“有這麽巧的事情?”

雎徵之唉聲歎氣道:“唉!這一次宋濂獻計放虎歸山,力保宋慈出獄,我就覺察到幾分故意。本來這件事情與我無關,然而好奇心作祟,就多嘴多舌地問了一句。沒想到宋濂這廝勃然大怒,認定肆意汙蔑,差點兒跟我拚命!你沒看見他當時的神態,宛如瘋狗一般,恨不得把我當場撕碎!”

雎夫人似乎明白了,分析道:“啊!看來你的猜測沒有錯,宋慈或許就是宋濂的私生子。家醜不可外揚嘛!你戳到人家痛處,豈能不跟你拚命?”

“是啊!宋濂心狠手辣有目共睹,保不齊鋌而走險,惹出太多麻煩來。冤家宜解不宜結嘛!所以,今日我特意備了一份厚禮上門致歉,試圖有所緩和。沒想到宋濂這廝故意避而不見,還指使他的女兒儷娘當眾羞辱於我。”

雎夫人不樂意了,嚷嚷道:“給臉不要臉唄!老爺,既然如此那我們就不用再跟他客氣了。哪天麵見城主,你可以把宋濂這樁醜事……”

話說半截突然停下,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下棋。

她一定看到了雎虎正引領一位黑袍遮麵的“神秘人”進入書房。

雎虎進門抱拳稟報:“大人,夫人,大理寺來人了,說有緊急公務在身。”

雎徵之給夫人使個眼色,示意離開。

雎夫人會意,起身朝門外走去,路過黑袍遮麵的“神秘人”時仔細看了他一眼。

“張都轄吧?你今天這身打扮倒是有些奇奇怪怪,神秘兮兮地做什麽?”

不等對方解釋,雎夫人便揚長而去。

雎虎立即退出門外,隨手關好了房門。

“神秘人”從容摘掉黑袍麵罩,露出自己的本來麵目,果然是大理寺都轄官張彧。

雎徵之厭惡地瞪了他一眼,端茶品茗。

“膽子不小啊!你怎麽還敢在水城滯留?該辦的事情已經辦完了,早該銷聲匿跡!”

張彧陰惻惻地笑了,“大人,您的事情辦完了,我的事情還沒有辦完。”

……

雎夫人這天有些乏困,一覺起來已經日頭偏西。

打著哈欠來到外屋,丫鬟已經將各色餐食擺在了圓桌上。這是雷打不動的老習慣,睡覺時不允許任何人打擾。

剛剛睡醒可能胃口並不好,她喝了幾口瘦肉粥,便打起了飽嗝。

“真是奇怪了,嘴裏一點味道都沒有。”

丫鬟陪著小心問道:“夫人,要不您嚐嚐這份鬆糕?老爺新請來的廚子,做鬆糕堪稱一絕。”

雎夫人惦念丈夫,將粥碗放下,朝門口張望。

“老爺用膳沒有?”

“還沒有,老爺他一直沒回來。”

“還沒回來?他不是在家嘛!”

雎夫人吃不下東西,正想走兩步活動活動,於是起身往書房去。小丫鬟見狀一路跟隨。

遠遠看到,書房的門虛掩著。

雎夫人覺得奇怪,邊走邊輕聲喚道:“老爺,老爺,你在書房嗎?”

無人應聲。

小丫鬟緊跑幾步打開房門,雎夫人進了門四下張望。

她一定看到了什麽,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雎徵之光著腳沒有穿官靴,一動不動地吊在房梁之上,一根細繩勒緊了他的脖子。

媽呀一聲,小丫鬟嚇得驚聲尖叫。

大理寺某房間內擺放著一具高度腐敗的屍首。右臂臂膀骨肉分離,露出森森骨架。

家屬認屍後確定死者為大理寺都轄官張彧。

此時,宋慈、儷娘和歐陽鶴正在仔細勘驗這具屍體,試圖有所發現。

魏忠良匆匆進門,嚷嚷道:“真是活見鬼!剛剛臨安知府孟懷洲差人通報,說接到雎府報案,刑部侍郎雎徵之被殺,更有人言之鑿鑿地指證凶手是大理寺都轄官張彧!”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了,包括宋慈在內,所有人都看向眼前的屍首。

“你說什麽?雎徵之死啦?凶手是張彧?”

對於宋慈的疑惑,魏忠良不願再做解釋,而是想到了其他可能性。

“臨安知府孟懷洲是水城有名的‘糊塗官’,歲數大了,坐堂都能睡著。有好事者贈匾‘體恤民情知冷暖,升堂問案扯閑篇’。孟懷洲審案如嘮家常,通常漫無目的地東拉西扯,成天稀裏糊塗的,難免哪裏出了差錯,應該不是故意聳人聽聞!”

儷娘對此並不讚同,“孟懷洲這個老家夥糊塗不假,不過神奇的是,誰也沒聽說他辦過冤家錯案,似乎糊塗之中藏睿智。按理說不應該呀!”

魏忠良無奈地說:“那你說是怎麽回事啊?張彧已經死成這樣了,還能爬起來去殺雎徵之嗎?哎,哎,不會是有人故意栽贓我大理寺吧?好吧!既然此案牽涉大理寺官吏,那我這邊自然責無旁貸。宋慈,跟我到臨安府走一遭!”